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下屠刀，立地成佛
“放下屠刀，立地成佛”這個話，是一個引頭，我是想讓大家明白“言詮”是一個理障誤區。自從有文字以來，人的理障是漸漸加重，人被障於自然的利欲，一經法鑒，清涼自見，好洗淨，惟被理念污染，特別難於清洗乾淨。古往今來，一切原始，本自於神傳，千佛萬佛，為什麼只有那麼一兩個留下名字，其原因人是受制於自私的低下意識，很容易被物質打髒，被小我囿壞。知道一個名詞，就大家都去說都去發揮，是人的劣根性之一。比如說，人惑解於孝，有人把家裡母親叫成“菩薩”，比方說人知道佛的尊嚴高華，居然敢把自己做的飲食叫“佛跳牆”，意思是我做得好吃好香，佛聞到了都要跳過牆來吃。這樣豈止是文化偏離生命科學本來所具之“開放、自信、精益、禮讓、厚德、超然”六大品格，反過來人情的作用會把這些重要的核心意涵裝進私心亂意，任意滋和，以博當時的利害。乃至於說漢武帝“罷黜百家，獨尊儒術”，這都是晉人為了寫駢驪文而故意的杜撰，從而歪曲了歷史，誤導了後人。
“放下屠刀，立地成佛”這個話，其實是有具體語境的，而且也不象大家約定俗成的那樣理解，好象“放下屠刀”馬上就成佛了，不是這樣，人家說的是“立地”，不是“立即”，本是佛家教化人改邪歸正的話。那些有強烈妒忌心的人，一聽此言，就火冒三丈，心中不平頓生，就正如在許多圈子裡經常傳的一句話說：你看惡人放下屠刀就可成佛，好人卻要經歷九九八十一難。意思是說佛法不公平。佛法又不是幼兒園分糖，一人一塊！說這話的人只彰顯著它的無知。
這個話其實在民間傳得很廣，本來是教化那些乾盡壞事卻逢機緣可以回頭的浪子，是一劑猛藥，並不指說其輕巧。這話在中國民間話本中，最早見於宋釋普濟『五燈會元』“长安京姓本为屠。因善导和尚劝人念佛。满城断肉京嫉之持刀入寺。兴杀害意。导指示西方现净土相即回心发愿上高树念佛。堕树而终。众见化佛引天童子从其顶门而出(天童即其识神)。”，說有宋朝有這麼一位京姓屠夫，每天屠宰牲畜，有一段時間，他發現來自己店鋪買肉的顧客越來越少，打聽之後才知城中來了一位善導大師，勸人因果報應之理，許多人都改吃素了。這個屠夫很惱恨，認為和尚奪了他的財路，越想越生氣，就揣著一把刀去找善導大師，想殺了他。善導大師勸其皈依佛門往生西天極樂，屠夫心生善念，當即表示願意舍去生命往生阿彌陀佛世界，爬上一棵樹，雙手合掌念佛，觸地身亡。圍觀群眾馬上見到天開祥瑞，阿彌陀佛法身示現前來接引，霞光經刻乃散。於是紛紛生起無量信心，佛教大行。那麼這個故事裡，我們看看“放下屠刀”表示的棄惡從善，而此屠夫，他做到的是徹底的悔悟並以放下生死的境界念佛，佛說：“放下生死就是神”，人之所以是凡夫，就是放不下為人的執迷執著不是？所以說這個怎麼可以說輕巧？而且對佛講的一念淨信，『佛說阿彌陀經』雲：“又舍利弗，极乐国土众生生者皆是阿鞞跋致，其中多有一生补处，其数甚多，非是算数所能知之，但可以无量无边阿僧祇说。舍利弗，众生闻者，应当发愿愿生彼国。所以者何？得与如是诸上善人俱会一处。舍利弗，不可以少善根福德因缘得生彼国。舍利弗，若有善男子、善女人，闻说阿弥陀佛，执持名号，若一日、若二日、若三日、若四日、若五日、若六日、若七日，一心不乱。其人临命终时，阿弥陀佛与诸圣众，现在其前，是人终时心不颠倒，即得往生阿弥陀佛极乐国土。舍利弗，我见是利故说此言。若众生闻是说者，应当发愿生彼国土。”什麼叫一念淨信？所以這一念是很要緊的。但是我們也說了，不能就一念修一念，因為慧命與宿命不是一回事，小我與大我天淵分別。當然佛引其靈往生，並不一定是成佛，因為佛國世界有眾生（就是老百姓），如果機緣還不夠，可以在補處（就是離極樂世界很近的地方）修很多年，但是因為不象人間這麼苦，也算是極福。
