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交线

你是老师,我是学生。课上相遇,课后相离。最初,互不相识;最后,归于陌路。

昨天是520,粉红色是的日子。看着街上一对对或深情或喜悦的情侣,没由来,想起了你。

真的是没由来,我们从未在一起过,准确的讲,你从未喜欢过我。我们就像是两条相交的直线,偶然间相遇,留下一个短暂的交点,之后越离越远。这是相交线的宿命,也是我们的宿命。

最初是如何认识的你呢?是公选课吧。西方音乐文化史。你是教这门课的老师,我是选这门课的学生。公选课成绩与评奖学金和保研都无关,所以大家选课时也极随意。有的上,拿得到学分就好。第一次上课时,我尚且不知道这门课的名字。当然,更不认识你。

第一节上课,到得晚,后面的座位都满了,只剩下第一排空着几个位置。我垂头丧气的坐下,想着第一次上课就在老师眼皮底下不听课是不是不太好。忘了说,公选课历来少有人听讲,大多各干各的。老师在上面自顾自的讲课,学生在下面自顾自的写作业或者玩手机。倒也相安无事,两不打扰。

正当我纠结的时候,一抬头,恰好看见刚刚进来的你,一时间四目相对。你很快转过头去,丝毫没有在意,可我却一下子愣在了那里,心里忍不住惊叹,一个男生,怎么会有如此好看的眼睛。

课上,你给我们讲海顿,讲莫扎特,讲贝多芬,讲舒伯特……你讲得很认真细致,也很幽默风趣,但是依旧没几个人听课。毕竟这是所工业大学,本来喜欢音乐的人就少,更何况是西方古典音乐。有时望向你,看到你好看的眸子中含着深深的无奈,忽然间有些心疼。

公选课一周一节,从第三周上到第十周。一共8节课。和之前一样,每上完一节,我就画一笔,心里想着,画完一个正字加三笔,课程就结束了。然而比起之前每一笔后的欢喜和轻松,这一次,却是有说不尽的情绪。像是不舍,又像是难过。不上课的时候,你的样子总会浮现在我的脑海里。讲到动情处满含喜悦的,无人聆听时略显无奈的……我拿起手边写有你微信号的纸条,笑一笑,放下了。

既然只有八周的缘分,既然从第一天起就在倒计时,又何必给自己一个飘渺的幻想,做一次徒劳的努力。

周三,晚上7点,是你每周上课的时间。第六周的周三,你的第四节课。那是个阴雨天,雨淅淅沥沥地下着,不大,不断。到了傍晚,忽而直变成瓢泼大雨。我看着外面黑沉沉的天,盘算着要不要逃课待在寝室里。这个状况,即使打着伞也免不了弄得一身湿。然而并没有犹豫,拿着伞便出去了。路上,我一遍一遍和自己说是因为怕你点名。但是我心里清楚,我舍不得你的眼睛,舍不得你那眼神。

已经第四节课了,再上四节课,便再也看不到了。想到这儿,心里也跟着大雨滂沱。

课上,你突然说要给我们表演单簧管。还记得那天是3月30号,你穿了一件蓝色的西服外套和黑色的衬衫。第一支曲子是川流不息,第二支是单簧管波尔卡。那是我第一次真切的感受到音乐的魅力,第一次感受到音乐赋予人的魅力。

我一直在脑海中回想你表演时的情景。你在演奏时的脉脉深情,你在激动处挑起的右眉,像一杯杯烈酒,瞬间让我沉醉。

也许本没有醉人的酒,只有想醉的人。

下课,我冲回寝室,翻出那张纸条,发送了好友验证,一刻也不想耽搁。我产生一种前所未有的想要去了解一个人,熟悉一个人,亲近一个人的心情。有好奇,但不只是好奇。有期待,却也不单单是期待。是一种幽微难言,让人说不清楚的感觉。

从3月31号和你说第一句话,到4月19号告白的前一天。从开始时简短的几句问答,到后来一聊就是2个小时。就这样,过去了20天,480个小时,28800分钟,1728000秒。我无时无刻不在想你。

我们聊为什么会来到hf这座城市,聊你为什么学琴,聊我为什么学环境工程,聊好吃的东西,聊爱读的书,聊看过的电影,聊电视剧中喜欢的人物,聊日常的生活,聊彼此曾经的感情,聊互相对未来的期待……

