钻被窝,打手电,读金庸,或许你也曾有过这样的青春

2018年10月30日,一代武侠巨匠金庸先生溘然离世,享年94岁。

在先生掀起的波光旖旎的江湖武侠巨浪里,回忆往昔,我看到了自己曾经狂热追看金庸武侠小说的身影,钻被窝,打手电,课堂被老师收书,却强势声讨老师,取回书本,那个不知天高地厚,“乳臭未干”,不懂分寸的少年。

初中三年,追看小说几十部。当时盛行的琼瑶催泪言情,岑凯伦都市靡恋,还有梁羽生笔下侠士风流,翩翩少年,如花美眷。我都横扫而过。

其余的时间,全部留给了心爱的金庸武侠小说。金大侠的书里,承载着我青春跳动的心,还有不灭的回忆。


犹记得,那年九月,一个小山坡上,一所简陋的学校,迎来一群少年。

野菊花开的秋天

山上迎来了一群少年

急于打开青春的扉页

粉红的笑脸/透亮的眼

捕捉着天空飞鸟的信息

釆撷田间野花的芬芳

撰写青涩的诗行

这是一群初一的新生,好学勤奋,初进校园,尽情享受着新的环境,新的学习。

很快到了初二,一年的新鲜感过后,初二的学生有点老油条。那个眼睛清亮,上课有魅力,能抓学生心神的魅力青年女老师不再当班主任了,她好像把我们全班的神也带走了。

任课的老师换了全班人马,主科是两个中年的男老师,他们像大学教授一样,只讲课,很少跟学生交流,课后少跟学生交流。他们管学生的松驰感,感染了学生,好像整班学生也泄了气,读书的精气神也泄了。

那个年龄,特别情绪化,爱上一门课,是因为喜欢那个任课老师。不喜欢一门课,也是因为不喜欢那个任课老师。

语文本来是我比较擅长的科目,老师其实很专业,但是他的风格,他在课堂夸张诙谐的讲课风格,成了我们的谈笑话题。谈笑之后,我们也没有了认真学习的热忱。

那股劲放下了,就提不起来。其实是我觉得全班人没了学习的劲头。反正大家都放松,我也放松啊,随大流。我们一班,本来是成绩笑傲全级的大一班,现在大家无所谓了,上课不认真,睡觉,偷看小说,搞小动作,课后玩乐,嘻嘻哈哈。

一泄千里。等到学期中试卷发下来,我和同桌的成绩加起来,总数还低于坐前排的班长一分。我们表面潇洒的大笑,成绩就是浮云啊,这个数字有戏剧性。其实心里都一紧,不是全班都放松吗,其实有人成绩还坚挺着呢。放松的只是自己没有目标,勤奋自律的人暗暗用功,应该也有很多吧?傻吧,不好好学习,学什么玩乐人生?

而现在的我们呢,要努力提高,很难了,拿也拿不起了,怎么办?

那就破罐子破摔。转头发现班级里流传着各种作家的小说,随便在哪个座位前驻足,看某同学捧着一本小说如痴如醉,乐在其中,只要你喜欢看,就可以预约排队。因为那时候书很稀缺,学生买不起,不是借的就是租的,问明情况,征得同意排上号,就等别人看完。不过要长个心眼,时时跟进,如果没有及时去抢,可能半途又给别人截去了。

只要拿到了书,就像饿鬼看到酒肉一样眼神发亮,恨不得立刻来一场饕餮大餐一饱朵颐。上课看下课看,为了赶时间进度,争分夺秒,扬鞭策马,茶饭不思,奋不顾身一头扎进书海。回家路上头脑里萦绕的都是江湖儿女爱恨痴缠,风起云涌纷争不断,快意江湖,血雨腥风。

晚上回家,完成了日常琐事,假装早早学习,上床睡觉,怕母亲半夜查岗,拿着手电筒,钻在被窝里加班连夜赶工,一看起来忘了时间,直看到天色发亮,手电筒完全无光。

有金庸的日子,没有时间日月不转。看书的时光,山河颠倒,爱恨情仇只为感叹侠客身世飘零,江湖风烟壮丽,却回不到故乡。

而我的眼前,没有前途没有光,梦想有一点,却模糊缥缈,隐隐约约。诗和远方,在日子之外,在文字之中。

诗和远方只能在梦中抵达,而眼前的苟且,却很快来到。

学习,上课,周而复始。老师来上课打个照面,课后难得一见。上课时间,主科课堂我们照样看小说。故作姿态的,把书放在桌子下层,低着头看; 欲盖弥彰的,书放在桌子上看,遮遮掩掩的,把课本竖起来,挡住小说,埋头苦干;明目张胆的,公然放在桌面上,放开胆子看。多少同学一猛子扎入书海,如入奇境,不知自己身在何方。

