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黑豹》的一些胡言乱语(非影评向杂谈)

如果不是首映那周要花两个小时跑到客户单位,加班到八九点下班再花两个小时回来我是会在那个周四晚上去看首映的。

毕竟从上映一开始,这部片子被吹得太神。

当然更深层次的原因,是两年前的惊鸿一瞥,我对于颤抖着放下杀父之仇,说不会让仇恨吞没我,的那个男人,有着天然的敬意和好感。

实话实说,除了打戏我不喜欢罗素兄弟的所有文戏,真的,所有!从美队2开始一直到最近,我始终觉得这俩兄弟在文戏的把握上太过儿戏。当然这是一个见仁见智的看法,单纯的不对胃口罢了。

所以这就不得不说,约翰卡尼和查德威克博斯曼,在乱炖一样的美队3里,真的毋庸置疑地做到了,用允许的有限时间,极尽所能扩展出了属于这对父子间至深的情感。(这里详见黑豹联合国初登场时,提恰卡单手扶着特查拉脸颊时的那个凝视)这也就使得特查拉最后的放手显得如此重要和困难,因为他自始至终是不认为父亲死后还能够再见面的,通过心形药草和古老的仪式。

这是两年前的初见,之后寥寥的预告……老实说《黑豹》几版预告给我的冲击,甚至比不上伴随着齐柏林飞艇和杰克科比风格的惊艳色彩的雷神3预告。早早和好友约下两场电影的时候,也被反复问及了,这是不是一部值得二刷的电影。

一刷结束的时候,我都对这个问题有着一种不确定的犹豫,因为一刷的体验,其实有点糟糕。

如果一定要从情绪里提炼一句话来总结一刷的感受,大概是,这从来不是我预期中的黑豹。他体现出来的那种仪式、风俗、文化,精神,还有导演那种慢节奏的情绪渲染,镜头切换……它的成片,都不是我以为的一部喧闹、简单的超级英雄爆米花电影,会给到我的。

当然,这不是看一遍可以得出的体会。

因为一刷结束之后,占据大脑的其实是怪责,针对Director Ryan Coogler的一种很诡异的指责——我觉得他明明应该处理得更高明,比如说特查拉最后的情绪爆发,比如Killmonger的心态转变、最后各个部落之间的大战,都似乎欠缺了一部商业片应该有的大场面大制作、爆炸、飞檐走壁等等等等从变形金刚、速度与激情、甚至是漫威自家的复联、钢铁侠、美国队长、雷神一众商业片培养出来的对于特效近乎癫狂的“三分钟激情”。

当这些都没有的时候,一部超英电影,似乎失去了他一大半的价值;这在国内观众奇怪的审美中,大概就变成了全然的毫无价值。

然后是二刷,作为去年就已经答应下来的一场约会。

那才是真正第一次我进入到这部电影去,最直观的体验是:我哭得比一刷要凶残很多,而且是在完全没有料想过的地方,可能仅仅因为一段配乐、一句台词、一个眼神,眼泪就刷得一下下来了,猝不及防。

事后想了一下,大概是因为,二刷的时候,已经做足了心理准备我将看到一部怎样的电影——这是非常重要的。当对那些肾上腺素飙升的特效场景的期待通通剔除,它的色彩、镜头、台词、配乐、每一个演员的演技,才展现了出来,毫无防备的就能够打动到心里。

也许该停一停我开始吹《黑豹》的趋势,原本以为去年的新《蜘蛛侠》之后,漫威短时间内不会再拿出一部让我癫狂的作品,可是显然他们做到了,甚至让我对复联3的期待变得诡异起来,因为后者必然又是一部典型的漫威电影。

STOP!

来回头看看《黑豹》被黑的最惨的那些吧,剧情?搞笑?场面?落后的仪式?反派被一骨碌捅死?数都不想数……还有,失了智的政治正确。

大部分的理智告诉我,对于一些可笑的论调和观点根本连理会都不必要;但很小部分的冲动,就始终觉得很不爽。

MCU的剧情从来都是简单而经不起细究的,关于这个我能从第一部《钢铁侠》开始说上很久很久;搞笑也从来不是一部电影,甚至商业电影所必须要的;最后高潮,那不是大战而单纯是瓦坎达内部不同立场的交锋,他们也从来就没有必须要打得你死我活的理由,再来看看美队那个真的毫无理由而均下死手的打法,包括编剧处理为何要冲突的过程之低级,已经不愿过多回忆起来。

至于落后的仪式……这是我笑得最厉害的一件事。在本国还在用一些我想不明白的祭祀、祭祖仪式肆意增加污染的时候,国内观众嘲笑的最厉害的居然是落后的仪式???

