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剪梅•风桥吟

西北浮云不自由。欲向山头,却散楼头。

楼头明月却悠悠,照尔天山,照我沧洲。

乌桕红极衰草稠。似曾相识,渚雁沙鸥。

沙鸥远去此江秋,桥上行人,不语飕飕。


未觉寒时,已到深秋。

寒露、霜降,白露到霜,秋天的凉意就是这样一层层铺叠起来的。秋是一年之中最富变化的季节。桂花、菊花、木芙蓉、七里香,还有南国独有的异木棉,在初秋时节迎来最盛大的或长或短的花期,黄的、红的、粉的、白的,接连登场,热热闹闹。深秋时节,桂花和七里香早已谢幕。就算是拒霜的木芙蓉、菊花和异木棉,也差不多开始凋零了。自古伤春悲秋,仅落花一项,春秋之感,并无不同。尤其对于迎着西风,披着霜露落下的花儿,似乎值得更多的尊敬和怜惜。

变化的还有定时来报到的候鸟。除了常见的白鹭、苍鹭、池鹭,水边多了大大小小许多不知名的鸟儿。乘着秋风飞起,或盘旋,或远去,忙忙碌碌的样子,像极了人间来来回回不断重复的日常。傍晚的天空也缤纷起来,七彩的晚霞在朋友圈里每天都有经过的痕迹,或磅礴,或绚丽。惊叹!大自然的美,是想象之外的。

天地之间,自然的变化,秋天是以颜色取胜的。有人说,一入秋,南京就美成了金陵,北京就美成了北平。秋,原来是上色来的,给人间加了怀旧复古的滤镜。罗兰《秋颂》里写,“最动人是秋林映着落日。那酡红如醉,衬托着天边加深的暮色。晚风带着清澈的凉意,随着暮色浸染,那是一种十分艳丽的凄楚之美,让你想流几行感怀身世之泪,却又被那逐渐淡去的醉红所慑住,而情愿把奔放的情感凝结。”短暂的秋,有着最浓郁的热烈,有着最令人着迷的烂漫。

世事一场大梦,人生几度秋凉。目之所及的秋的颜色,是成熟的颜色,是生命最璀璨的光芒。游走在时间的长河里,秋是一个节点,一边是灿烂、成熟,一边是寒冷、衰败。于是人们一边欣赏着秋之美,秋之光,一边又忍不住感慨人生短暂,想到时间的流逝下,自己尚未成熟的事业、感情以及一切,穷途失意,秋风卷叶般地吼出:“念谁为之戕贼,亦何恨乎秋声!”

此时的我,背着西风,站在一座不知名的小桥上,想到一年转瞬即过,想到一年人事变迁,想到永远回不去的时光,想到永远见不到的人儿……不禁潸然。在大自然的美景里,人本身的经历变得毫无价值,甚至于人的存在,都如同天边的浮云,有心向着山头,却终在楼头消散,并没有什么意义。甚至于眼前的红极的乌桕、稠密的衰草,甚至于身边飞过的这些渚雁沙鸥,看似相识,其实早已不是记忆里的那些了。当沙鸥远去,美景消失,还没能从情绪里抽离的桥上行人,明月当空,凉风袭来,不语飕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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