和你聊天已然成为了我的习惯,成为我一天中最开心,最放松,最愉快,最期待的事情。

我感受到了你对音乐的热爱,感受到你对学生的负责,感受到你对目标的坚定和执着。

还有,你喜欢吃辣,喜欢家乡的牛肉面和烤肉,喜欢研究做菜,爱打羽毛球,会在家里养盆栽,坚持每天练琴,周三周六周日比较忙,以后想要两个孩子,喜欢女儿,有一个哥哥一个弟弟两个妹妹,觉得妈妈好,认为爸爸凶,总是熬夜,也会懒床……

这一件又一件事,微小,琐碎,确是那般真实。你在我心中不是一个符号,一个模板,而是一个鲜活的,立体的人。

你有的时候会讲道理,像一个长者,让人尊敬仰望。而有时,你却又像一个小孩子,在打球时逞强,在聊天时开玩笑,让人觉得可爱。

因为你,我第一次感受到心慌意乱的感觉,想见到又怕见到,见不到又想见到。因为你,我第一次感受到心脏偷停的感觉,闷闷的,胸口钝钝的痛,然而心中却又无比欢喜。

有人说不要轻易喜欢上一个摩羯座的男生,因为他们不会太主动,在一起会很辛苦。可是我觉得,喜欢一个人,本身就是一件心甘情愿的事,哪里有什么值得不值得呢?你在,就会让我很欢喜。

第九周,倒数第二节课,我递给你亲手做的饼干,你笑着说谢谢。当你转身要离去时,我突然间觉得有些话现在不说,就再也没机会了。遗憾和无奈究竟哪一个更让人难过?

“老师,请等一下。”你松开手,将打开的车门关上。“怎么了?”我望着你那双动人的眼睛,此刻,心里面有千万句话,口中却像被塞住一般,一句也说不出来。“干嘛?想让我把下周考试的答案发给你?”或许这沉默太让人尴尬,你笑着打破这僵局。然而,我依旧不知道怎么开口。“你再不说我可走咯?”你半玩笑半威胁的说道。“别走。”我惊呼。“我站在你背后说。”

终究还是没胆量迎着你的目光,我站在你背后,把那日日夜夜的思念一字一句的说了出来,不知道究竟说了多久,只道回过神来时,附近早就没了其他人的身影。空荡荡的教学区,只剩下我们两个人。

你慢慢的转过身来。你说你28岁了,如果爱玩儿,脚踏七八条船也没问题,但是一直单身这么多年;你说你不在乎女孩一定要长得多漂亮,有多好的工作,有多优渥的家世;你说你不在乎年龄的差距;你说我们需要时间互相了解。

其实现在看来,如果你那时候直接拒绝该有多好。虽然我们依然联系,却再不曾像之前那般轻松。我的每一句话在你看来都像是试探,你再不像之前那样和我随意的聊天,随意的开玩笑。我感受到你那明显的疏离和冷淡,一堵无形的墙横在你我中间。

再后来的一天,你发给我一长段话,有你的学历,你拿过的奖项。你告诉我,这是你的财富,你问我我有什么能吸引你的目光。你告诉我你家里着急,等不了我2年后毕业。

看到这些,我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你从不问我任何有关我的事情,虽然你说要互相了解。难道真的我要像申请奖学金一样,把自己所有的经历列出条目给你。

若果真如此,就算我们真的在一起了,究竟是两颗心的相遇,还是两份履历表的匹配?

那之前我们谈及的各种话题又算什么?我们之前交流的各种观念又算什么?

等我回过神,再想给你发点什么的时候,微信提示我,你已经把我删掉了。

我苦笑着。原来你说的不在意,终究还是会在意。既然你在意,又为何不早说明?在意也没什么不对呀,毕竟每个人有自己的标准。只可惜,你的不是我的。

也许你永远都不会明白,我喜欢你,不是因为你有怎样的学历,拿过怎样的奖项,甚至不是因为你的演奏有多么动听,只是因为你演奏完之后的眼神。饱含着热爱与依恋,饱含着深情与不舍,像一片大海,让我颤抖,让我震惊,让我宁静,让我安详。

这片海曾将我淹没,也许现在我应该努力游出来。

我无法控制自己对你难以忘怀,但不再对你满怀期待。

路还长,还会遇见很多人。                               路还长,是否还能遇见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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