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使家境不好,也不能成为你自卑的理由(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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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使我从不优秀,我也从不自卑!

二十九年前,我从乡下来到城里,是把农业户口变成城市户口,再迁到学校变成集体户口。但是,我终归是脱离了农业户口,在那个年代,接到了录取通知书的时候,就意味着你从此摇身一变,成了响当当的国家干部。

所以,有一天,我突然说“即使你家境不好,也不能成为你自卑的理由!”的时候,不免招致不满。

“子非鱼焉知鱼'悲'。”有朋友说。

“…不敢生病、不敢乱花钱……等等更多的事,不自卑怎么可能?心灵鸡汤的话谁都会说,但现实很残忍。”又一个朋友说。

“这是小时候潜移默化形成的  ,也许形成的时候还不知道什么叫自卑呢  。”还有人似乎也有道理。

“穷的孩子不可能不自卑,穷到吃不起饭,活着都累的人,怎可能不自卑?”

话都说到这样,我好像一时间都不敢言语了。

可是,我,终归是我,我总想言尽。否则,我茶饭不思,觉亦难眠。

诚言,我是“子非鱼”,我虽出于农村,可是我的父亲是多年的乡村学校校长,只不过我的母亲是农村的户口,我才是农村户口。可是,我虽“非鱼”,就“焉知鱼'悲'”了吗?

当然不可能。

就说说我的校长父亲吧。

父亲一岁不到,全家赖以生存的祖父就贫病交迫,双目不闭的离开了让他牵念的妻子儿女。十一岁的大伯、八岁的大姑,五岁的小姑,围着抱着父亲,试图寻死觅活的祖母,只会嚎啕大哭。

家徒四壁还是好的,至少可以挡寒,可是父亲的家四处透风。祖母哭累以后,四个孩子饿得有气无力。本来瘦弱的小脚祖母一下子刚强起来了。

“走!”不由分说,抱起怀里的父亲,拉着走路蹒跚的小姑,大姑紧紧地拽住祖母的衣角,稍稍懂事的大伯死活不动。

他知道,祖母这是要带着他们讨饭去呢!他情愿饿死啊。

从此,闲时讨饭,农时耕种,这寡母就这样抱着、牵着,扯着三个儿女蹒跚在来来回回的路上。

那时都穷,讨不到饭是常态。好在祖母身体柔弱,可是针线活却绝佳。总能靠着出色的手艺换得一口吃食,当然不能填饱肚子,还必须留些给在家里苦等的大伯。

记得父亲一次酒后,看桌上一碗山芋饭掉至桌下,忽然嚎啕大哭。

原来,在父亲四五岁的时候,祖母一人外出讨饭,天黑不至。大伯眼见弟弟妹妹饿得有气无力。无奈,跑到他们的叔叔家讨得几片发霉的山芋干,回家用一口小吊锅熬煮,锅开香飘,父亲心急,一手拨去。可是锅在火上,实在是太烫了,父亲忍不住甩手。

锅—碎—了。

大伯急三火四,拼命用手去火里兜山芋片水。可是,到哪里找寻啊!

从不哭泣的大伯,跪地仰天大哭:“天哪!你这是要灭了我们吗?”

都说“男儿有泪不轻弹。”我第一次看到父亲的号啕大哭,却就在他志得意满的校长之时。就为了无足轻重的一碗山芋饭掉至桌下。

都说穷人的孩子怎能不自卑,我万分不信!

父亲家贫如洗,眼看着同龄人背着书包上学。可他不能,没吃、没穿、更没钱。

祖母讨饭、或者耕种忙碌的时候,父亲穿着祖母编织的草鞋,尾随着同龄人身后,别人坐在学堂里,他就扒在窗口,别人下课了,他就主动帮人家写作业。不为什么,就为了他尾随的时候,不要有人向他丢土块。他怕疼,很怕,到现在都怕,即使六十几年过去了,他依然怕疼,一点疼痛都怕的发抖。

到在学堂里坐着的人,高小毕业放牛的时候,窗外的父亲,他家实在太贫穷了,别说牛了,就是鸡鸭也没有。

不过,父亲也没机会放牛了。父亲被县中的校长亲自到家三次,不要学费、不要住宿费、不要书本费。最后,校长没办法,许诺祖母,自己每月掏付几毛钱帮衬父亲的生活,总可以吧!

