栀子花开

                   

图片发自简书App

                  文      田赟

      终南山悠悠的钟声,惹得栖息在枝头的鸟群一阵躁动,一束灯光穿过松林,把树的影子投射在对面突兀的岩壁上,让本来安静的山谷显得更加幽静。光线的源头孤零零悬挂着一座小木屋。突兀的岩石,滚动的松涛,潺潺流动的山泉相互造势竟然把这座屋子比照的更加孤独和冷清。

    他站起身来,落下窗帘,山谷立刻死在黑暗中,只留下汩汩的山泉独自嘶鸣。小木屋不大,一支蜡烛足够照亮它的每一个角落:一张桌子,一把椅子,一张床和七八件零碎物品。他端坐在椅子上,不停的皱着眉头,蜡黄的脸上滚动着豆大的汗珠。

    灯光下,他执笔扶腮,一会埋头苦思,一会愤笔疾书。腿疼的厉害了,他就停下书写,用力揉搓一会,他知道又要变天了,这些天来,每逢变天该死的腿疼都把他折磨的痛不欲生。

      窗外一片漆黑,闪电像发光的蛇行走在乌黑的夜晚。他打开窗户,贪婪的吮吸着泥土的气息。潮湿的空气里飘来了花香,像栀子花,也像一种胭脂味,这样的香味只属于一个女人,叶子。

      这样的夜晚,这样的天气,齐齐不会忘记,这样的夜晚注定了他的思绪只会定格在一个女人身上,叶子。

      叶子,她身上总有栀子花般的淡淡芳香,裹在旗袍里的纤细身子总能在阳光下投射出一个凹凸有致的影子。

      她是齐齐的恋人,白白净净的肌肤似乎永远被水浸泡着,细腻光滑;细长乌黑的眉毛下镶嵌着一对乌黑纯洁的眼睛,高高耸立的鼻梁如同黄金分割点把五官分割的恰到好处。她总是文文静静,说话、微笑总是那样淡淡,从不夸张也从不局促。如果说丑不是一种过错,那么她的美丽就纯属于一种巧合。

    还是让我们跟着齐齐的思绪从他和叶子的那次邂逅说起吧。

      齐齐和叶子的相识只是一次偶然。那天叶子在超市买东西,就在她蹲下把挑选好东西装进购物车的时候,她的旗袍撕裂了。齐齐当时正站在她的对面,他不忍心浑然不知的叶子被别人偷窥、拍照,就走过去,用他厚实的身体挡在叶子前面。叶子一抬头看见一个男人如此近的靠着她,吓得尖叫一声,这一声顿时把商场的目光齐刷刷的引了过来。齐齐羞得无地自容,狼狈撤离,却落下了他的公文包。齐齐走后一个好心大姐又过来替叶子挡住尴尬,给叶子说明了刚才齐齐唐突的原因。叶子这才明白齐齐的善意举动,就捡起掉落在地上的公文包,要把它还给齐齐,并当面致歉。

      美好的爱情的开头总是充满戏剧性,但走向又是大致相同的:美滋养了感觉,感动打开了心门,细微打消了顾虑,而时间就是一切的粘合剂。

      当然他们的爱情里怎么会少了细腻和感动。自从叶子联系了齐齐见面以后,齐齐就被叶子的独特打动了,叶子也被充满正义感和的憨厚的齐齐所吸引。但是两颗有凹凸符号的心却一直围绕着爱情的花蕊贴花瓣,明明离得很近,却隔了零距离还差一层又一层。这样的感觉终于一场暴雨改变了。

    那是一场至今回忆起来都让人颤栗的雨,雨不是很猛,也不是太大,就是一连下了好几天,街头的积水越来越深,很多地方开始停电。叶子居住在秦城的东北,齐齐居住在秦城的西南。秦城西高东低,下雨的第三天早晨,他给叶子打电话,怎么也打不通,他开始发慌,挂掉手机开车过去,可行驶不到一公里,汽车就被淹死在水里。他丢下汽车,迎着齐腰的水向叶子的方向奔去,混浊的水里有剥落掉在水里的铁丝,也有隐藏在水里的其他固体。铁丝缠住了他的脚脖子,石头磕到他的膝盖,裤子破了,腿流血了,他感觉不到疼,仍然一个劲的向前。低矮的出租屋越来越清晰的出现在他眼前,叶子就居住在那里。