在一个采访中,查德威克博斯曼提到过,作为一个非裔,他不生长在那片大陆就是不知道他们的传统,这种对于文化割裂的酸涩感,明明应该是一种很共情的情感,却成为了被嘲笑得最厉害的地方?

Erik Killmonger,作为一个皇室血统,他有资格在挑战里出战;特查拉接受挑战是认为他欠这个堂弟一个属于瓦坎达的仪式,这是他为提恰卡错误所忏悔的一部分。武力比拼最初留了后手,也并非单纯的打不赢。说怎么赢了就变成国王了,因为那就是瓦坎达血脉相承的一部分,是姆巴库最初嚣张地对着舒睿说“她还在质疑我们的传统”时强调的传统,包括之后去到贾巴里部落,白猿也提到了只要挑战是公平的,那么这就不是谋杀而是落败。

还有人不过脑子说,怎么后来醒过来就又能瞎打了?说为什么朵拉侍卫队和将军一边宣誓皇位一边又反抗新王的,那是因为皇位挑战的结果是“一方投降或死亡”,特查拉没有死亡、也没有投降,所以王位挑战并没有结束,那仍旧是胜负的一部分。他们的王未死,自然不会真的效忠正当性存疑的新王。

问瓦卡比为什么反水的,是因为他的父母和他的族人死在了克劳的入侵,而他痛恨这种入侵,所以才会在一开始就和特查拉说如果你让我去征服世界我绝无二话。

我不说Ryan Coogler是什么惊世骇俗的导演天才,但他故事的每一个合理性,都隐藏在简单的几句话里,很容易就被和剧情台词相比更容易先入为主的画面色彩音乐这些所掩盖。然后重点的偏向性不意味着没有,不意味着不合理甚至扯淡。这和某部被反复提及做比较而我及其不耻的国内电影,是云泥之别的。

至于结局。

除了对于无法理解这种手法的人的无奈苦笑,没有办法,真的。你说他为什么就直接被捅死了,因为死的不是笼统的“反派”,死的是Killmonger,死的是那个和他的父亲一样因为偏执而走向错误的杀人魔,那个跪在夕阳下哭泣的Erik才是导演通过改编想要看客看到的,才是整个剧组通过一点一滴的堆砌,希望观众得到共鸣进而理解为何特查拉会在第二次进入先人之境对尊敬的父亲激动地大吼说你们都错了的原因所在。

突然吗?突然。错了吗?没错。

因为他不是反派,他是那一个能够改变却走的太远而错过太多的人。很多分析Erik的文章和视频(我是指比较冷静的那些)都说到了他最初的登场——那个完全美国街头黑人打扮的青年,嬉笑轻蔑在眼底面上轻描淡写地说,”那是你们抢来的,就像你们抢走其他所有东西一样”,剧组真正意义上做到了用一个瞬间把形象立体起来,某种程度上来说,是绝对比得上两年之前那个闯进MUC大杂烩用一句放下而立起形象的特查拉。

(日期分割)

出差工作之余,陆陆续续写了点东西,最初其实就是有点气不过每一条出现《黑豹》的微博或是知乎底下,那种清一色的自命不凡,还有因为总是浏览主创采访而被B站强迫塞进首页的那种仿佛另一种“ZZZQ”的反讽、吐槽、无脑乱黑的视频……

天真的部分应该被说成是,有喜欢的东西就希望所有人可以喜欢一样。

爱上科幻作品的理由,总是突兀而简单。就像是那部自从五年前初见就反反复复放在心口的《环太平洋》,又或者是像这次的《黑豹》一样。这样的作品没有缺陷嘛?是有的,环太的剧情可以说更加简单浅显,但当《Pacific Rim》的旋律响起,当Gipsy Danger胸口的核反应堆亮起,别的都不重要。

