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

                                                      【一】

“啊…啊……”郑恒从梦中惊醒。屋里的烛光微微,虽是深秋,但汗水依旧打湿了郑恒的内衫。

有人说:魇,梦惊也,犹疑在波涛,怵惕成梦魇。或为妖魔鬼怪玩弄,戏于股掌之上;或被穷凶极恶之人,饥肠辘辘之兽穷追不舍;或是自己亲朋好友陷入某种灾难的边缘……

郑恒时常做这样的一个梦,大地崩析,自己跌落深渊,耳边传来一个低沉的男子的声音,“妻子空争不到,风流自古恋风流,三寸气在千般用,一日无常万事休……”

“少爷”,门外传来仆人郑伯的声音。

郑恒随手拿了一张放在床头的手帕,擦了擦脸上的汗水,这才回答道,“进来吧。”

郑伯进来挑了挑灯芯,屋内瞬间敞亮起来。“少爷,您又做恶梦了?自从老爷夫人相继离世,您总是半夜惊醒,要不改天,我去庙里化一道符,避避邪?”

“父亲母亲去世好几年了,家里一天不如一天,还好有你们这些老仆人守着这诺大的郑府,我又是男子,讲究这些啥。”

郑伯到柜子里找出一件内衫,“少爷,先把衣服换了吧,天气转凉了,注意身体。这么大个郑府,怪冷清的,再过段时间,待到莺莺小姐的孝期满了,我们也有个当家夫人,也遂了老夫人多年的愿望。”

郑伯的口中的莺莺小姐,是郑恒姑母的女儿。在郑恒父亲还在时,两家定了娃娃亲,原本是打算待莺莺成年就两家之好,奈何天有不测风云,前两年,莺莺的父亲,前朝崔相国因病去世,这件事便耽搁下来了。这不,眼看父丧将满,只待崔夫人携着莺莺扶柩至傅陵安葬归来,便成合。郑恒想起莺莺,惊恐的表情舒缓下来,打小自己就喜欢莺莺,本两家就是亲戚,再结儿女之亲,就亲上加亲了。

“郑伯,算算日子,姑母他们应该是快到了傅陵吧。”

“少爷,算时间,也是差不多了,崔夫人打小疼爱您,把您当自家孩子般照顾。等到崔夫人到了,自会捎来书信,免得让您担心。现在天色还早,少爷,要不您再睡会,待明儿我遣人去驿站看看,有没有崔夫人的信件。”

郑恒想了想,“你也再去睡会吧。”

“是的,少爷”,郑伯给郑恒盖好被子,走的时候不忘把灯芯掩埋,屋内瞬间变得昏暗,郑恒迷迷糊糊的就又睡着了。

在梦中,郑恒坐在书桌前看书,往窗外看去,只见一窈窕女子在窗外的小路上四处张望,这时,一白衣书生出现,女子奔现白衣书生,回头望了一眼郑恒。

“莺莺……”郑恒惊醒过来,已大亮。

最近怎么常常做这么莫名其妙的梦啊。郑恒揭开被子,下床,走到桌子旁边,倒了一杯水喝。

“少爷,你起来了吗?”门外传来郑伯的声音。

郑恒放下杯子,随手在衣架上扯下长袍穿上,“起来了,进来吧。”

“少爷,小的刚刚到驿站看了下,崔夫人来信。”郑伯说完从怀里拿出一封信,只见信封上面写到,郑恒亲启。

郑恒连忙打开信,看起来。

过了一会,郑伯问到,“少爷,崔夫人在信里都说了些什么啊?”

郑恒放下信答到,“姑母一行,路上遇阻,不能前去,现在在河中府的普救寺里。来信,让我速去,相扶回博陵去。”

“普救寺,如果小的没有记错的话,这寺是崔相国修建的,寺中的主持与崔相国还有几分私交。”

“嗯,这寺承的是则天娘娘的香火,寺内的法本长老是姑父亲自剃度的和尚。如此说来的话,姑母一行在普救寺倒能落个安稳。”郑恒走到书房,摊纸即笔写下回信。

“遣人送到驿馆去。”

郑伯接过信,“少爷,崔夫人这是让您立即前往,再过三四个月就是春闱了……”

郑恒笑了笑,“在姑母眼中,我也不过是块烂泥,扶不上墙的。不过所幸,在这时,姑母还是惦记着我的,我若不去,他们孤儿寡母的也没人照顾,姑母又是个大事捏不住主意的人。”