      他冲到叶子的租住屋前,看见屋子并没有被水淹没,也没有坍塌迹象,他才放心了一些,可怎么敲门都没有回应。刚才稍微平复的心立刻又悬了起来。他踢开门,发现叶子一动不动的躺在床上,任凭他怎么呼喊,都叫不醒她,他想叫人帮帮他,和他一起把她送到医院去,可是陌生的城市里,他能叫谁呢。他抱起心爱的女人,扑出了屋门,跑了一会,他才觉得苗条的叶子竟然也会这么沉。他想打个车,可是大街上除了咕嘟嘟的水泡,那里有车的影子。渐渐的他开始觉得嗓子冒烟,眼睛发黑,脚和胳膊也越来越不听使唤,他想找个平台把她放着歇歇再走,可是到处都是混浊的水,他舍不得让她再受一点凉。跑不动了,他就走,走不动了,他就挪,一步,两步……叶子终于醒了,她睁开眼看到日思夜盼的人的时候,她已经躺在医院里。他紧紧抓着她的手,守候在她的病床前。

      看到叶子醒了,他努力想笑一个给她,可眼前一黑,跌倒在病房的地板上。叶子按下了病床头顶的紧急呼救键,医生来了。医生向叶子问询了齐齐的疾病史后,就推断他可能脱水了,或者缺氧了,可是当他们准备抬他到急诊室时,发现他的裤子上到处是血,地面上也有一滩滩血迹。医生用想褪下他的裤腿,可是肿胀的腿拒绝了医生的想法。他们只好用锋利的手术刀隔开泥泞不堪、血迹斑斑的裤腿。他的腿肿的张根檩条,而且多出受伤,一副血肉模糊的样子。

      叶子烧退了,齐齐却住进了重症监护室。在齐齐住进医院的第二天,医生告诉叶子要尽快联系齐齐的家人,并要做最坏的打算――截肢。叶子听到这样的消息,眼泪唰的就出来了。她跪了下来求医生要保住他的腿。医生先是一怔,接着边摇头边点头的走了。第三天早晨,也许是好人论,也许是叶子的祈祷起作用了,齐齐终于醒了,医院也传来了好消息,他的腿保住了。

    阴了很久的天终于晴了,雨后的太阳羞答答的照耀着大地,轻轻的把最柔软的阳光射在医院的一条小路上。小路上一辆轮椅正在缓缓前行,推轮椅的是叶子,轮椅上的是齐齐。

    轮椅的故事只有几天,爱情的花朵却从此绽开。事后,叶子总笑着扭着齐齐的鼻子质问他为啥那么傻,齐齐总会捻着叶子的耳垂说:“我只要你幸福的活着,你幸福了,我才会快乐”。每每这个时候,叶子总能联想起齐齐拖着血肉模糊的腿在齐腰深的水里抱着她去医院的情景:混浊的水面随着他的挪移,荡起一层层波纹,血渗在水里,随着奔腾的水浪流到很远很远……齐齐总无法理解笑魇如花的她为什么突然会梨花带雨,这就如同叶子永远不懂是什么让齐齐抱着她,拖着受伤的腿行走那么久。她唯独明白的是:一个为了她不顾自己生命安慰的男人,有什么理由不嫁他!

      叶子是这么想,可是她的父母却是另一番想法。叶子是独生女,她父亲在另一座城市有一家颇具规模的公司,母亲是大学教授。当他们听叶子说了她和齐齐的事,也几天没有睡好,他们替叶子找到这样的男友庆幸,同时也为叶子以后的生活烦忧。他们的烦忧不无道理,齐齐家在北方,父母是地地道道的农民,一旦他们结合在一起,叶子会遇生活观念不同、气候条件不同、生活质量下降等诸多问题。最终理性战胜了感性,他们认为:感情不是婚姻的全部,叶子不受委屈才是大事。随后他们明确表态不同意他们继续交往。

      齐齐和叶子想尽各种办法试图改变他们的观点,都无济于事。最后他们跪在她父母面前求他们成全。叶子父亲拂袖而走,从哪以后他们俩就活在深深的绝望中了。

      那天齐齐又一次接到父母电话,电话里,她爸爸异常严厉地说:“如果你执意要嫁给他,那就当我们没有养过你,你自己定夺吧!”接到电话的那天晚上,叶子躲在齐齐的怀里哭了个够,齐齐抚摸着她的秀发,默默不语。因为他实在找不出安慰叶子的语言和理由。他知道自己可以用一切去爱她、疼她;他也知道叶子是个非常孝顺的孩子,从小到大从来没有违逆过父母的话,他不想让她为难。那一夜,叶子执意要把自己给他,因为她想把最美的回忆留给他,齐齐的眼睛朦胧了,他盼望这一天盼望的太久了,可是理智告诉他,他不能,叶子的路还很长,既然自己可以大度到连生命都可以给她,又有什么自私不能放下呢?他就这样傻傻抱着他的世界熬到天明。

