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敢说出口的喜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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喜欢一个人,不丢脸。
喜欢一个人,被拒绝,也不丢脸。
喜欢一个人,从始至终都不敢说,最后把自己逼到无路可退的角落,暗自伤神,才丢脸。

米粒是我们宿舍最可爱的女孩子,大大的眼睛,瓜子脸,瘦瘦的,整个人看起来小小的,一笑起来像极了明星赵丽颖。
住到宿舍第一个晚上,大家轮流自我介绍,米粒特别活跃,站起来巴拉巴拉说了特别多,我只记住她来自黑龙江。
然后我就想,原来黑龙江的女生这么可爱,这么好看呐。
经过一段时间的相处,所有人都发现当初被米粒卡哇伊的外表迷惑了,这姑娘简直是东北人儿的代表啊,为人大方仗义,从不矫情,爱交朋友,尤其是喜欢聊天,只要有她在的地方,别妄想安静。
作为内向患者,我打心底里羡慕她的开朗,以及神奇的交际能力。
中秋节晚上,宿舍其他人离家近,都回家了。只剩下我和米粒两个外省的坐在宿舍里大眼瞪小眼,两人简短交流后,出去买了卤肉啤酒在操场上看月亮。
月亮一点都不圆,果然是十五的月亮十六圆啊。
今晚的米粒一反常态,话特别少,无精打采的,我以为她是想家了,安慰她:“没事,再过几个月就放寒假了,特别快。你要是觉得时间过得慢,我给你说一个办法,你想想期末考试,就不会觉得很遥远了。”
米粒转身看着我,面无表情:“你还真会安慰人。”
哦,我忘了,米粒是个学渣。
一段尴尬的沉默之后,米粒幽幽开口问道:“嗳,你有没有喜欢过一个人?”
我叹了口气,又来了,米粒的一大爱好就是讲述她高中时期的那些爱恨情仇,主要是爱,她号称自己高中三年交了十几个男朋友,每个都有一段可歌可泣的故事。
原谅我对高中事情的小打小闹不感兴趣。
但她这天晚上给我讲了一个她之前从未讲过的事情,她之后也再没有讲过,即便是吹牛皮的时候也丝毫不透露。

米粒在高中喜欢一个男孩,直到现在想起来还会让她心动,但她从没说出口。
米粒在高中是个自我感觉叛逆的女孩,因为和老师作对,就做了许多幼稚的事情,包括交很多男朋友,所谓男朋友,不过是两个人在一起吃过一顿饭,没处几天觉得不合适两个人就成哥们了。
这也能叫恋爱?
一个人不在乎的事或人,就算是不光彩,也可以很大方的拿出来说。可有些事情,有些人,只能放在心里最柔软的地方,不能提不能说,等到很久很久之后,才能把这份心情告诉不相关的人。
米粒心底最柔软的地方,住着一个人,是米粒的高中同学。为了方便,就叫他阿来吧。
那个男生就坐在米粒的前面,不管老师怎么排座位,他总是坐在米粒的前面。那是个特别腼腆的男孩子,长相清秀,学习认真,人也善良,他为自己坐在米粒前面感到抱歉:“那个,同学,实在抱歉,我坐在你前面会不会影响你看黑板啊?”
米粒的心蹦蹦跳个不停,脸上装作一片平静:“没事没事,我要谢谢你帮我挡去老师眼神的追杀。”
阿来笑了,露出一排白牙,米粒沉浸在他的笑容中。
米粒喜欢阿来,谁也不知道。
她喜欢用笔捅阿来的后背,然后看他一脸无奈又耐心的转过来,温和的给她讲题;
她喜欢把桌面收拾的干干净净的,只为盯着阿来的背影看,看多久不都会腻,有时候阿来会不经意回头,两个人的眼神撞在一起,她也不闪躲,眯着眼睛对他笑;
她喜欢课间坐在位置上,阿来习惯性的转身和她聊天,都是些无关重要的话,却在她心里开出一朵一朵的花;
她喜欢课间操站在最后面,做体转运动的时候,一眼看到人群中动作规范认真的阿来;
她喜欢下课时间趴在栏杆上看人群,人群中有那少年,在篮球场上挥洒汗水,阳光照在他的脸上,一切都那么美好。
那个少年,腼腆,清秀,永远彬彬有礼,永远温和,那一双清澈的眼睛,和其他男生都一样。
米粒是个勇敢的女孩子,但在阿来面前,却小心翼翼。
她希望阿来知道自己的心意,又害怕阿来知道,两个人连朋友都不能做。她想告诉阿来她喜欢他,却担心被拒绝。
她从未想过,若是阿来也喜欢她呢,如果她这么想,是不是就有勇气说出来。
但人生从来没有如果。
高中时期的米粒,自大又自卑,叛逆又自尊,渴望被爱却表现的无所谓。她伪装的太好,谁也没看出来。
高二那年,米粒再也找不到那个熟悉的背影,她座位前面坐着一个娇小的女孩子。阿来转学了,没有人知道原因。
本来阿来就是因为父母工作临时调转才在这里上学的,现在大概是父母工作安定了,他也要回去。
班上没有人知道阿来的联系方式,米粒去班主任那里要了阿来家里的电话,拨过去是个空号。
没有人知道阿来去了哪里。
米粒没有说出口的话,再也没有温柔的少年侧耳倾听了。
纵有千种风情,更与何人说。
升高三的时候,要把桌子搬到五楼,同学们嘻嘻哈哈,教室里一片打闹。米粒收拾着自己的东西,忽然听见前面女生的惊呼:“米粒,米粒,快来看,这里有你的名字。”
名字而已,大惊小怪!
米粒懒洋洋的过去,看向那女生指的地方。
挨着课桌的墙壁处,有一行黑色的字,因为平时被课桌挡住,墙壁上的字又很多,不仔细看根本发现不了。那上面写着六个字:
阿来喜欢米粒。
阿来喜欢米粒,谁也不知道。
“嗳,阿来?”
“就是那个文静的男孩子,转学走了,原来他喜欢米粒啊,怪不得每次排座位他都坐在米粒的前面。”
“好可惜,已经走了。”
同学们你一句我一句开始讨论,当事人米粒却恍然不知,她怔怔的看着墙壁上的字,说不出话来。
米粒喜欢阿来,阿来喜欢米粒。
他们彼此喜欢,却都不敢说,现在她知道了,却找不到那个少年。

“后来呢?”我问米粒。
米粒喝了口啤酒,笑道:“后来?现在就是后来啊,我再也没见过阿来,我高三毕业后妈妈才把阿来给我写的信交给我,说是怕耽误我高考。”
“这也不能怪你妈,她也是为你好……”我不知该怎样安慰她。
“我知道。”米粒低下头:“我不怪她,就算是她当初给我阿来的信,阿来也去了国外,时间越久,距离越远,两个人就会变得越来越不一样,与其黯然收场,还不如留下好的印象。”
既然如此,你又在遗憾什么?亲爱的米粒。
她像是看出我心中所想,慢慢说道:“喜欢一个人,不丢脸;喜欢一个人,被拒绝,也不丢脸。喜欢一个人,却不敢说,错过最美好的时光,这才丢脸。我喜欢那个少年,却因为种种原因没说出口,即便以后遇到更好的人,这个遗憾也会伴随我一生。我想说的是,有这个遗憾也不错。”
虽然丢脸,但终究真实的在青春里出现过。
讲真的,喜欢一个人,不丢脸。欢一个人,不丢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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