“少爷,自老夫人离世,您性情大转,已不再是当初那个懵懂小子了。崔夫人这些年因崔相国的事情昏了头,怎么在这件事上作出这样的决定。您的文章现在作的是极好的,在春闱上有所作为也不是不可能的。”

“郑伯别说了,现在姑母和表妹有所求,我乃男子汉大丈夫岂有不去的道理,更何况莺莺乃是我未过门的妻子,大不了科举三年之后再考。现在当务之急是,你赶快收拾下,你我速去一趟河中府,把姑父灵柩扶回博陵安葬之后再说。姑父今后乃是我岳丈,我岂有不孝的道理。”

郑伯见郑恒一脸严肃,知道他已经作下决定,便转身离开房间,在他刚准备掩上房门的时候,“对了,少爷,还有一事,昨儿李太傅捎来口信,让您到他府上去一趟。”

“好的,我知道了。你先去忙吧。”郑恒对郑伯说道。

                                                     【二】

李太傅,李淳,乃是当今天子的老师。在朝中颇有些声望,跟郑恒的父亲那是同一届考的春闺,后又同朝为官,虽郑恒父亲离世较早,但是对郑恒也破为照顾,郑恒年少时不懂事,做过些荒唐事儿,但如今终于步入正轨,且有些天赋,稍加培养,定是朝廷栋梁。

郑恒吃过午饭,便匆匆赶往李太傅府。

太傅的门卫见是郑恒来了,“郑公子,老爷在书房等您呢。”

郑恒在回廊里碰见太傅的女儿李雨衣,“雨衣小姐”。

“原来是恒哥哥啊,雨衣唐突了,你是来找父亲的吗?”

“是的。”

“父亲在书房,你这快快去吧。”

郑恒向李雨衣作揖,便离去。

李雨衣的丫鬟巧儿嘟着嘴说道,“小姐,这郑公子有什么好的,不过是个落魄子弟,前些年仗着他父亲在世时,在京城里插科打诨的,这些年收敛了些,您要这般对他客气,以老爷在朝中的身份和地位,可以寻得上好的姑爷,如今,你还让老爷落下老脸去问他。小姐,你别被他的外表给迷惑了,这种人,多是薄情汉。”

李雨衣望着郑恒的远去的背影,“巧儿,你小声,让他听去,多尴尬。虽是身份地位不及我,但人倒是一个不错的人。我倒是喜欢。父亲疼是疼我,也不许我乱来,这郑恒,绝对是个真人君子,否则父亲不会这么赏识他的。来,你我悄悄跟上去,看看父亲怎么对他说的。”

巧儿看着满脸娇羞的小姐,心想,这真是女大不中留,真为老爷担心啊。

“郑公子,老爷在里面等候您多时了,您快进去吧。”书房门口的小厮见到郑恒到来。

郑恒也不多说,便进去了。只见李太傅正在书桌前作画,“老师,这腊梅真画的惟妙惟肖。”

“恒儿,你先坐,我这还有两笔即可完成了。”

“是,老师。”

不过多时,李太傅完成画作。

“今日找你来,有一事想询问下你的意见。”

“老师,您请说。”

“我记得你今年已满22岁了吧。”

“是的,老师,再过半月,即满22岁。”

“你也知道,老夫毕生就只有雨衣这一个女儿,我想把她托付给你。”

郑恒没有想到李太傅会这样说,急忙说道,“老师,这事万万不可。”

“没有什么不可,男大当婚,女大当嫁。你虽现在还是白丁,但稍加培养,假以时日,在仕途上有所发展,这是难免的事情。而雨衣来年及屏,待你春闱过后,就将这礼成了。我也就放心,当年,虽你父亲去世去的早,但我是看着你长大的,我把你当成自己的儿子一样对待。年少顽劣,人之常情,如今你已一表人才,在学问上也颇有天赋,我把雨衣托付给你,也是放心,也对得住你父亲去世前托我对你的照顾。”

郑恒连忙摆手说道,“自家父离世,老师对我照顾颇多,只是我待雨衣如亲妹,待老师如父。”

“你别推辞,我瞧着雨衣对你也是有意思的,这事,就这么定下来了。”

“老师,真的万万不可,我已有婚约在身。”郑恒连忙说道,“家父在世的时候,已与学生表妹,前朝崔相国之女定下婚约,只待孝期满至,便约为夫妻。婚姻之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小生不敢违背先人之志。”

李太傅见郑恒百般推脱,心想到,这孩子有情有义,又守信用。不畏权势,为人处事也颇为精妙,前途一片光明。

“即你无心,我也不多说,只是离春闱时间不多,你需要回去好生准备。”李太傅还没有说完,门外传来巧儿的声音,“小姐,你去哪儿啊?”心想,坏了,刚刚的话雨衣肯定是听见了。这可如何事好。

郑恒心一惊,但事已至此,“老师,学生还有一事需禀告。来年的春闺,学生怕是参加不了了。”

李太傅诧异的看着郑恒,“你学问根基虽不扎实,春闺不能博得头筹,但也可以取得一个好成绩。怎么就不参加呢?”