      有种爱叫我爱你可以为你放弃的拥有,有种纠结叫放手只是一种形式,心却从未远离。以后的日子里,他们没有相互慰藉的微信,没有腻歪的电话,一切从表象看来都归于平静。可每当夜深人静,她似乎总能听到屋外的脚步声。这时候屋里总有啜泣声,屋外是叹息声。

    这样沉闷的爱一直持续着,直到叶子决定要离开这座城市的前一天,她鼓足勇气约了齐齐。

    那天中午,正在午休的齐齐突然收到一条短信,“老地方见”。想都不用想,他知道这是他的叶子。当他来到滨河大道,她已到。她靠树站着,右腿直立,左腿半曲左脚蹬着树干,手上捻搓着一枝不知名的野花,长长的头发像瀑布一样吹落下来,遮住了她半边秀丽的脸颊。

      他飞奔到她面前,张开修长的双臂把她揽入怀中,一切都是那么自然,自然到不需要用笔墨修饰。拥抱罢,叶子说:“我要走,回到我爸妈的身边”。“什么时间走?”齐齐问,“明天就走”,“我送你,再去见见叔叔阿姨”叶子便默不作声。“明天下午下班我送你”,齐齐说完后转身走了,他走的很匆忙,走得踉踉跄跄。一阵风来,栀子花瓣洒落满地,那香气迷着他们美丽的眼睛,即使泪珠滑落,委屈再多,又与谁人听。

      第二天下午6点,当叶子提着行李走出出租屋的门时,齐齐已经把车停在她的面前。叶子上了车,她打算坐在车的后排座椅上,因为她不敢看齐齐的眼睛,齐齐却执意邀请她坐在副驾驶位置,叶子接受了。

      一出城,他们就上了高速路,汽车平稳的行驶在宽阔平坦的道路上,车里静的出奇,除了嗡嗡的发动机轰鸣声,再没有其他声音。他们都默默不语,生怕一句话打破这久违的和谐,生怕多说一句话会把有限的时间消耗殆尽,然而不知何时,又不知是谁主动,他们的手竟然紧紧的握在一起。

      时间却从来不会因为任何人的主观需要停留或者倒退,太阳还是越来越红了,渐渐的路上行驶的汽车都亮起了灯。齐齐皱起眉头看了眼仪表盘,已经是晚上八点三刻了,叶子提议高速路太死板,想和他走她小时候曾经走过得一条小道,齐齐接受了,因为在他的眼中,叶子就是他的天,她说的一切即使是错的,他都不肯违逆。

      下了高速,汽车驶入了小路,这条路崎岖而又狭窄,齐齐紧张的盯着前方,叶子则不管不顾地的把头靠在齐齐的胸腔上,又把齐齐紧抓方向盘的右手拉下来,十指相扣紧紧贴在她的胸前。齐齐觉得她的胸像棉花一样柔软,又如富士山一样坚挺,手一靠上去,就如同铁叉触碰到了磁石,被牢牢吸附在上面,越来越牢固。齐齐觉得浑身滚烫,意识也越来越模糊,叶子趴在他的耳朵旁,轻生说:“前面停车,我要方便”,齐齐顺着叶子的手指方向看见路的拐弯处有一所无人看管的废弃的工厂,他把车子开了进去。

      人都说六月的天气像女人的的脸,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变,这不,恼人的雷电又开始了。闪电似狰狞的夜叉挠破了云母的脸,直把云层羞的满脸通红,突然一道最亮的闪电穿透了汽车玻璃上那层薄雾,直把车内映射的如同白昼样明亮。齐齐疯了,失去理性的他像野兽一样撕扯着叶子的连衣裙,叶子眼睛紧闭大口大口的喘息着,她的手死死扣住齐齐的背,似乎有抓开他的胸膛,把自己塞进去的架势,好让肉体和灵魂一并交融在激情中。衣服像棉花壳一样瞬间剥落,身体如同两根白净的莲藕扭曲在一起,雨越来越大,噼里啪啦的雨声掩盖了所有罪孽声音,残余的闪电里放大了车身忽高忽低的原地摆动的影子……

