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

油灯还是挺亮的。赵燃左手提着油灯，右手提着一把消防斧，为了防火，赵父在公馆的很多角落都设置了消防箱，赵燃想要弄一把斧头不是难事，况且又是十分必须的。

自从在404室碰到“那东西”之后，赵燃就再也没有上过阁楼，这次的故地重游就有点悲壮意味。发生的怪事太多，先是怪声，再是神秘邮件，赵燃有点不胜其扰，这一切的源头似乎都指向那个黑色的404室，与其蒙在鼓里自己吓自己，还不如索性去探个究竟，反正也是成年人了，区区干尸又有什么好怕的。

怀着复杂的心情，不觉已经来到了404室，令赵燃觉得吃惊的是，原来用来封住防盗门的那两块木板竟不见了！赵燃走向前，把油灯凑近，分明还可以在墙上看到深深地钉痕。经过岁月的洗礼，防盗门已经锈得很厉害了，那么多年来，这里一直是赵燃心中的禁地，那么多年过去，那份恐惧却一点也没有消失。锈蚀的铁门在黑色的夜里有一种绝对的压抑感，更何况关在里面的，是一直久居在赵燃心头那种恐惧感的源头。门的那一边，似乎有一头等待了十几年的怪兽，就等着破门的那一刻冲出来，将一切活物撕个粉碎。

赵燃没有多想，双手抓紧斧子对着铁门就是一抡，咔哐一声，铁门的中间裂开了一大道缝，像是不给敌人喘息的机会，赵燃对着门又是一记重斧。

碰！

铁门应声倒下。

熟悉的腐臭味扑面而来。赵燃带上事先准备好的口罩，提着油灯进入了404室。

室内的格局没有一点变化。书桌是枣红色的，上面依然布满了灰尘，桌上还有一张明信片，纸张已经泛黄发脆，上面的字迹早已无法辨认，隐约可以看到上面画的图案是小花狗，桌前并没有椅子。靠窗一边的墙角靠着四支洛阳铲，三支新的，一支铲上还带有泥土。除此之外，404室就只剩最里面的那个大衣柜最引人注目了。与其说是收藏室，不如说是仓库，父亲果然在骗我，赵燃想。

赵燃把油灯往前伸，走到了大衣柜前。赵燃不懂木头，但凭直觉他认为，眼前这衣柜的用料绝对不简单。红紫色的颜色，细腻清晰的木纹，厚实坚硬的手感，一定特别名贵。好吧，让我们来看看里面到底有什么。赵燃把消防斧靠墙放着，一手提灯，一手抓住衣柜的把手。他大口地喘着粗气，眼神被飘忽不定的烛光映得迷离。未知的恐惧最让人惧怕的就是其出现的一瞬间，而对于已知的恐惧，最让人惧怕的莫过于等待其出现的过程。

赵燃一咬牙，用力拉开了衣柜的门，就在那一刹那，他一侧身，立刻闪到了衣柜门的后面，他不想被“那东西”再挨一下。可惜，“那东西”并没有出现。由于动作过大加上心里的恐惧，油灯在赵燃手里剧烈地晃了两下，火苗一跳一跳地熄灭了。

