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会吧，龙皇哥？第一次见面，那个家伙就找你麻烦？”

曹骏趴在柜台上，两只胳膊平放，脑袋搭在胳膊上，摇头晃脑地阅读柜台上方的电子屏幕。柜台上方的电子屏幕缓缓地变换图案，不同的冷饮和热饮的名称先后从屏幕上方显现出来。

“对。”

江攀龙抬起头，看向曹骏的脸，随后拿起放在案板上的菜刀，将两根剥掉皮的香蕉切成大小均等的小块。他端起案板，将香蕉块倒进搅拌杯里。

“后来，我才知道，那仅仅是一个开始。自从我认识这家伙之后，他隔三差五就要找我麻烦，或者找Charles和胖子的麻烦。或许，这就是所谓的‘三观不合’吧。不过，因为我师父，我和他基本没有什么大规模的冲突。”

“要不然，你准得把他揍扁，对吧？”

曹骏露出一丝坏笑，随即从柜台上爬起来，挥动两条光光的胳膊。由于天气渐渐热起来，他已经把罩在外面的那件薄薄的外套脱掉，只穿着一件短袖衫。

“嗯。”

江攀龙低哼一声，随即拿起装有浓缩橙汁和炼乳的瓶子，往搅拌杯中加入适量的浓缩橙汁和炼乳。随后，他又拿起勺子，从蜂蜜罐子中挖出一大勺蜂蜜，放入搅拌杯中。

“师父告诉我，尽量不要打架。”

“你师父对你真的挺好呢。”曹骏连续不断地眨眼。

江攀龙没有再回答，只是点点头。他从冰箱里拿出盛放冰水的大水瓶，往搅拌杯中倒入足量的冰水。随后，他把搅拌杯的杯口扣紧，并将它放到榨汁机上方，启动榨汁机。

“龙皇哥，602什么时候发行啊？”

宫嘉良从黑玻璃门中走出来，看向江攀龙，随即向柜台边缘的厕所走去。和曹骏不同，他没有脱下外套，只是把外套的拉链拉开，露出里面的短袖衫。他的白色短袖衫上的胸口位置印着一颗红色的爱心图案，看上去有些像是某些社会公益组织的制服。

“哦？602啊？它会在今年的全国大赛之前发行。今年的全国大赛也可以用它新发行的卡。不过，我记得，它在大赛开始前几天才会正式发行。我这儿能提前进货，但是，恐怕只能让Charles在店里卖。我和胖子都肯定要去参加全国大赛。”

江攀龙紧盯住高速旋转的搅拌杯，随即从柜台下方的铁架子上拿出两个一模一样的玻璃果汁杯，用流水把它们冲干净。

“Blake，你会和我们几个一起去参赛吗？如果你想去，我可以想办法提前拿到货，帮你凑齐你需要的卡。”

“嗯……不必了，飞龙哥。我没有钱，没法去上海。”宫嘉良的声音从紧闭的厕所门后传出来。

“哦？也对。对你们几个来说，去上海的路费和房费应该是很贵的。”

江攀龙将搅拌杯从果汁机上取下来，将搅拌成型的香蕉柳橙汁倒入两个玻璃杯之内。两杯香蕉柳橙汁刚好一样多。他转过身，打开冰箱，取出冰块，往两个杯子中各放入三块冰块。随后，他又拿出两根一模一样的塑料吸管，把它们插进玻璃杯里。

“是啊，龙皇哥。我们几个从小到大只离开过清河几次，基本没怎么去过大城市。要是让我们向家里要钱，说自己要去上海参加游戏比赛，我们的家人肯定都不会同意。”

曹骏接过其中一杯香蕉柳橙汁，咬住吸管，喝下一大口，随后立刻端起杯子，往黑玻璃门走去。

江攀龙把另外一杯香蕉柳橙汁放到托盘上，端起托盘，跟在曹骏身后，大步走向黑玻璃门。

何朗、蓝进泽和另外两个新来的小男生坐在靠近电脑的桌位上。四个人正在共用一张卡垫，玩二对二对战。何朗和戴金丝眼镜的小男生组成一队，蓝进泽和另外一个梳着三七分头的小男生组成另外一队。从场上的局势来看，两队目前正处于僵持状态，谁也占不到优势。

