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一个女学生几年前被一个男教师强奸了，还可不可以告他？”琪萍绝想不到自己这样圆满撒了个谎，人的自尊就是能这样机灵巧妙地应变，自然地保护好自己，要想撒谎容易，要想不脸红却办不到。陶稷看到琪萍脸这么着火似的，肯定要担忧琪萍的细皮嫩肉被烧焦。
“咳，我早该看出你是个教师了，你文静典雅是与山村女教师的气质多么吻合，我的老师，我很愿意同你一道当个‘护花使者’。”
说完他收敛了和蔼可亲的笑容，琪萍始发现王不威律师其实很威严，即使他接着摘掉了大眼镜，他瘦长的脸也照样严然，足令人生畏。他又洒脱地往烟缸中弹了下烟灰，慢吞吞却极严而有力地接着说道：
“可以向公安机关报案，国家会将其绳之以法的。”
说到张敏辉，愤激的琪萍就忘了情：
“这个教师中的败类，在任教的十多年中，他奸淫了好几名女孩，但由于种种原因，没有被告发，至今他仍逍遥法外，而且继续为所欲为，毫无收敛，不久前他又强奸了一名初二的女学生，这个女学生痛不欲生，喝了农药，幸亏抢救及时，才没发生更大的悲剧，此人的恶行在赤林镇是妇孺皆知了。”
“是赤林镇中学的张敏辉？”那个年轻的也为之动容，停笔插了一句。
“你也知道？”琪萍很奇怪。
“他是我的一个远房表哥，他的劣迹我也曾有所耳闻。”年轻律师神气淡然，嘴角泛着微微的冷笑。
这意外的事情使琪萍颓然气馁，一时默然无语，想转身而去。
“哈哈哈……”王律师拍案大笑，指着年少的，“你可别把这位老师吓走。”王律师只怕琪萍多心，忙安慰她。
“当一个护花使者，是每一个男人的骄傲，何况法律无情。不用说是远房表哥，就是小方的亲哥哥，小方也会将他送进牢里。”
可这个小方可一点也不给老律师的面子，不适时宜地向琪萍飞来这么一句：
“你为什么要来告他？他又没奸污你？”
琪萍脸气得雪白，站起身，蹬蹬蹬地冲出门，她几乎绝望得要晕倒。
“唉，老师——”老律师叹息着目送琪萍踉跄远去，回头连声咂嘴，责怪小方。
小方律师默不作声，眉目微锁，从抽屉摸出包烟，自己叼了支，甩给老王一支。
老王自己点了，猛吸了一口，好像是理解了，也不再说什么，重新戴起眼镜，翻起了报纸。
出了巷口，琪萍完全没有理会胖大婶的微笑，跌撞进大街上混乱的人流，浑噩不知其天南地北。一个骑车小伙子为了避她，撞在了垃圾箱里，只对她怒目而视了一阵，一言不发地走了。又有一辆小轿车“嘎”地猛刹在她身后，甩过来一阵劈头盖脸的辱骂，她觉得自己不能再走了，就靠在一棵大梧桐树上，她不知道，是她看不见，还是真个暗无天日了。
她还不想死，她还有父亲，还有弟弟，她也断不至无计可施，菜刀谁家没有？
身陷闹市，天地莫辨，何处是归路？她低着头，尽量整理自己紊乱的心，可她并没流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