房间突然安静得叫人可怕，可是却并没有完全暗下来，一道幽幽的绿光从衣柜里发散出来，将衣柜前的一片区域照亮。赵燃连忙在口袋里找打火机，可是，他并没有将火机带在身上。

绿光很柔和，借着绿光，赵燃找到了靠在墙角的斧子。赵燃的额上脸上早已布满了汗珠，呼吸也越来越急促。死就死吧！赵燃一个转身，把自己完全暴露在衣柜前。

光源似乎被衣服挡住了，赵燃拿起斧子撩开了那堆挂在这不知有多久的衣服，突然，一颗发着绿光的珠子光彩照人地出现在赵燃面前。“太美了！”赵燃不禁脱口而出。珠子嵌在衣柜后侧木板同右侧木板相接处的中部。赵燃稍微弯了一下腰，将那颗珠子看得更仔细一些。珠子有四五岁孩子的拳头那样大，在自身的光照下显出翠绿色的光泽，珠子上有碎裂的纹路，透着灵气，十分好看。这该不会是夜明珠吧！赵燃兴奋地想。仔细一看，珠子上好像还刻有文字，赵燃把脸向夜明珠靠近，顿时愣了一下。珠子上刻着两个符号，一个像一片竖着摆放的叶子，一个符号由一个横着的“S”和竖着的“S”构成，象一只耳朵，两个文字相对排列，正好在夜明珠的左右两侧。这……这不是东巴文吗？赵燃不由得吃了一惊，好像着了魔一样不由自主地把手伸向夜明珠。

赵燃的手碰到夜明珠的那一刻，夜明珠好像被什么人按下MAX开关一样，突然释放出强大的光亮，整个房间亮如白昼。赵燃觉得自己好像被一个漩涡吸住，无法动弹，一下子被卷入一个黑暗的甬道，他在甬道中漂浮着，四周有红的黄的紫的光斑肆意旋转，黑色的气体像玻璃一样四处乱飞。赵燃的脖子像是被人掐住一样透不过气来，就在快窒息而死的时候，周围开始变得很亮，强烈的眩晕令赵燃头痛欲裂，胃里一阵翻涌，还没反应过来，赵燃突然从空中跌到另一个空旷的房间里。

六

赵燃大口地喘着气，额头上冒着虚汗，软软地坐在地上好久没有动弹。正在缓神之际，身后的一座落地鸟钟突然报时，把还在惊慌中的赵燃吓了一跳。

布谷！布谷！布谷！

鸟钟叫了三声，赵燃回头一看，这不是在公馆客房里吗。赵燃站了起来，鸟钟指示现在是下午五点四十分。

怎么不到点就叫了啊，这老东西也坏了啊。赵燃想。

客房在公馆西侧，与404室相对，用具齐全，一座晚清年代的落地鸟钟放在对门的窗户右侧，比较引人注目。

我这是从一个房间瞬间移动到另一个房间了吗？赵燃想，那夜明珠究竟是什么机关。等等！现在是下午快六点，我碰到夜明珠那时不是快半夜了吗？难道，我TM穿越了？

赵燃心里很激动，又有点不安，他得赶紧弄清楚自己身处何时何地。

赵燃走下楼，从三楼听到了异样的声音。赵燃好奇地靠在三楼西侧的一间房间的门边。房间里传来电视节目的声音，什么时候买的？赵燃觉得很奇怪，因为自己的父母都不喜欢看电视，所以家里根本不会有电视机这种东西。赵燃愈发好奇地偷偷地走了进去。突然，赵燃睁大了双眼，电视节目的光影在他的眼球上扑闪扑闪。

电视机前坐着的分明就是赵燃的父亲赵源和母亲苏森桥，两人穿着看起来相当豪华的睡袍，安静慵懒地坐在电视机前看着新闻。爸妈？赵燃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他努力压抑住内心复杂的激动之情，才没让自己的身体一下子冲上去。赵燃捂住狂跳的心脏走下一楼，走出了公馆，在公馆外看着公馆的大门出神。突然一辆跑车吱一声停在了门口，赵燃连忙冲向公馆对面，在一棵行道树后躲着。这时，从车上下来了一个什么人。

直到这时候，赵燃才坚信自己处在的时空已经不是原来的那个了。从车上下来的那个人，鼻子眼睛，样貌身高都与赵燃一模一样。这就是另一个我吗？赵燃呆呆地看着另一个“赵燃”慢慢地走进了那幢古旧的，空气中弥漫着潮气和腐败酸味的公馆，一种异样的感觉从头顶一直渗入脚心。