“老师,如今我姑母与表妹扶着姑父的灵柩会博陵安葬,如今因路途受阻,困在河中道的普救寺,姑父身前我不能尽孝,死后,我怎么能让姑母与表妹孤儿寡母一路穷山恶水至博陵,春闱三年后学生还可以参加,但若姑母与表妹遭遇不幸,学生这一辈子都不会安生,更何况表妹乃我未过门的妻子。师学生辜负了老师对学生栽培。”

“好好好!”李太傅连说了三个好字,“有你这样至情至义的儿子,可以告诫郑兄在天之灵。”

郑恒和李太傅又说了一会话,才离去。他走到回廊的时候,外面大雨磅礴,看见李雨衣正坐在回廊的椅子上,手里拿着一把雨伞。“雨衣”

“恒哥哥,我对你一往情深,为何你却这般待我?”

“雨衣,我对你乃是兄妹之情,更何况,我已有婚约在身,并非你良配,你这般是作何呢?”

“你那表妹我是见过的,要容貌我比她强,要身份,她不过是前朝相国之女,而我乃是当今太傅之女,孰轻孰重,一眼即知。”

郑恒向雨衣作揖,“在小生心中,妻子只有一个,那便是小生的表妹,崔氏莺莺。小生家中还有事要料理,雨衣小姐多保重。”说完,郑恒便转身离去。

雨衣在后面喊到,“恒哥哥,伞”,郑恒并没有回头,只是顿了一下,便冒雨离去。

                                                  【三】

郑恒回到家,便病倒了,起初以为是淋了雨,风寒而已,小病,并没有在意,也没有叫来郎中,连夜看家中的账薄和庄子良田的收益,好整理出来,等崔莺莺过门即交给她。

等这些料理好了,就让郑伯收拾东西准备启程去河中道,奈何启程的那天,郑恒晕倒在府门口。这可吓坏了郑伯,连忙叫人叫来郎中。

“公子这病,是染上了风寒,没有来得及医治,又熬夜疲惫,所以才显得格外虚弱。吃几服药,卧床休息十来天就好了。”

“咳咳咳”,郑恒拍了拍胸口,顺了口气。“郑伯,去账房那边支些钱银,送大夫出去,顺便捡药回来。”

“是,少爷,您好好休息。”

本以为这是小病,奈何转冬,天气逐渐寒冷下来,这病硬是拖了一个月才好。郑恒病一好,就让郑伯收拾东西准备去河中道。

奈何人算不如天算,刚出京城几百里还不到,就遇见了百年难见的大雪,这不,都大雪封道了。郑恒只好在随近的郡县找了一家客栈住了下来,只等雪化了便立即前往河中府。

等到道路解封,郑恒继续启程的时候,已是来年春天了。

连续半个月的路途,使得郑恒颇为疲惫。

“少爷,按照我们这个进程,不过三天,就应该可以到河中府了。”郑伯递给郑恒水壶说道。

郑恒接过水壶,“天气原因加上我身体的不给力,离姑母捎信给我已去三四个月。我们现在才赶到,只是担心姑妈心中有所隔阂。”

“崔夫人定是明白事理的人,将事情来去说明白,她定会理解少爷的一番心意的。只是……”

“只是什么?”,郑恒把水壶递还给郑伯。

“少爷,刚刚小的去农户家打水的时候,听说四个月前普救寺发生一件事儿。”

“什么事?你有话就直接说,什么时候也变着这吞吞吐吐的。”

“几个月前,这儿的山土匪头子,孙飞虎听说普救寺有一位貌美的女子,便带着自己的手下去围了那普救寺,欲掳其为压寨夫人。然这时,一位书生搬了救兵,救了这小姐,这小姐的母亲,便答应把这小姐嫁给这书生,只待这书生考完科举,便回来成亲。”郑伯一边看着郑恒小心翼翼的说到,“少爷,或许这小姐,并不是莺莺小姐。”

虽是春天,但郑恒满脸大汗,“通知下面的人,收拾好东西,我们连夜赶往普救寺,看看我这姑妈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是,少爷。”郑伯连忙去通知其他人。

原本三天才能走完的路程,郑恒一行人一天半就走了。郑伯把一行人安排在最近的村镇,连忙跟着郑恒上普救寺去了。

“你先去夫人那里禀报一下,我先去看看莺莺。”

郑恒跟郑伯分开,突然觉得去见莺莺有所唐突,便不如先见见红娘。郑恒在寺院的西厢门口便看见红娘正端着一盏茶盈盈走来,“红娘,我有话同是你说。”

红娘一看是郑恒,心想到便是为了那件事而来。“表少爷自京师来,不见姑娘,这同我说啥话呢?”