“图腾鸟，这是你的香蕉柳橙汁。”

江攀龙走到梳着三七分头的小男生身边，把托盘平放在桌角，将托盘上方的香蕉柳橙汁拿下来，递到他面前。

“嗯～真好喝！谢谢龙皇哥！”

ID为“图腾鸟”的小男生用双手碰过玻璃杯，咬住吸管，学着曹骏的样子，喝下一大口果汁。喝完之后，他发出一声无比愉悦的声音，伸出舌头，反复舔自己的两瓣嘴唇。

“你们喜欢就好。”

江攀龙笑着拍拍“图腾鸟”的肩膀，扭过头，看向坐在窗边的另外两桌客人。另外两桌客人都是早已成年的上班族，其中一桌坐着两个人，另一桌则坐着四个人。靠近西侧的两名客人每人身边各放着一瓶冰啤酒，两人一边喝啤酒，一边下象棋；靠近东侧的四名客人则坐得稍微分散一些，每个人面前放着一个玻璃杯，四个玻璃杯中分别装有不同的饮料。其中三名客人正聚在一起在打斗地主，另一名客人则一直半躺在沙发上，紧盯自己的手机。

“哎，龙皇哥，”何朗刚刚从手中把一张深渊湾鳄王拍到场上，随后便转过头，问江攀龙，“上次漫展的事，你们最后是怎么摆平的？”

“对啊，对啊！”戴金丝眼镜的小男生也抬起头，“你们当时不是打起来了吗？之前，网上还传出来好几段视频呢！只不过……现在它们好像都已经被删掉了……”

“漫展结束之后，我们几个主动留下来，帮主办方和场馆工作人员收拾东西、打扫卫生。而且，我们还向他们保证，绝对不会再惹出任何麻烦。”

江攀龙拉开一张空着的单人沙发，把沙发拉到四个男生所坐的桌位旁边，坐下。

“哦，”何朗点点头，“那……这件事还会对你们有不利影响吗？我好像听Charles哥说过，这件事可能会影响你们的正版代理资格认证……”

“没有。没事的。”

江攀龙微笑一下，心里却忍不住开始问候胡侃。这个大嘴巴，怎么什么事情都随便往外说？

“你们应该能看到星火官方发布的那份通告吧？官方已经把当时的情况弄得很清楚。浪子哥和林鹏也向官方解释过，这件事，完全是他们那一边在故意惹事。而且，林鹏可以为他们那一边有玩家作弊这件事作证。”

“那就是……超神卡牌肯定拿不到正版授权，而你们多半能够拿到正版授权了？”何朗继续问。

“差不多吧。”江攀龙点头。

“龙皇哥，我们一定会支持你的！”“图腾鸟”再次喝掉一大口果汁，“我们会向我们所有的朋友和牌友们宣传咱们店！大家都该明白，谁才是真正地为玩家着想、为推广桌游而努力！”

“对！我们永远支持极战天堂！”蓝进泽握紧自己的小拳头，向正上方举起右臂。

“谢谢。”

江攀龙微笑着从单人沙发上站起来，轻轻地拍蓝进泽和“图腾鸟”的肩膀。

“吱嘎——”刺耳的拉拽声和低沉的龙啸声同时响起。

“谁呀？”江攀龙快步跨过黑玻璃门，沿着栏杆往楼梯口看去。

“我……我。”

出现在江攀龙面前的，是一个体型偏瘦、中等个头的男青年。他的皮肤很白净，右嘴角有一颗很明显的圆形黑痣。他披着一件薄薄的黑外套，右肩上斜挎着一个白色挎包。

“好你个牛默然，你还好意思过来？啊？上次漫展为什么放我们鸽子？”