18:25

赵燃在一家报刊亭前看到了自己所在这个时空的年份：2016年，整整穿越了三年。

赵燃很平静，说是平静，其实是大脑缺氧，是那种一下子酒喝多时，四肢麻痹还伴着眩晕的感觉。正值下班高峰，无数人流车流穿梭在狭小的马路上，路边的店家一派热闹的样子，天上飘着淡淡的雨，像是无数颗晶莹剔透的沙在寒风中诗意地飘。赵燃抬头望向开始渐渐变暗的天空，心中无数个自己在热烈欢呼，这就是小说电视里说的穿越吗？

走在大街上，赵燃好奇地左看右看，好像刚刚从另一个星球降临。街道被雨打湿，可是街道附近的店面并没有因时间的推移而改变。赵燃在一家离公馆有几个街区的快餐店里吃了晚餐，好在这里的情况和自己的时代大致一样，好在手头的钱还能用。最后一份鸡排吃完时，天已经彻底黑下来了。

布谷！

赵燃一激灵，是鸟钟的声音！赵燃四下寻找，可是周围并没有心中想要出现的东西，抬手一看表，18:40。难道是家里的那座老钟？不会吧，声音传那么远？赵燃想。周围的人来来往往穿梭在不同的桌子间，脸上的表情各异，店外的一条小巷传来汽车刹车尖利的声音。难道，只有我自己才听得到吗？还是谁特意放给我听的？赵燃露出说不清感情色彩的笑，自顾自地走出了快餐店。

2016年的冬季甚至比之前的更冷。明明是晚上活动的黄金时间，大街上的人也寥寥可数。赵燃找了一家自己熟悉的网吧，他想要知道的东西很多，希望能从网络上得到答案。

遗憾的是，网络上什么都没有，这也是理所应当的，赵燃只不过是想找个地方安静的呆一会。网吧里熏人的烟味和汗味让赵燃反胃，他有点想走了。起身，结账。19:35。

赵燃重回大街时，手机响了，有短信。

Angel：你好吗？

赵燃并不认识这个叫Angel的是谁，诈骗短信吗？赵燃把手机放回口袋，琢磨着要不要回公馆看看情况。

叮！手机又响了，还是短信。

Angel：你想回去吗？

赵燃心里一沉，回去？回哪？回2013？

布谷！布谷！

赵燃又听到了鸟钟的声音！自己是得神经病了吗？赵燃抬手一看表，19:40。七点四十还早着呢，可是大街上的人少的可怜，赵燃眯起眼睛看向大街深处，空气中冷冷的好像有透明的玻璃。等等！赵燃好像想到什么似的，又抬手看了看表，19:40！回想刚刚来到这里时，好像是五点半多一点，具体的记不清了。就在刚刚18:40的时候自己也听到了鸟钟的报时声！而现在，鸟钟响了两次，难道是说，从自己踏上这个时空的那一刻开始，每过一个小时，公馆里的鸟钟就为自己报时吗？赵燃突然很疑惑，又觉得自己的推理可笑，怎么可能，隔了好几条街还能听到那破钟的声音这种事，本来就是只有在小说里才能发生的天方夜谭，更何况是一个自己本来就没怎么注意的摆设做出的没有意义的事。

叮！手机响起，有短信。

Angel：差不多你也应该能听到报时声了吧。

赵燃睁大了双眼，手机差点就从手上滑落，这是怎么一回事？赵然的手指飞快地在手机上游走，冬季的寒冷让他的手指僵硬得不像样，他打了几个错字又删掉重新打。

赵燃：你是谁？

那条短信发出去过了很久，赵燃的手机也没有动静。街上的人更少了，赵燃蹲在马路边，想想自己的样子可真是够落魄的，不管是在2013，还是2016。

叮！

Angel：你要是想回去的话，就去找鸟钟。

哼，我干嘛要回去，赵燃想，反正哪里都没有我想要的，在哪里，也都还好吧。再说，凭什么要听一个陌生人的话。

叮！

Angel：你留在这里的准备时间只有12个小时，过了12小时你还没有回去，你就会永远留在这里。

赵燃突然很想把手机砸了，心里又很不安，他站起来，他妥协了。赵燃心想还是先回去吧，回2013，至少在那里曾经有自己的家。

整个世界好像只剩自己一个。赵燃走在湿湿的大街上，马路被雨水和灯光折腾得遍体鳞伤。赵燃突然很想找一间酒吧再醉一次，但想想还是算了，我要回家，赵燃想。

“你是……赵燃吗？”

