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人家的爸爸

文/会飞的樱桃

老爸有个毛病,从小,就总拿我和“别人家的孩子”比:小明聪明,奥数成绩比我好,多跟人家学学;小陶比我胆子大,能力强,能当好班干部;小花比我听话乖巧,干净利索会做家务……

我泄气,不管自己怎么努力,在老爸眼里,“别人家的孩子”永远都比我好。

又一次,我忍无可忍,对他吼道:“你总拿我和别人家的孩子比,你自己怎么不和别人家的爸爸比一比!”

小明爸爸是大学教授,天天给他补课,哪里不会补哪里; 小花爸爸每天开车接送她,路上能节省好多时间,只有我自己骑着小破车上学;小陶爸爸一有假期就陪他到各国旅行,看山看海看世界……哼!要是你厉害,能让我妈和我吃这么多苦嘛!

老爸虎着脸,瞪着我,怒火中烧, 仿佛抬手就能把我打扁。

妈妈从厨房过来,见到这一幕,慌忙把我拉开,问我:如果你是爹,你会怎么做?

我嘴硬,我不会像他一样没出息!

他沉默良久,没吭声。默默背过身去。

看着山一样沉默的背影,我心里难受,悔意渐升。如果我是父亲,我希望自己的孩子健康、优秀、幸福、快乐,养成良好的习惯,各方面都出色。我会想方设法,在能力范围内,给宝贝最好的。

如果我是父亲,我会希望孩子正直善良,有出息,起码比自己过得好。不求他能让自己扬眉吐气,或者为家里光宗耀祖;但愿他不要错过成长的黄金岁月,为未来的人生打好基础。

老爸拿我和别人家的孩子比,初衷是教育,希望我变得更加出色,全无私心;我拿他和别人家的爸爸比,则是带着情绪,不懂事的抱怨和攻击。

长大后,老爸还是会常跟我提“别人家的孩子”。

秀秀工作稳定不用那么累,早早结婚生子安定下来;亮亮又读了博士,小伙子人不错,你要不要看看;人家蓉蓉不减肥也挺好看,那叫福相,就你乱节食……

此时,对于父亲口中“别人家的孩子”,我不再有危机感,不再怒怼,听进心里甘之如饴。

走过很多路,见过很多人,在外面听了太多言不由衷的漂亮话。家里不厌其烦的唠叨,却让我仿佛找回了儿时最初的自己,很受用:有人一边嫌弃你一边忍不住爱你;有人接纳原原本本的你,同时又盼你顺利,风生水起;有人天天念叨着“别人家的孩子”有多好,心里最惦记的却是你……

我爱妈妈,爱她的无微不至。也爱爸爸,他粗糙,倔强,不会表达,不如母亲一般细腻,但是,关键时刻,却能为我撑起一片天。

父亲不张扬,从来不吹嘘,不炫耀,却也会在酒过三巡,装作不经意地和别人谈起他闺女大考小考的成绩,面露得意。

父亲很“苗条”,最瘦的时候,175cm的个头儿,不足120斤。但是却在我脚踝骨折的时候,背起高三时候胖到130多斤的我,一口气上了医院3楼,速度如百米冲刺。

父亲坚毅,遇事淡定,毕业后我离家在外,遇到委屈,先平复好心情再和爸妈视频,然后嬉皮笑脸地报喜不报忧,但总是不争气地被家的温暖逼出眼泪,于是难得看到这个男人急得像猴子,红了眼圈。

父亲勤俭,我读高中时,有一段时间他工作不顺利,身体不舒服还受老板刁难,为了维持家里的收入, 再委屈也不肯放弃工作。然而,当我工作不顺心时,他会在电话里拍着胸脯跟我说,没事,不开心就回家,老爸养你!

彼时的自己,多渴望能有底气地对电话说:老爸老妈,不要太辛苦,我养你们!

大四那年冬天,爸爸生日,家里默契地没人提起。傍晚,他下班,我故作随意地说:小老头儿,跟我出去转转啊!

他板着脸,话不多,一如往日执拗:去什么去!冷不冷!

我嬉皮笑脸:你要是养小狗,也得没事儿拉出去溜溜啊!你带我转转嘛……

最后还是成功把这个满手老茧的老男人拉出去,用大四兼职赚的小钱,买了蛋糕和零食。东西不贵却有一小堆,老爸板着的脸忍俊不禁,面色灿烂如孩子。

别人家的爸爸,也许更加高大帅气,也许更有见识更有能力,但是跟我又有什么关系?马云爸爸有钱有势有能力,但是除了支付宝应有的的利息,并不会多给我几个亿。

只有我的爸爸,世界上独一无二,愿意倾其所能给我最好的。他责备我,苛求我,他拿我和别人家的孩子比,但是他爱我。也只有这个老男人,尽管我气他,烦他,却会因为生日里,我给的小惊喜,舒展眉头,幸福得像个大宝宝。

我们,都有的一个不可避免的身份,就是作为儿女。几天前,电影院里看《摔跤吧!爸爸》,当阿米尔·汗饰演的父亲在众人的嘲笑和女儿的反抗中,一次次费尽心力为女儿们周旋,全场的“儿女们”不约而同地低声啜泣:He protects you from the rain, to resist the whole world, to stand in the way of your temper, why?... Have your own life. 他为你遮风挡雨,抵抗全世界,默默的忍受你闹脾气,为什么?为了让你有未来,有自己的人生。

老爸,偷偷告诉你,在我心里,谁家的爸爸都不如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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