某一日,我正为悲情的张翠山夫妇泪眼滔滔,殷素素遭毒害,张翠山自刎殉情,转眼张无忌长大成人,天赋异禀,成为武林盟主。身边美女如云,阴毒的周芷若,勇敢的赵敏,悲情的阿离,深情的小昭……张无忌乱花丛中迷了眼,处处留情,正恨得牙痒痒,直想跳进书里去,告诉张无忌,“弱水三千只饮一瓢”,真正的男人,就要跟一个心爱的女人一直到地老天荒。

情到深处,完全忘记周遭的环境。作为语文代表的我,语文老师来到身边,我却浑然不觉。


老师似乎筹谋已久,瞄到我一时不察,立刻下手,伸手往桌子上一抽,立刻拿走了我的小说。嘴里说:终于抓到你了!

啊,我好像如梦初醒,怎么回事?怎么能这样?我的书呢?怎么能这样?

好像到手的糖果突然被抢了,如梦方醒,可是对手强大,我的心里慌做一团,闯祸了!!

书就这样被收了,老师一连几天没有传来任何消息。

过了几天惊魂不定的日子,没有等到老师悬着的那条棒,猛的一下子砸下来。松了一口气,老师没有拿我怎么样嘛,这不没事嘛。

我又回到游手好闲的日子,醉死梦生的上学,不求上进,混日子,耗青春。那时候,只觉得来日方长,日子是不值钱的,可以用来随手挥霍不用心疼的。

不知道过了多久,才猛然发现书是有主人的,被没收的书,债主上门催了。怎么办呢?

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我像上门踢馆一样,带着一个同学,带着挑衅寻事的气势上门找老师要书。现在想想,老师会这么怂?是他一贯的纵容我们,把我们惯出来的骄横之气吗?

我到了老师门前,径直站在门口,找老师要书,气势甚至比老师还雄壮。气汹汹的跟老师说,那本书呢?

老师说,你是站在哪里?跟谁说话呢?

我冷笑一声,我站在哪?我是站在中华的国土上!

好像我这一泱泱大国的平民,就可以任意而为,横扫千军。

不知道为什么老师不生气,是不是不值得跟我一个黄毛丫头置气,还是刚好他心情好,还是因为他惜才。因为我的语文成绩是比较突出的,从小到大,语文一直是拉升我形象使我成为优生的凭仗,这大概是我膨胀的理由吧。尽管那是我这个一贯低调胆小的人,生平难得的一次膨胀。

或者是金庸看多了,感染了一些英雄侠气,胆子因此肥了不少。

总之记忆里,在这件事我没有挫败,凭我的横气,拿回了书本,在老师心里留下了有个性的文艺女生的深刻印象。

在后来的作文里,有一次不知道是老师的哪个命题,激发了我的灵感,我滔滔不绝的写了一篇作文,展开评论了我读小说的收获感悟,评价我喜欢的两位作者不同风格特点,还有他们的作品对于学生读者的正面影响意义。交稿后感觉自己又有了膨胀感,老师看后会不会想,这个学生很有独特的想法和见地。

语文这门功课,在学生时代确实壮了我不少胆气,给了我小小的傲骄。恰逢学生时代赶上如饥似渴大量阅读的黄金时期,海量的阅读就像在我心里储备了走向诗和远方的能量,种下了向往文学的种子。

白马啸西风,侠客情怀,红尘古道,但求在文字里任性地驰骋,尽情地撒欢,享受每一个当下的美好。

感谢我的青春里,遇见了金庸,遇见了武侠,见识了一个波光谲艳的江湖。

文字是一个人青春最好的滋养,江湖侠气,是一个人正气的最大的伸张。像杨过一样任性豪情,像乔峰一样大气磅礴,像郭靖一样顶天立地,家国天下。

在我的心里,最喜欢的是郭襄,才华容貌家世,她是当之无愧的星二代,但是她至情至性,可以像男人一样纵情豪歌,创一番事业,成了峨眉派之祖。也可以像小女人一样偷偷爱一个人,爱到山无棱天地合,心里仍然放不下至爱。

活得认真活得精彩活得轰轰烈烈,把个人能量做到最大化,这可能是现代人最成功的“江湖侠气”。

但行好事,莫问前程。把生命的能量发挥到极致,一切希望的美好都会如期而至。

时间 跨上白色的骏马

梦回

猛然醒觉

少年愁滋味

已高挂在

那棵蝉鸣的枝丫间

而中年的心

延展成浮生云半卷

施施然

旖旎于陶渊明的篱笆前

诗意在心头蔓延

记忆的藤蔓链接

书桌旁,小窗边

星星点点

夕阳下,教室前

幽梦一帘

文字的洪流冲破时空

往事如浪花四溅

思念似白云缱绻

映出矢车菊的清浅

橄榄树的淡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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