江攀龙笑着走到黑衣男青年面前，一拳捶在黑衣男青年的胸口上。他用的力量不大，几乎没用几分力。

“先……先给我做杯喝……喝的吧……我想……想要‘东方佳人’……”

牛默然似乎有些喘不过气来，还有些口渴，一边说话，一边用舌头舔嘴唇。他抬起头，往柜台上方的电子显示屏看去，一眼便看到“东方佳人”四个字。

“我给你烤只东方鸽子！”江攀龙一巴掌拍在牛默然肩膀上，“快说！怎么回事？”

“我……我奶奶突发心脏病……”牛默然露出委屈的表情，低下头去。

江攀龙瞬间收起自己脸上的笑容。他张开右臂，搂住牛默然的肩膀，在他的右肩上轻拍两下。

“不好意思。”

江攀龙转过身，重新走进柜台里，打开冰箱，从中取出用保鲜盒盛放的橙子和柠檬。他分别从保鲜盒中拿出两个橙子和一个柠檬，将它们平放在案板上。随后，他又从冰箱中取出两个不足巴掌大小的塑料瓶，将它们摆放在案板边缘。这两个小塑料瓶中盛放的都是浓缩果汁，其中一瓶是百香果汁，另一瓶则是红色的石榴汁。

“这……这个……做起来挺……挺麻烦吗？”牛默然慢慢地问。

“也算不上麻烦。只是，我平时很少做这个。因为，我这儿的百香果和石榴都很少。而且，点它的客人也很少。”

江攀龙拿起一把小一号的水果刀，迅速地将橙子和柠檬的皮全部削掉，再将橙子和柠檬的果肉分别摆放到案板上。他拿起大一号的水果刀，将橙子和柠檬的果肉全部切成均等大小的扇形小块，随后把它们一同放到铁制漏斗里，拿到水龙头下方，用过滤水冲洗。

“这……这几天，我基本一……一直在医……医院……”牛默然一直低着头，“所……所以，没……没给你们回……回电话……”

“没事。我们也预料不到，你家里突然有急事。你有没有在QQ群里和大家说？如果没有，最好和排骨饭，以及豹哥他们都说清楚。”

江攀龙将冲洗过的橙子和柠檬倒进一个新的搅拌杯。随后，他再次从冰箱中拿出大水瓶，往搅拌杯中加入冰水。这一次，他加入的水明显要少很多。几次眨眼之间，榨汁机再次高速转动。

“好……好的，我现在就和……和他们……说。”

牛默然慢悠悠地从自己的挎包里摸出手机，打开QQ。他的QQ头像是一个黑、白、灰三色混合而成的球形图像，看上去和太极图有些类似。即使是上线状态，他的头像也和离线状态没什么区别。

“你先坐吧。如果还有什么事，咱们慢慢说。”

江攀龙将搅拌杯从榨汁机上取下来。他再次从铁架子上拿出一个玻璃杯，并将其冲洗干净。他拿起搅拌杯，将橙子和柠檬的混合果汁缓缓倒进玻璃杯中。随后，他拿起装有百香果汁的玻璃瓶，用玻璃瓶口紧贴玻璃杯的边缘，按照顺时针方向转动玻璃瓶，将百香果汁缓缓加入玻璃杯中。大约加入三分之一瓶百香果汁之后，他又拿起装有红石榴汁的玻璃瓶，像糕点师给糕点做点缀一样，轻轻地将红石榴汁滴入玻璃杯中。

滴入十几滴红石榴汁之后，玻璃杯中的果汁的颜色渐渐开始变化。一层薄纱般的红色紧紧环绕杯边，包裹住高贵典雅的淡黄色。

江攀龙从冰箱里拿出两块冰，用镊子将它们依次夹起，慢慢地将它们从玻璃杯中心的位置放入。

“‘东方佳人’制作完毕。请品尝。”

2019.4.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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