“我听说,几个月前,孙飞虎围困了普救寺,想娶莺莺为妻,姑母许诺谁退了孙飞虎,就将莺莺许配给谁”,郑恒看着红娘慢慢的说道,“这件事是不是真的?”

“表少爷有什么话还是对姑娘或者夫人说去,当初确有其事。”

“莺莺本该是我的妻子!姑母怎么能又将她另许他人?难道我们之间的婚事不作数吗?”郑恒双手抓住红娘的双肩。

“表少爷,你冷静点,你弄疼奴婢了,这件事,您还是最好去问问夫人,小姐还等着我的茶呢,奴婢先行告退。”

郑恒一脸颓废的靠在柱子上,仿佛整个魂儿都没有了

正在这事,郑伯拜见了郑夫人。

“夫人,多些日子不见,身体可好?”

“人老了,也就这个样子,恒儿呢?怎么来了也不来看望一下姑母?”

郑伯低头作揖道,“少爷马上就来,小的听说,夫人又将表小姐许配给他人?不知可有此事?”

崔夫人一听郑伯说道此事,整个人都慌乱起来,“我……我……我当时也是迫不得已。”

“夫人,怎么能这般的言而无信,是当我们郑府没有人了吗?”

“老身……老身,当事也是形势所逼啊。老身给恒儿的写信,让其来普救寺,然而恒儿这时才赶到……要是…唉……”

郑伯看着崔夫人,义正言辞说道,“两家之好,乃是老爷夫人与崔相国和崔夫人您定下的,夫人怎敢如此违背先夫之志,如何对得起您逝去的兄长,怎么在表少爷这小辈面前立威,当初定亲之时,小的也在场,当时情景想必老夫人也记得一清二楚吧。”

“当初,有贼人要掳莺莺为妻,我一介妇人也是没有办法啊,要不是张君瑞退了那贼人,我还不知道我儿会被孙飞虎折磨成什么样子啊?”

“老夫人说的张君瑞是否正是新科状元张君瑞?”

崔夫人连忙说道,“正是,就是前不久中了状元的张生,当初,许诺时,莺莺不嫁白丁之身,可这张生硬是讨了好彩头,作了这新科状元,这也是命啊。我还是心疼恒儿的,奈何这般……”崔夫人无可奈何的说道。

郑伯听到崔夫人这样一说,又想到自己少爷对莺莺小姐的一往情深,心中有一计策,便对着崔夫人说,“小的和少爷一路从京师过来,听说这新科状元被卫尚书招为女婿,虽说张生才华出众,但在仕途上这种白衣之身,可不是妙事啊,所以他欣然答应了。”

崔夫人听到这事,心中一惊,“可有这等事?好一个张生,竟敢攀附权贵,这般作践我们。”

正在这事,郑恒来到了崔夫人跟前。

“侄儿给姑母请安,前段时间,耽搁了,望姑母不要怪罪。”郑恒平息了心中的怒火,不相信姑母会如此对待自己,再说,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自己和表妹的婚事怎么可能说变就变呢。

崔夫人看着郑恒,心想,既然张生已经做了别人门前的上门女婿,自己侄儿也是仪表堂堂,虽兄长去世的早,但家底还算得上殷实,打小儿恒儿就对莺莺十分之好,若是莺莺嫁了恒儿,日子也是挺好过。再者,自己是恒儿的姑母,这孩子也算上孝顺。想到这里,崔夫人对着郑恒说道,“前些日子给你捎的信,你怎么这般才来?”语气里透露出了抱怨。

“前些日子,偶感风寒,再加上路上天气不好,路途受阻,这才姗姗来迟,望姑母不要怪罪。”

“你现在来得正好,莺莺的孝期已经过了,赶快把你们两的事情办了,我才对得起你死去的爹娘。”

郑恒听见崔夫人说这样的话,一脸诧异的看着崔夫人,难道姑母没有把表妹再许配给他人?这时,郑伯连忙扯了下郑恒的衣服,“少爷,你这是欣喜过头了吗?还不快谢谢老夫人?”