      雨还在下,闪电依旧在头顶盘旋,雷声依旧在头顶轰鸣。她们穿好衣服,对视一笑,叶子又倒在齐齐怀中,嗔怒道:“疯子,快走雨这么大,有危险”。小路上又有了嗡嗡的马达声,车里又恢复了刚才的平静,突然“咕噜噜”的肠道蠕动声终于打破了怪异的寂静,他们这才想起走得匆忙,竟然没有任何进食。齐齐间觉得好饿,他用手按了按瘪下去的小腹,两个人对视了一下,又不约而同的笑出声来。

      叶子想吃读书时路边的煎饼果子,齐齐想吃咖喱饭喝咖啡,两人很快就达成了默契,下车后两人一起去吃煎饼果子,然后去咖啡厅。

      不远处的上空散发出巨大的光芒,小路也很并入到宽阔的环城路,叶子的家所在的城市还是到了。他们买到了熟悉的煎饼果子,找到了咖啡厅,吃了咖喱饭喝了咖啡。

      吃完饭,他和叶子开始精心给她父母挑选礼品,任何一件物品他们都对照叶子父母的脾性左右斟酌。热心的售货员看他们挑选的忙乱就问:“先生,你给谁挑选呢?”这一问还真问得齐齐一脸通红,支支吾吾不知道如何回答。叶子连忙接茬“给我妈妈看”,齐齐看着叶子,满脸感激的笑着。售货员从柜台拿出来一对玉石镯子说:“这对镯子比较好,很多人都喜欢,就是价格高了点。”齐齐拿起镯子看了看标价¥68000, 他吃惊瞪大了眼睛。叶子忙把齐齐拉过来,低声说:“傻瓜,别买,太贵,你刚参加工作没钱。”

      离开柜台后,齐齐的脑海里一直放映着那对玉镯,和玉镯一起放映的还有他家破旧的房屋、当农民的父母,他的存款、工资。可当他想到她,他觉得浑身立刻充满了力量和理由:钱没了,还可以再挣,可是她没了……想到这里他一溜烟跑了过去。

      可怜的齐齐清零自己所有的储蓄卡才凑够了三万五千元,他又从信用卡里透支了三万元,又好一番讨价还价,最终以六万五千元买下这对镯子。叶子左等右等不见齐齐,她猜到了他要干嘛了,当她准备进去阻止齐齐时,齐齐一脸兴奋的出来了。她看到齐齐拿着镯子,本来想说齐齐几句,可看到齐齐一脸兴奋也不好扫他的兴。当她走想到或许能打动她母亲,那她以后刘能和他永远在一起,她一改平时的文静,冲上去就给了齐齐一个吻。还没等齐齐反应过来,她就蹦蹦跳跳的的朝前跑了,齐齐提着礼物小心翼翼的在后面紧跟。路灯下四只脚丫,满地水花。

      突然间叶子停下来,转过头兴奋地给齐齐指着一幢小洋楼说:“到了,那就是我的家。”叶子按下了门铃,刘妈打着伞出来了,把他们请到客厅里。

        她家的客厅真大呀!美丽的超出了齐齐的想象。叶子让齐齐坐沙发上,正当她拿起毛巾给他擦头上的雨水时,她妈妈进来了。见母亲进来,叶子赶紧放下毛巾,不好自己的搓搓手说:“妈,你怎么还没睡”?她白了女儿一眼,就坐在沙发上问齐齐话。问话的内容很简单,就是关于齐齐的年龄,工作,家庭情况等。叶子趁母亲和齐齐谈话,就拿出了那对镯子,低着头颤颤巍巍的把镯子递给母说:“妈,这是齐齐买给你的礼物。”“我不要,”她妈妈冷冷的说到。齐齐知道今晚是他最后的机会了,他站起身来,又一次跪在叶子妈妈面前,双手把镯子端了过去小声道:“阿姨,请您收下我的礼物,我保证会好好爱叶子一辈子,不让她受一点委屈。”叶子妈妈听完后,霍的站了起来,一挥手说:“拿回去,想让我同意没门”。啪的一声,镯子掉在地上,碎成了几截,而她头也不回地走进卧室,咣当一身关上了门,齐齐还傻愣愣的跪在地上。

      他的心连同这镯子一起碎了,他摇摇晃晃站起身来,摆出了叶子的家门。雨还在下,冰冷的雨浇在他的身上,绝望和疼像刀子雕刻着他的心。一抬头,他看见路灯依然通明,他细心裂肺的朝天吼道:苍天呀!你可给我留过一道门!