赵燃回过头，那一瞬间他终于相信，这个世界也许不完美，但是它创造奇迹的能力和创造苦难的能力是一样的。

是林若阶，那个赵燃偷偷喜欢的女孩。

若阶穿着灰色的披肩风衣，留着齐耳的短发，脖子上围着红色的围巾，眼睛一眨一眨的，赵燃想起了那个俗套的比喻，就像天上的小星星。

“我……嗯，是。”赵燃看着若阶。

“你怎么也在这里？”

赵燃一下子被这诗一样的对白砸的眼冒金星，空气中充斥着甜甜的味道。

“我就转转，没事干。”

“你不是已经回去了吗？”若阶说。

回去？不是吧，难道这世界谁都知道自己是穿越过来的？

“原来你骗我家里有事要回家，自己却出来玩。”若阶的声音里带着委屈。

“啊，没有，我只是……”

“你只是不想陪我过节吧？”

赵燃一阵眩晕，他只是觉得眼前的这一幕拍成电影一定挺好看。过节？赵燃一直没有注意到，大街上有零星几个八九岁的小孩子捧着玫瑰花在卖，今天二月十三，情人节前夜。

赵燃突然想到了什么，觉得很失落，整个身子似乎就快要融化在温暖的橘黄色路灯下。她刚才想叫住的，一定是这个时空的我，赵燃想，这个时空里，他自己一定也是爱着若阶的，只不过幸运的是，若阶也爱着他。

“我当然想陪你过节，”赵燃的笑被某种不知名的情绪压得很虚假，“我只是还没有准备好。”

“哈哈，你的表情像我家的小狗！”若阶笑得很开心，街道的色彩终于明快起来。

赵燃没有说话，他第一次见到若阶对他笑。

“我送你回家吧，天太冷了。”赵燃说。

“嗯，好。”若阶的笑一直挂在脸上

两人走在街边，就像一对深爱着对方的恋人，不，就是一对深爱着对方的恋人吧，赵燃想，尽管这一切都是假的，不属于自己的，像玻璃那样危险又易碎，但是就让自己沉下去吧。

两人走过一个卖花的小姑娘，若阶从小姑娘手里买了一束玫瑰，赵燃挺后悔，自己刚才为什么没买，现在若阶只好自己买了。

“很漂亮，”若阶把玫瑰放在赵燃的手里，“我喜欢玫瑰。”

赵燃以为若阶只是让他帮忙拿着，若阶却说：“送你了。”

“给我吗？”

若阶对赵燃笑笑，没有说话。

走了一段路，半晌，若阶又笑着说：“要不，明天就去你学校里的那间咖啡屋，我们两个人在一起呆着就好，不用很麻烦的，你只需要期待我送你的礼物就好啦。”

赵燃停下脚步，看着若阶，很久没有说话，空气中的冷风呜呜地唱着只有它自己才懂得歌。不知道是哪里的车子鸣了一下喇叭，赵燃回过神来，说：“嗯，你喜欢就好。”

天好冷，双脚有点不听使唤，赵燃走累了，于是他和若阶走进了街边一家冷清的奶茶店，在远离门口的一张桌子上坐下点了奶茶。

“干嘛盯着我看，我脸上有痘痘？”若阶说。

“不，没什么，只是在想事情”

“什么事？说来听听。”

“我也不知道怎么说。”

“那么小气！”若阶假装生气。

“若阶，如果你一觉醒来，你所在的那个世界已经不是原来的那个了，你会怎么办？”