那麼再往前追溯一下，公元前三世紀時的阿育王，早年好戰殺戮，曾用木棍殺死過一頭獅子，被稱為一個可怕的戰士，一個無情的將軍，他以鐵血統一整個南亞次大陸，以公元前 261 年征服羯陵伽國時，俘 15 萬人，殺十萬人，傷者無計。但一旦篤信佛法，又那麼放得下，以至於人們把前期的阿育王稱為“黑阿育王”是恐懼和死亡的代名詞，而後期篤信佛法的阿育王稱為“白阿育王”，在全國範圍推行佛教的同時，也沒有迫害其它教派，甚至對婆羅門和耆那教也予以慷慨捐助，從而奠定印度世俗文化中的宗教和政治寬容的非暴力主義，成為最著名的護法名王。那麼，這樣的果決之性，截然如此，全然不是心計，所以也合於“放下屠刀立地成佛”。
再前溯，佛陀时代，印度境内的憍萨罗国，與英勇的波斯匿王有關的一個故事，也見證了這一理。就是在王都舍卫大城的城外杀人魔王鸯掘摩罗的事情。佛陀的及时感化，使得鸯掘摩罗棄惡從善，從而化腐朽為神奇。鸯掘摩罗生于舍卫大城的北边萨那村，原名不叫鸯掘摩罗，父母给他取的名字叫做伽瞿，意思是一切世间现，這個名字很大呀，這是因為因为当他出生的时候，憍萨罗国的境内所有刹帝利的武士阶级，全部不由自主地拔出刀剑，并做出准备迎敌战斗的姿势，但随即奇怪的事情出現了：锋刃的利剑缺了口，断了鞘，握在手中的把柄，也跟著堕落在地，這一奇觀使得全国的武士们，都感到莫名其妙地惊惶起来。后来知道舍卫城北的一个村落中，生了一个婴儿，那麼，可能有人知道，這當然是戰神降生了。可是他的道路是多麼難呢？世間就是一個污泥潭，過去佛講講說人生有四難：生值佛世難，聞道法難，生信心難，生中國難。這些不是白說的。從伽瞿的成長歷程，我們可以看得很清楚。伽瞿漸漸長成為英俊健壮而孔武有力的青年，他身手迅捷，徒手能捉飞鸟，跑起來可以快过奔马；而難得的是性情又温文儒雅而秀外慧中。由於从小死了父亲，侍奉母亲极其孝顺。卻可惜因他投师学艺投错了师门。因為人都是會被名聲所吸引嘛，当时，舍卫城内有一个很负盛名的外道学者，正在收徒讲学，伽瞿也就成了他的学生。這個老師卻有著一个年轻美貌而又妖媚淫乱的妻子，她偷偷地爱上了伽瞿（当然也不能全怪她，像伽瞿的健美使任何女人见了都会心跳）。這個师母，等到了一个机会。有一天，那个外道学者已带著许多学生出去了，伽瞿因為有事被留在他老师的家里。他的师母便以风情万种的姿态，摩触伽瞿，并以毫不隐瞒的话语，表达她所希求的愿望。这对于伽瞿是非常意外也极其为难，他感到惊讶和痛苦，他义正辞严地拒绝了他的师母，卻使得師母恼羞成怒，發狠說：“不识抬举的蠢东西，你应当考虑，你如不喜欢我这样的女人，我将使天下的女人都得不到你。” 然後便實施她的罪惡計劃：她回到了自己的卧室，用她自己的手，狠命地撕碎了身上的衣衫，又用自己的手爪，忍痛地划破了皮肉，弄成披头散发，再以绳索悬颈，在探知這個學者老師馬上就要回來之前佯装自杀！不一会，那个外道学者回来了，入了家门，跨进卧室，一幅惊人动魄的丑态画，使他趕快解开绳索，一問原由，怒不可遏：顯然一幅活的證據現前，学生强暴师母，以致师母羞愤自杀，他想结结实实地教训伽瞿一頓，但他很明白伽瞿的武功，即使集合他其餘全体五百个学生向伽瞿围攻，也不是伽瞿的对手。
他邪惡的大腦终于想出了一个借刀杀人的诡计，他要利用英勇著稱的波斯匿王的武力来解决伽瞿的生命。於是他把伽瞿叫到面前，装著非常严肃恳切的样子，对伽瞿说：“你是我最喜欢的学生，我现在要教你一个得道生天的秘密法门。”伽瞿連忙跪謝：“谢谢老师的恩典，弟子愿意承教。”他本是个听话的好学生。但是這個所謂的“秘密法門”，極為駭人聽聞，要求伽瞿在中午之前，持剑站在进出舍衛大城门的大路口上，见人就杀，杀一个人，便割取一只手指，用线贯穿，戴在头上，成为指环；杀满一千个人，穿够一千只手指，就可以得道而且被杀的人也可生天。這個教言使得伽瞿大疑，他問说：“不论那一种宗教，那一个学派，在我们印度，都是崇尚净修梵行的，孝顺父母的，修行众善的，柔和仁惠的，慈悲平等的。如今反而教弟子杀一千个人作为得道的法门，不是有违古圣先贤的教训了吗？”
