悔忆录(三)

(三)

寻这会儿故作矜持,实则是不知所措,她不知道很多男生喜欢她的样貌,喜欢她的聪明,喜欢她生气时生动的表情。她只会默默地思考,为什么有人会送石子给她,是愚人节?是打赌输了?还是什么,总不会是好事吧?

一整天下来,寻都心不在焉,上课没有办法集中精神,她用意念控制着自己的幻想,但是停不下来了。她的害怕和紧张使得她在课堂上的表现更加局促,这样的情绪影响下,寻累垮了,从懂事那天开始,第一次这么累。

“阿清,你知道这些石头是谁给我的吗?”下课的时候,寻终于按捺不住心中的疑惑,问了现任同桌兼好友。

“我也不太知道耶。”阿清知道的也不多,而且她人如其名,是一个极少的小小年纪就相当冷清的女孩,长得很水灵,但是很少话。寻的心里羡慕也嫉妒过,她总觉得阿清的样子才是她想要长成的样子,清秀的,聪明的,有主见的,勇敢的,但寻对自己的优异和能力似乎一无所知。

“是嘛?这么奇怪。”寻自己在嘀咕,她就不应该对阿清有所期待的。

“要拿出来玩吗?”

“可以啊,我挑几颗。”寻挑了几颗还不错的,留了私心,一边挑出来可以和别人分享,另一边又留下自己特别喜欢的,打算带回家去。

这一天的寻很反常,没有被人“勒索”,没有被老师提问,但却是她第一次用那个装了三年课本文具的书包,装了七粒光滑圆润的石子回家。

但是,她不敢光明正大地表现出自己的喜悦,藏在书包里的石子就像是藏在胸腔中的那颗砰砰跳动的心,坚硬而有形,是她第一次跳出了羊圈,在隐秘的洞口里藏了只属于自己的宝藏的证明。

寻的家,说是搬到了城里,但是整栋房子是一个家族十个人住,因为父亲也出了钱盖房子,最后分得了最上面的一层,包括了一个房间,一个小厅,和外面的天台,一家四口挤在一间屋子里睡,小厅包括了厨房和待客的地方(其实也没有什么客人,父母都是不擅长和人打交道的人),天台也不是自己家的,和几个叔叔姑姑一起用。

虚荣心作祟,寻知道很多同学以为自己家很有钱,甚至连年纪尚小的两个表姐都这么以为,但是寻从来不解释,她不敢说,也不想说。

母亲在厨房里忙活的时候,寻小心翼翼地掏出她的小石头,像早恋被发现了一样,刺激又兴奋。

“小寻,带弟弟一起洗手吃饭了。”

母亲的声音吓坏了寻,她第一次发现自己的动作可以如此迅速,把石子一股脑儿地塞到了书本底下盖着,生怕母亲说她“玩物丧志”、“不思进取”。

“好!”寻大声应道,努力地装作没事发生。

比寻小三岁的弟弟小时候是真的不爱学习,但都说穷人家的孩子早当家,他也是成熟的类型,也不吵不闹,就是个电视迷,对于姐姐的情绪变化也没有什么在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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