“当然是像平常那样过。”

“不觉得不自在或者是很焦虑吗？”

“不会，因为在某种意义上说，我存在在哪个世界，是我自己决定的。”

若阶喝了一口奶茶：“太甜了，等会你帮我喝完。”

“说下去，若阶，说下去。”赵燃盯着若阶。

“你想听？那我就说说。”若阶坐直了身子，“时间和空间这些在许多人眼里是只一条直线，但就宇宙论来说，时间是可以扭曲的，空间也是可以扭曲的，就像虫洞，不要以为它是离我们很遥远的东西，它就在我们身边，也许存在在空气中，也许是街角的石块，说不定我就是一个虫洞，哈哈，开玩笑。”若阶笑出声来。

“也就是说，自己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世界就变了？”

“有这个可能，”若阶又点了一份咖啡，“只要你找到维持虫洞敞开的暗物质，你就可以进行时空旅行啦，哈哈，不说了，怪怪的。”若阶摇摇头，向递来咖啡的侍者说了声谢谢。

赵燃没有说话，安静地把奶茶喝完。

“那么，说点别的吧，你觉得我怎么样？”

“干嘛？”若阶搅拌着咖啡，“想让我夸你？”

赵燃一边笑一边看着眼前的这位女生

“好！那我就夸夸我们的杰出青年赵燃。”

赵燃终于忍不住笑了出来。

“你不是在国立雄华大学读大三么，你不是有个地产大亨的老爸和餐饮巨头的老妈么你个人见人恨的富二代，你不是又谦虚又老实又害羞么，你不是很受大家欢迎么，你不是考驾照考了三年么，哈哈，够了吧。”

“不够。”赵燃笑着摇摇头。

“那容易，问问服务员小哥要把刀割腕吧。”若阶喝着咖啡，笑着说。

看着眼前那个自己只敢在角落偷偷看着的女生，赵燃心里开心又苦涩，他和这个时空的自己差的实在太远，那也是没有办法的事，这如果是自己的未来，那该有多好。

“我想回家了。”若阶说。

“好，走吧。”

这个街区离若阶的家其实挺远，但是赵燃觉得很近。街上的人更少了，绵绵细雨早就停了，可风还是很大。

“那么就到这里吧”若阶调皮地转了个圈，长长的围巾拂到了赵燃的脸上。

“嗯，回去早点休息吧。”赵燃摆了摆手。

“那，明天见！”

“明天见！”

赵燃回到公馆的时候脑海中还回荡着若阶的笑，他不知道这次邂逅对自己来说是好事还是坏事，他宁愿上天一开始就把他淹死在痛苦的海里，可是现在幸福和温暖来过，又转瞬即逝，他的苦更苦了。

刚刚鸟钟的报时声响了几次赵燃已经不记得了，抬表一看，晚上十点，还好还没超过时限。

公馆里已经没有了亮光，都睡了吗？赵燃很轻松地找到了那间有鸟钟的客房，突然，他冒出一种念头，他想去“404室”看看。

404室与鸟钟客房正好一个东一个西地对着，要找到并不是很难，可是当他来到本该出现404室的走廊深处时，竟找不到404室！原本出现防盗门的地方被一堵墙取代，不知道是404室被封起来了，还是原本就没有这间房间。

赵燃只好回到鸟钟客房，他被一种诡异的气氛包围，呼吸有点困难，他掏出手机。

Angel：你要是想回去的话，就去找鸟钟。

然后呢？莫不是鸟钟又有什么机关？赵燃想也没想就走到鸟钟前，摸了一下鸟钟。突然，熟悉的感觉再次袭来，光怪陆离的光斑，黑色漂浮的圆点，被人掐住脖子的窒息感，以及那种从高空中跌落的疼痛。

赵燃回到了404室，一切都没有变。

就不能换个着陆方式吗！

赵燃揉着摔疼的屁股走出了40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