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贵人相助
天山脚下。
这些日子以来的暑热随着马儿的前进，渐渐抛在了身后。雪山上的寒气迎面扑来，竟有几分秋天的凉意，孙思邈的身上心里立刻有了说不出来的舒泰。和想象中不同，此前听闻天山终年积雪，原以为天山就是一座通体雪白的山峰，别无二致，到了眼前才知道，白雪皑皑的雪线以下，竟是蜿蜒不尽的翠色深林。
策马徐行，路旁的野花高过马头，姹紫嫣红，灿若织锦，信手一摘，大朵的鲜花就落入怀中了。密林中不时传来婉转的鸟鸣，却不见其踪影。奇的是，山间竟有溪流，流势缓慢，清澈见底，依山势而行，颇有婉约之姿。这里景色虽美，只是不知这传说中的西域奇花又藏身何处？念及于此，孙思邈欢悦之余蒙上了一丝忧虑。
在这山中盘桓了几日，奇花异草也见了不少，也确实发现了几味医典上记录的珍贵药材。只是这雪莲花，苦寻无果。“莫非这雪莲花竟是人们的谣传？世间竟是没有？”孙思邈扶在一块大石旁，不觉叹息出声。
“怎会没有，是先生无缘相见吧？”一个清脆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听声音是一位妙龄女子。那女子从山后闪身出来，十六七岁模样，一袭白衣，中等身量，姿容秀丽，不施粉黛，自有一番超凡绝俗之姿。一对眸子亮晶晶的，透着几分灵气。绿鬓如云，直垂腰际，未着簪钗，只在后脑随意束起一缕，用一根素色丝带系着。
孙思邈楞了愣神，方缓缓回道：“姑娘此话怎讲？莫非姑娘见过这雪莲花？还请姑娘多多指教。”那少女笑了笑，道：“指教却不敢当，不过这雪莲花是世间稀罕之物，珍贵异常，自然也难采异常。不知老伯你何苦要寻了来？莫非家中有人生了重病？”见这小姑娘知书达理言辞恳切，孙思邈讲起了他一路西来的经历。
“原来如此。”小姑娘若有所思，“既是这样，我就帮一帮你。不过，此事却不急于一时。今日天色已晚，不如，老伯你随我回家，咱们慢慢计议。”这姑娘如此善良仗义，饶是孙思邈走南闯北见多识广，心里还是暗暗敬佩，充满感激。
四．西域奇花
落日西斜。孙思邈牵着他那匹老马，跟着小姑娘沿着山路行走，曲曲折折，直至眼前出现了一座木屋。天山附近的部族大都是住帐篷的，木屋还真是少见。这位姑娘，论长相论谈吐，都非同一般，亦绝非当地女子，不知为何隐居此处。来不及多想，孙思邈将老马拴在屋外的一株杉树旁，随姑娘进了屋子。
只见室内陈设极为简单，不过是寻常桌椅家居之物，但是素雅洁净，可见主人用心。东面墙壁处立有两排木架，一架摆满了书籍，整整齐齐，另一架摆满了瓶瓶罐罐，井然有序。“老伯，你随便坐，我去给你倒一杯水。”言罢，小姑娘飘然走进了另一间屋子，孙思邈这才注意到，这木屋虽不大，却设计精巧，此间是正厅，起居卧室等皆另有安排。
既是随便坐，孙思邈也就不再拘束，走到书架旁，随手拿起一本书来翻看，却是一本失传已久的医书，连他自己也只是听说过，未曾谋面。仔细看去，满满一架，俱是医书。再看旁边木架，大大小小的瓷瓶，颜色不一，红黄白绿，药香隐隐。“这就是了，莫非这姑娘是神医之后？”正胡思乱想间，小姑娘端了一碗热茶走了过来。“老伯说笑了，我哪里是什么神医之后，只不过随家父学了一些浅薄的医术罢了。”“姑娘，你是能读懂人的心事么？方才我明明没有说出来啊！”
“这个倒是。爹娘说我自生下来便有这个本领，凡是别人心里想的，我一望便知。所以，我才会把你带到家里来啊。难不成你认为我是个无知鲁莽之人吗？”
“岂敢岂敢，姑娘冰雪聪明，古道热肠，老朽感激不尽。只是不知道这天下竟还有如此天赋异禀之人，失敬失敬！”说完，孙思邈竟朝姑娘揖了一礼。姑娘咯咯地笑了起来，手里端着茶不便还礼，便道：“老伯，快不要如此。我一个小辈可当不起。你这个医生怎么倒像个书呆子似的。你不想知道雪莲花的事了？”一语惊醒梦中人，孙思邈这才记起这件大事。
二人相对而坐，烛火燃起。姑娘款款道：“雪莲花生于天山顶上，崖缝之中，五年才能开一次花，花期仅有两月，世间罕有，即便是有，采摘也是极为困难，稍不留神就会坠落山下，性命难保。”
孙思邈刚要说话，那姑娘立即做了一个阻止的手势，继续说道：“老伯，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你从长安远道至此，饱经风霜吃尽苦头，断不会就此放弃。这点你同我爹极为相像，仅凭这点，我就一定会帮你。只是，这雪莲虽是药性奇特，却也并非包治百病。但凡妇人之病，以此入药，定会事半功倍。至于其他，则多半是江湖传言了。”孙思邈一面频频点头，一面暗暗赞叹，这小姑娘分明就是一朵西域奇花啊。
那姑娘又道：“采摘雪莲自是要费些力气，我们还是要多做些准备才能万全。就三日吧，三日之后我们再赴天山。老伯你也可借此歇息歇息，养养精神，到时不怕采不到。这样可好？”孙思邈笑道“好，好，姑娘所虑极为周全，我听姑娘的便是。”（未完待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