《黑豹》也是如此,他就是一部超级英雄电影,包含了漫威常见的政治隐喻,对现实和传统的讽刺;这一次还加入了殖民统治和优越阶层的义务……这些东西不亚于被捧得很高的《美国队长2》,区别只在于后者是传统白人阶层惯于高潮的自由抗争,而《黑豹》则是历史的弱势阶层终于的全然主导,说他们故事的电影。

多少可以明白这部电影在国内的冷遇,因为大部分观众都认为,种族歧视和Asian无关。很可笑但又是那么苍白的事实,当你问一个中国人“东亚病夫”或者奥斯卡上那些西装革履但被主持人嘲讽的只会做会计的亚裔小孩是不是种族歧视,他们会像被刨了祖坟一般情绪高涨,却不懂得作为历史的弱者的代表的黑人,某种程度上和我们也是息息相关。

而我始终觉得,在国内冷遇的另一个原因,是女性的强势。

个人很喜欢这部影片中的每一位女性,借用某位国外粉丝观后的体会来说,就是这部电影的女性强大,不是因为她们愤怒或者受伤,她们仅仅是因为强大所以强大。

在我看来,BP的这种表达方式、以及它确实传递给观众的这种认知,是难得而浪漫的。我们不需要一个母亲,一个像男人一样的女性,仅仅是需要一些人,她们被一种制度一种传统认可可以成为任何人,天才、间谍、将军或是王后,她们有自己的坚持和信仰,无关年龄无关性别,电影中朵拉侍卫队挥枪而上加入争斗的场景,那种力量和狂野是模糊了性别边界的美好的。

无疑的,导演的这种选择又一次与国内的主流审美所背道而驰。

这其实是我略微不喜欢《神奇女侠》的一点,戴安娜和史蒂文的感情线可以放嘛?可以。应该用这样的方式嘛?绝不应该。一段刻骨铭心的爱情,因为各种原因的限制,表现出了些许媚俗的意味,尽管我完全可以理解女侠甚至心灰意冷到为其避世一个世纪,却仍然恶心于一些人将之误解成为一种男性至上的玩笑(毫无疑问这是亲眼看到过的评价)。

当奥克耶颤抖着拿起长枪指向她的所爱,说:为了瓦坎达毫无疑问,的时候,对于导演的佩服是由衷的。同理还有娜吉雅含泪说”我爱他“的时候——不要忘了就是这个爱着特查拉的女人,为了那些贫穷而一无所有的同胞,放弃了王妃的地位成为游走在灰色边缘的间谍。仔细观察的人也许还能发现,娜吉雅本身也是皇室成员,勇士瀑布前,她作为河流部落的代表宣布放弃挑战。

这才是超英电影应该传达出的内涵,任何人可以成为任何可能,这是属于漫画的、共情英雄情结。

却绝不是国内主流所喜欢看到的,尽管他们的各种影评,甚至连说都没有说起过这群重要的女人。但是,反感好歹是注意到了;直接冷漠地无视,不是更加可怕的一件事?至于那些嚷嚷着超级讨厌将军讨厌的娜吉雅的妹子……我无话可说。

这大概就是关于黑豹我想说的一些很老掉牙的话,毕竟不喜欢他的人还是会不喜欢,甚至讥笑这是另一部XX(我真的不想提那部电影的名字),是白人的YY(然而导演本身就是非裔,查德威克博斯曼本身也是专注于黑人文化的影剧创作出身),是政治正确的极端。

然而政治正确为什么要被坚持?因为那就是正确。就是在错误的路上习以为常,才会认为正确刺痛了神经。

近日听说第二部还会是Ryan Coogler导演,鉴于特查拉决定面对世界而之后是无限战争,难免有点担忧但我期待着这个专注于讲黑人故事和文化的导演(他为数不多的其他几部长篇电影都聚焦于自己的种族群体)如何去处理更多“色彩”,期待他深得我心的文戏,可以再讲好多少别的故事,以及期待更多优秀的黑人演员,得以借此展现自我。

黑豹的演员查德威克博斯曼说,为什么我没有办法看到两个伟大的黑人演员一起演戏,为什么众多白人中间放进一个唐钱德尔就足够了,为什么我不能去演一个黑人连环杀手而别人甚至会问真的会有黑人连环杀手嘛?

希望BP是一个起点,借由它影史北美前三、全球前十的票房证明。

优秀的故事和文化,需要被讲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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