祖母终于不好推脱了。她叮咛父亲,好好读书,家里尽量挤吧,但是别人的钱万万不能接,实在不行,她再去讨饭。但是,活着就要不能比别人低下。

父亲家贫至此,可以说无与伦比了吧。可是父亲从不自卑。从不!

父亲说:“我为什么要自卑?我幼年丧父,讨饭为生。但是,我趴在窗口,缺衣少食的学习,都比坐在学堂里身暖、肚饱的人学习好,我干嘛自卑?”

曾经趴在祖母的腿上,听祖母讲那些心酸的往事。我问过祖母:“奶奶,你那时候,那么穷,还讨饭,丢人不?”

“我为什么丢人?讨饭不丢人!他家有黄金万两,也不一定如我讨饭婆娘。我不是要饭,我是讨饭。要饭的人容易饿死,我有手艺,我帮他们做针线换饭吃,没手艺要饭的人多数都饿死了。”祖母不识字,却气吞山河般的豪气十足。

或许祖母不懂得自卑为何物,或许祖母没时间自卑,她没有文化,她要讨饭去,没有能力去自卑吧!

那么,自卑就该是穷人家有文化的孩子,理直气壮地自卑的理由吗?

我有俩闺蜜。真的,光屁股长大的闺蜜。感情不用说,至今蜜着呢!

我家就不要用说了,虽说父亲一人工作,可母亲家境优渥,外祖母手指一撒,我们家就瓦房平地起了。

又一闺蜜,祖父医生,母亲医生,外祖母家更是流油。那日子,刚刚的。曾引得多少羡慕的眼光啊!也不多谈了。

单说另一闺蜜吧。

另一闺蜜,家里真就叫一个穷啊!我还真没找到村里谁家比她家还穷的呢。

就年前,我和她视频时,不知为何,她突然提到了她家,忽然大笑:“哎,还记得我家吗?哈哈哈哈!”

“那还能忘?天哪!不是我夸张啊,真穷!穷到家了!”我一点儿也没客气。

谁知她更狠:“哈哈,哪是穷到家了?那是穷的就剩跳蚤了,还是瘦的!”

你们说,就这穷家,我闺蜜当自卑死吧?还和我俩蜜罐里的小姐做闺蜜,今天想起来,她就丢不死,也该自卑死吧?

可是我们从小光屁股在一起,竟然忘记自卑了,自卑是何物?估计你要问我闺蜜,她肯定答不出来,从没想过啊,蒙住了呗!

既是闺蜜,我们儿时免不了在一起睡觉、吃饭,她家的床咯吱、咯吱响,她敢叫我们睡,我们还怕压趴下呢,不睡!我们两家轮流睡;她家的饭,饥一顿、饱一顿的也不好吃,我们俩就隔三差五的邀她到我们家里来。

不过,闺蜜的爸爸会做好吃的糖葫芦。每到冬日来临,就是我们流口水的日子了。糖葫芦不用买,虽不说尽吃,也能解馋啊。

就为这,闺蜜每次提起,那个得瑟,甭提了,闹心!

后来我考学出去以后,家境好的闺蜜和丈夫随军了,剩下一个闺蜜,因为家贫,找不到婆家,(其实她根本就看不上那些看不起她的人。)颇为无聊,于是也南下闯荡了。

闺蜜结婚前,她带未婚夫回家。我去了,她呢,家里实在没有什么好介绍给未婚夫的,于是指着门口的菜园,骄傲的像个公主:“你看,不能悠然见南山,也能采菊东篱下吧?不错吧?”

记得当时,她未婚夫爱怜的说:“会好的,一切都会好的!”

和她相识的人都知道,她有一个穷得连“跳蚤都是瘦的”的老家。不过,她很爱那个家,爱那个有些懒惰的母亲,爱那个身体不好、早早苍老的父亲,即使是游手好闲的哥哥,她照样热爱。

我曾经问她:“你妈那么懒,又好小赌,你恨她吗?”

恨?我为什么要恨?不是她忍痛生下来我的吗?她懒,我就不得不勤快,否则活不了啊!她赌,有钱她才赌的,没钱时,她想赌也借不来啊。再说,就是因为她好赌,所以我们兄妹深受其害,没有一个会赌的,挺好!”她笑着说。

“你家那么穷,对你有影响吗?”

有什么影响呢?”她收住笑,想了一会儿。

“或许真有吧,假如我家不那么穷,或许我早早的就找到婆家,早早的结婚。就那么稀里糊涂地过一辈子吧。不像现在,我天天忙,不是为自己录制音乐作品,就是帮儿子接洽演出事宜,累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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