外道故意裝出非常失望的樣子，說：“你竟是个不从师教的坏学生，秘密教法本來就是與常教不同的！你竟是个怀疑得道法门的坏青年！”于是，一心想得道的伽瞿在矛盾与痛苦的心境之下，接受了他老师的教示。仗著宝剑，到了四通八达的大马路口。由于业力的驱使与惡緣的成熟，一時竟有许多的凶神恶鬼，来给伽瞿助威，使得伽瞿的心志迷乱了，開始面目狰狞，杀意越來越强，殺了一個人之後，便如瘋魔一般，逢人便杀，杀人之后便将人血涂身，更加倍地杀人。因此，人們便把不再叫他的本名，而叫成“指環惡魔”，這就是鸯掘摩罗。他头上戴著用人手穿成的花环，所以被称为指环，以梵语来说，就叫做鸯掘摩罗。從此大家都不敢经过那条大马路口了。全城的商店，也都关上了门，男女老幼，也都深深地躲藏起来。以至国王只好通令全国的勇士戒备，徵集最勇的武士讨伐，卻竟然没有一人瞻敢应徵赴命的。時候快近中午，城門外人迹杳然，鸯掘摩罗的杀人成绩，已经非常可怕，還差一人就到一千了。这时，他的母亲取了食物，为她的儿子去送午餐。鸯掘摩罗发现来了一个人，卻他生身的母亲，但正好凑足一千人数，使得自己得道，也使得他的母亲因此生天。他便毫不犹豫地提了剑，迎了上去！正在千钧一发之际，释迦摩尼佛突然出现在鸯掘摩罗的面前。鸯掘摩罗见有一个出家人走向他的跟前，畢竟生身之母的關係，還是有最後一絲不忍。但是這和尚卻出現了！他便舍了母親去殺佛陀。平日裡他是何等之快，但是今天佛陀缓慢而行，累得他汗流夾背，也碰不到佛陀一點。鸯掘摩罗发怒了，他说：“你这个不知死活的出家人，知道我是谁吗？还不乖乖地停止下来接受我一剑！”
佛陀開慈音，威嚴而慈悲地對他說：“醒醒吧！可怜的青年。正因为你自己没有停止残杀的疑心，所以永远追不上我；其实我从很久以来，早就停止了呀！”鸯掘摩罗畢竟是个善根深厚的青年，佛陀这两句含藏机锋的话，一下把他從業債障中驚醒，這時才仔细瞻仰了佛陀的威德身相之后，在佛陀的慈悲之光的照耀下，真的将那残杀的疑心停止下来了，歇了脚，扔了剑，惭愧惶恐懊丧忏悔虔敬，像迷失路途的儿童见了母亲，向佛陀伏地接足，热泪洒地，请求恕罪，请求剃度出家。佛陀於是将鸯掘摩罗带进了祇园精舍，說：“欢迎你来出家为比丘。”為了剃度，袈裟著身，於是伽瞿成了一个佛门的出家人了。
这时的波斯匿王，剛好徵集了他的军队，決心亲驾出征，讨伐鸯掘摩罗，但他毫无战胜的把握，所以先來请求佛陀的开示。佛陀却把已是比丘的鸯掘摩罗，指引给了波斯匿王，按王法，伽瞿得死，可是他已是悟道比丘，殺比丘，罪在阿鼻地獄，波斯匿王犯難了。伽瞿勇於認罪，願意接受懲處，波斯匿王調查了前因後果，處罰了那個外道，伽瞿的懺悔也贏得了人民的原諒。因其事而來敬佛听法悟道的人，不计其数。鸯掘摩罗也在当下悟道，证了阿罗汉果。
那麼看看這個“放下屠刀，立地成佛”，我想更能明確此句語言所指：放下殺人之心，杜絕一切惡念，以淨信心扎實的立於佛法實地上，佛門廣開，也為這樣的人敞開成功的大門。他們本是良善根基很高的人，因為迷惑於外道世法，一旦得遇正道，能夠比一般人更能勇猛精進，生死兩忘，這樣的人，你覺得成佛還是難事嗎？所以，它是輕巧之事嗎？如何可能迎合世人那顆妒嫉不平的心呢？
啟嘉春秋
2017 年 6 月 14 日星期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