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点扯远了哈!一说起大姑,我就激动。大姑跟我最亲,我小的时候,一到放假,就被大姑带到她家,给她当护身符。有我这个小人儿在,那个恶魔还是有所收敛,不会随意开打的。假期一结束,大姑对我的离开就像生离死别一样。唉,我懦弱的没用的大姑,怎么这么气人呢!我小时候最不爱听的一句话就是我妈说的,我一有点做不好事,她就指着我,咬牙切齿:“跟你大姑一个样!dui不响,磨不转的,将来到老婆婆家,非给打死不可!”(dui是一种舂米的农具,小时候家家有,现在成老古董了)我妈认定我大姑这么窝囊无能是我奶奶惯的,所以她从来不惯我,尤其在做家务活上,我很小就会蒸馒头,直到后来“万般皆下品,唯有读书高”的念头跑到我妈脑子里,我终于得救了,终于可以不做家务不做农活,专心读书了,这一点,我很感激我妈。
我大姑从怀第二胎开始,就没怎么在自己家里过,一来计划生育查的紧,不敢在家里冒头,当时严厉打击生二胎的力度有多大呢,坊间到处再讲哪家哪家的媳妇已经临盆了,一不小心被活捉,一针下去,孩子呱呱落地,卫生员顺势往大缸一丢,东躲西藏的母亲连看一看的资格都没有。二来呢,那个恶人对大姑的家暴从没停手过,这个女人就一机器,既然不能扔,就放那吧,我想什么时候打就什么时候打。大姑也不想搁家找打,那就回娘家住着,只不过过一阵子就会从我奶奶那拿些钱回去交给那个坏人。我老爹卖了一辈子布,家里还是有些实力的,但是他的儿子孙子没一个得到好处,后来我老爹的布入不敷出,我妈再一次咬牙切齿:“都是这个败类闺女掏空的!”
我大姑第二胎在我奶奶家偷偷落地,又是个闺女。那个恶人来看了一眼气哼哼走了,那个爱挑事的恶婆婆送来30个鸡蛋也嘀嘀咕咕走了“这怎么了,这怎么了,俺儿子要断后了!”我大姑的二闺女一直由我奶奶抚养,三年级前从来不知道自己的家在哪,直到长成了婷婷玉立的小姑娘,又得了个弟弟,那个恶人才把她领回家上了户口 。有点绕哈,各位,稍微耐心点,快要绕到我小弟身上了。我苦命的大姑在娘家做完月子,又被婆家人带回去了。这又是为什么呢?计生办的人隔三差五的找上门,他们家都推托媳妇病了,回娘家治病了,这回病好了,带回家来,正好可以有个交代。回来后,我的生了两个丫头大姑更受罪了,每天除了没黑每夜的干不完的农活,夜晚还要时不时的挨打。我长大以后,经常想这事,为什么大姑挨了一辈子的打呢?为什么永远是一副棉花垛子模样没个回声呢?反正我是受不了的,有几次,不知真假,我家先生向我扬起了手臂,我拽下他的手说:“你敢!”
大姑在自己的家里过了几个月胆颤心惊的日子,又“病了”,又欢喜又忧愁的回我奶奶家养病来了。事实是,我苦难的大姑又怀上了。整个漫长的冬季,我大姑我奶奶我老爹都在忧心忡忡中度过,我妈也整天提点好吃的过去,顺便问问:“他大姑快了吧!”那个年代没人敢事先到医院做比超查一下男女,那样的话等于是自投罗网。生男生女全交给了命运,我奶奶家有个香案,是专门给我大姑摆的,我妈头胎生下了我哥,不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