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不去的童年,回不去的故乡

我的童年是在乡下度过的。弟弟比我小两岁,他是我最好的玩伴。

小时候家门前有个不大不小的池塘,池塘边上种了六七棵桃树。这些桃树都长得矮矮的胖胖的,枝干并不是直着向上生长,而是弯弯曲曲,盘成一堆,开花的时候,远处看,就是一团团粉一团团红,煞是好看。

桃花落了,微风吹皱了池面,吹皱了这一池落红。桃子成熟的时候,大概是我和弟弟最开心的时候。童年物质匮乏,也很少能够吃到零食。桃子在树上慢慢地生长,我和弟弟眼巴巴的望着。夏天的傍晚,天快黑的时候,有时候能看到桃树下鬼鬼祟祟的身影。原来桃子还没成熟的时候,就有调皮的邻家小孩过来偷桃了。爷爷轻轻一声吆喝,这些小孩就一阵风似的跑了,爷爷也并不追赶。在乡下,孩子贪嘴偷点果树上的东西,是不能被称之为偷的。我们彼此心照不宣。

夏天是我最喜欢的季节,因为这个时候可以在田野里到处疯玩,不时还能发现一些野果吃。我童年最喜欢吃的一种野果叫孟子,长在荆棘之中,不容易发现也不好摘。梦子成熟的时候,是通红通红的,吃起来是酸酸甜甜的,十分可口。但是这种植物生长的地方,常常有蛇出没,所以一般都是加倍小心。

图片发自简书App

小时候,我最喜欢寒暑假。但是每到开学的前几天,我就各种噩梦,因为作业没有做完,常常会梦到第二天就开学了我被罚站,经常是开学前几天通宵赶作业。弟弟上幼儿园的时候也是这样,后来他一个人即使不眠不休也赶不完着急的大哭起来。最后他的作业是我和堂姐堂弟三个人一起帮他补完的。

我比弟弟大两岁,我上四年级的时候他上二年级。以前乡村的小学是六点多就要到校的,夏天天亮得早尚不是什么大问题。冬天六点多天还没亮呢,我们从村子沿着那条马路走,也得走上半个小时。于是,那时候经常奶奶很早就起床给我们烧好了早饭。我们村的小伙伴是一起去上学的,这样天黑了人多也不害怕。领头的孩子会在草垛中抽出一把草扎在一根棍子上,点着了当成一个火把,带着我们在黑暗中前行。这应该是童年中很难忘的一段记忆了。

童年最盼望的是过年,平时的物质极其贫瘠。过年的这几天,我们可以尽情的吃。那个时候年味还很浓,腊月里面就开始大扫除,打豆腐,做切糖,炸圆子等等。过年的时候爸爸妈妈肯定会给我们买一套新衣服,留着初一的早上穿。大年三十的晚上会收到爸爸妈妈爷爷奶奶的压岁钱,晚上睡觉的时候也攥得紧紧的,生怕弄丢了。那个时候,过年真是孩子的狂欢啊。

小的时候每见到太阳斜过半山,田畈中牛叫,路边行人,桥下流水,整个背景昏黄灿烂,远意盎然,心中就很惆怅。

乃至后来故园田地荒芜,河流干涸,村里没有了年轻人,只剩下了老人和儿童,更觉得这不像是我认识中的童年的乡村了。近年,爷爷重病,在那个冬天孤独地离开了我们。故乡,还剩下什么?景也不是原来的景,人也不是原来的人了。

婚后与先生共赴他乡下老家看望公婆。嫂子笑语以后这就是你的老家了,你要习惯啊。我笑而不语,这个地方我呆的时间不过短短两日,对这边的景和人,既无感情也无期盼,怎可算我老家?怎可算我故乡?无论我是否为人妇为人母,我的故乡永远是我生长的地方,那个地方有我的亲人。

今我已到而立之年,对小时候的事情只是有思无恋。故乡已然是回不去了,破落的村庄,迁徙的村民,倒常常让我觉得人生在世,对于岁月,我们都是游子,已无归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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