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雪舞长空
‘“叮铃铃……”朦胧中李老师拼命地睁开眼，黑暗中闪着一丝亮光，犹如幽灵的眼，那是手机的屏幕，定时闹钟正显示凌晨五点。
她迷着眼，穿衣，上厕所，洗脸梳头，刷牙，井然有序。扭头一看指针已指向五点半，她迅速抓起包，关灯，出门，赶到七八里外的学校，上这周而复始的早读课。
楼梯间漆黑一片，伸手不见五指，开着手机灯，才见光明。为人师表，为给学生视觉美感，李老师穿了高跟鞋，小心翼翼地扶着护栏，走完了仄仄的楼梯。
静谧的世界，空气清新又寒冷。昨晚上了两节夜自习课，李老师披星戴月回到家已是九点半，吃饭，检查孩子作业，上床已近十一点。现在困倦依旧缱绻缠绕着她。
寒气袭人，刺入骨髓。她骑上电动车，戴好围巾和手套，开始风驰电掣般地晨跑。街灯闪烁，如天上的明星摇摇欲坠，寂寥却温暖着孤单的行人。偶见影影绰绰的人，那是穿着橘红色衣服的环卫工人。一如她，起早贪黑，辛苦挣命
她顾不上感慨，一路狂奔。突然，她眼前一黑，瞬间街灯全灭，街道静得瘆人！她浑身细胞紧缩，寒毛直竖，赶紧刹车开灯。偏偏，雪上加霜，车灯竟坏了！屋漏偏遭连阴雨！欲哭无泪！
李老师放慢车速，借着路上零星的过往的车灯微光，摸索着前行！李老师太想伸手牢牢抓住从眼前一掠而过的光明了！可惜她车技太烂，只能撵着光明时快时慢前进，提心吊胆，跌跌撞撞，长路漫漫！
李老师依稀看到学校上空飘扬的五星红旗，就像游子看到了家的方向，心里轻松了许多。车前身后，远不见灯，近不见人。李老师便放心左转，刚刚拐弯，“砰”的一下，“哎哟！”异口同声响起！车身突然倾斜，震得李老师的双手飞离车把，猝然倒地。她跌坐在地上，只觉头晕目眩，膝盖疼痛，来不及揉搓，想站立脚也不太听使唤，神智还未完全清醒，就听到：“你咋这么不长眼？”一个女人急切的训斥声传来。李老师赶紧道歉：“实在对不起，我在赶时间！”黑暗中看不清女人的表情，只听她恼怒地说：“真是倒霉！”李老师顾不上自己的疼痛，赶紧问：“你没事吧，要不要紧？”她蹒跚地走过去扶着女人站起来，许是女人动了恻隐之心，又许是急着赶路，悻悻地留了一句：“以后不要骑这么快！”幸好李老师的电动车，撞在女人的自行车的后轱辘上，女人从车上摔下来，并无大碍！女人没有纠缠，而是转身飞速骑上自行车，在黑暗中踽踽独行。
此刻，在这黑色的天幕下匆匆赶路的人，哪一个不是为生活奔波劳碌的人？
李老师似乎听到缥缈悠扬的音乐声响起，那是校园广播中上课的铃声在召唤她！她使尽全身的力气，艰难地把车子摆正。她费劲地跨上车，摔疼的屁股都在拒绝亲吻冷硬的车座！李老师凭着钢铁般的意志，咬着牙，终于把车骑进了校园，一瘸一拐到了教室，墙上的钟，指针准确指向六点六分。
她坐立难安，在煎熬中上了两节早读课！等到八点钟下课，她按时去了签到室。同事们看到她龇牙咧嘴，一瘸一拐的模样，纷纷问讯。她简述了经过，大家都报以怜悯的目光。
她回到办公室，刚刚坐下，手机短信的铃声响起，打开一看，怒火中烧：“早读迟到五分钟以内的有xx，扣工资40元；迟到六分钟的有李xx，扣工资80元。”
李老师按捺住心头的火焰，找到了考勤校长，详细解释了自己早上迟到的原因。考勤校长听完，面无表情，平静地说了一句：“这是学校制度，不是针对你个人。”李老师又伤心又气愤地说：“我今天也受伤了，谁能为我负责呢？国家规定八点上课，为啥咱们早上六点就开始上课，这难道不是非法补课吗？教师的工资，学校就可以随意扣除？这被扣的工资，又落到了谁的腰包？”考勤校长生气地说：“你吵也没用，你找校长去说！”
李老师义愤填膺，转身径直到了校长办公室。校长笑眯眯地看着李老师，耐心听她解释和发泄完，只说了一句：“这事是考勤校长负责，你去找他解决！”两人互相推诿，李老师控诉失败！
上午一节课，下午两节课，李老师站在讲台上，望着台下学生纯真求知的眼神，强颜欢笑。
几天后，李老师去领工资，总务主任让她先在考勤本上签字方可领取，那用铅笔醒目地写着扣除80元，李老师看着这个数字，心都在滴血！
后来一次作文课，一个聪明活泼的男同学慷慨激昂地说，长大要当一名光荣的人民教师。李老师心里悲喜交加，面对这天真烂漫的学生，看着他清澈如水的眼神，李老师不想让他纯洁无瑕的心灵上蒙上世俗的阴影，只是谆谆教导他，你的理想是崇高美好的，希望你能够勤奋学习努力实现！但人生的选择有很多，每一步都要慎重！
李老师还是一如既往兢兢业业教书育人，因为，一个已近四十岁的中年女教师，举步维艰，进退两难，一个月两三千元的工资，又敢被扣几次?从此，她再也不敢迟到，哪怕一分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