郑恒这才连忙对崔夫人行礼,“谢谢姑母,我一定会对莺莺好的。”

崔夫人笑着对郑恒说道,“谢什么,都是一家人,该改口了,叫母亲。”

“母亲”

                                                 【四】

郑恒拜别了崔夫人,就开始着手让人准备成亲要用的东西。

崔夫人心想,这普救寺乃先夫所建,而法师乃先夫所剃度,不如就在此把孩子们婚事结了,虽说佛门重地,这等俗事不应该在此干扰的。但法师也乐呵的做一个证婚人,也就没有这么多规矩了。

就在婚礼要举行的前三天,郑恒托人从西域给莺莺找了一支极为珍贵的钗子,本想借着成亲之夜再送,但心中迫不及待想见莺莺一面,便偷偷的溜进了西厢。

天气已经略微热了起来,只见莺莺坐在庭院里的太师椅上纳凉,而红娘则在一旁打扇。隔得太远,郑恒没有听见她们在说些什么,只好悄悄走进。

只见莺莺一脸忧愁的对着红娘说道,“张生作了尚书家的女婿,就这般背叛了我们的婚事。什么誓言,都是骗人的谎言。”

红娘一边打扇,一边说道,“小姐,您就忘了这个负心汉,他负了您,您不该如此神伤,我看表少爷对您是一往情深,就别想着那般人了。”

莺莺仿佛整个人失去了精神,“他怎能这边弃我而去。”说完掩面哭泣起来。

郑恒听到这里,连忙悄悄的退了出去。表妹心中有他人,自己从来没有见过俏皮的表妹会如此神伤。郑恒感觉自己的世界塌陷了一般。

这时,郑伯匆匆赶过来。“少爷,不好了,出事了?”

郑恒连忙整装了一下,“怎么如此慌张?出什么事了?”

郑伯低头不敢看郑恒,“少爷,新科状元出任河中府尹,已经来上任了。”

“这跟我有个干?你慌张成这个样子。”

“新科状元是……张…君…瑞啊,就是崔夫人许诺将莺莺小姐嫁给的那个张生。”郑伯满头大汗,急忙用衣袖擦拭了几下。

“他不是做了尚书的乘龙快婿么,怎么跑到这鸟不拉屎的地儿来了。再说了是他抛弃莺莺的,这干我何事,值得你慌张成这样?”

郑伯听到这里,连忙跪下,“小的…小的…小的对不起少爷啊,张生并没有作尚书的女婿,是小的编排他,在崔夫人面前撒了谎。”

郑恒听到这里,整个人都愣住了,呆了半天,对着郑伯说道,“你……你…你糊涂啊,我这在表妹面前成了什么人了?”

郑恒看着天空中飘浮着的白云,突然觉得好累。“你去准备下,我要见一见这个新科状元。”

郑恒和张君瑞见完面后,整个人都变得轻松起来。

但是,婚礼还是如期举行。

莺莺知道自己嫁给表格已经成定局,整个人萎靡不振,连婚房都是红娘搀扶进去的。莺莺在婚房坐了很久,终于听见开门的声音。心中一紧张,自己明明心仪的是张生,最后却嫁给了表哥,真是天意弄人啊。

近了,近了……莺莺整个人都在发抖。在红帕遮住了她的视线,她惴惴不安。

这时,红帕被揭开,莺莺抬头看了来人,整个人都呆住了。

只见张生,穿着红礼服,慢慢的抱住莺莺,“对不起,我来迟了。”

                                                         【五】

郑恒端起一杯酒,看着新房,默默的喝下去。

郑伯在一旁看着,深怕自家少爷想不开,“少爷,这是何苦呢?”

郑恒喝的有点迷迷糊糊了,“君子不夺人所爱,这等卑鄙的事儿,我郑恒做不出来。收拾下,明儿就启程回京。”

说完就摇晃晃的走出了西厢,这时撞上了迎面走来的红娘。郑恒没有说话,便继续蹒跚离去。

红娘低头看着地上,发现了一支极为好看的钗子。心想肯定是表少爷留下的。这表少爷也算得上磊落的君子。

“表少爷,你的钗子掉了。”

郑恒回头,走廊上的烛光照着红娘的细腻而白皙的脸,郑恒心中舒畅很多,“送你了。”说完便转身离开了。

只留下红娘一个人拿着钗子,站在走廊里发呆。

                                                                                                            【完】

                                                                                               《西厢记》改写之郑恒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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