      他在前面走,叶子在后面边哭边追。追上他,她从身后紧紧抱住了他。叶子边哭边说:“对不起,对不起,我不知道是这样……”齐齐猛的转过身子,紧紧抱住叶子,两个人连同漫天的大雨一起哭泣在天地间。叶子父亲出来了,他一边走,一边喊着叶子的名字。齐齐听到叶子父亲的声音,他想到了以前下跪求他,想到了今天碎了的镯子,他猛地挣脱叶子的手臂,头也不回的走了。叶子瘫痪在泥泞的马路上,她爬着追赶齐齐。瓢泼的大雨迷了叶子的眼睛,也湮没了齐齐的背影。

      齐齐走了,叶子的爸爸来了,强行把她拽回了家。回到家,她昏厥几次,父母要陪着她,她拒绝了,她的心里满是他。他们拒绝了他,也毁了她的世界,她恨他们。此刻,她只想静静的呆着,感受他留在她身上的气息。她舍不得脱下身上泥泞的衣服,因为那里有他的味道。

      一声地动山摇的雷声,把她从思念和抱怨中拉了出来。她想起了他的安危,这么大的雨,他哪里去了,会不会开车回去了,会不会住旅店,有没有还在街上发呆……猛然间,她想到那镯子和他的积蓄,她明白他已经没有钱再去住酒店了。她忍不住哭出声来,她拉开门就要出去找他,刘妈死死抱着她不让她出去,让她打电话联系他,看他在哪里。她连忙掏出手机,一遍又一遍的拨打,电话通了,却无人应答。她慌了神,只知道傻愣愣的盯着屋顶明晃晃的水晶灯,着急的转来转去。刘妈心疼叶子,就安慰道:“不要怕妮子,说不定他开车呢,没听见,凡事不要老往坏处想。听刘妈这么一说,她安心了许多。既然他开车,那就不要打电话给他,免得他分神,对,等他的信息。折腾了一天的她的越来越困倦了,但又等不到他的信息,她只好把手机调成震动模式放在胸口,等待他回去给她报声平安。

      迷迷糊糊她梦到她的手机想了,立刻拿起一看,果然是他的电话,接起电话后,她听到齐齐隐隐约约的声音“叶子,车翻了, 掉进路旁的沟渠……”叶子想问其他情况,电话里却是死一样的寂静。她扔下下手机,发疯一样冲进父母的房间,语无伦次的说:“救救他…他”。“谁”?“齐齐”。“他……的……车子翻了。齐齐的父母终于听懂了,他们立刻向相关部报告,求助。冲锋艇出动了,武装直升机出动了,就连附近村民的渔船也出动了。夜黑的怪兽闭合的嘴巴,星星点点的亮光更加让他狰狞可怕,这一夜的搜救是无果的。

      这夜漫长的怕人,叶子抱着电话,蜷缩着身子在煎熬中终于等到天亮。天亮了,雨停也了,但天空仍然被浓雾包围着。叶子根据她对齐齐的了解判断:他一定会沿着他们来的路原路返回,因为他是一个执着而怀旧的人,原路返回可以让他找到更多的幸福回忆。果不其然,在那条小路的一个拐弯处找到了齐齐的车。车头扎在沟渠的淤泥里,车尾朝天。叶子匍匐在路边,嚎啕大哭,在场无不为之动容,流泪。众人把车子拽上小路,发现驾驶室右面玻璃不见了,齐齐也不在车里。


                  三年后

    叶子六月的终南山被绿色包围着,早晨山底的雾气开始在太阳的蒸灼下,缓慢升腾,一层又一层,当雾完全揭开后,一个身着运动衣,右脸有疤的年轻人夹着写生本,缓缓从一个低矮的木屋走了出来。他行走的极为缓慢,但仍然掩盖不了他右腿残疾的缺陷。

      六月的秦城还是那样酷热难耐,一大早都闷得让人喘不过气来。一条弯曲的乡村道路上,一个身着白色旗袍的女子站在公路上,指挥着工人在拓宽道路,道路的两旁栽满了栀子树。一阵微风吹来,洁白的栀子花撒满大地,诱人的花香也填充了空气的留白。

    千里之外的塞北荒原上,一所小学正在挂牌,“漠北齐叶希望小学”几个金色大字在太阳底下熠熠生辉。

                            2017年9月23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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