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爱一碗麵
99(胡建中 试版1)
俗话说:民以食为天,这“天”乃是人类生存的根本所在;一日三餐,更是人类社会活动的源泉与动力。
当你从睡梦中苏醒,追求新的一天的新生活时,首先想到的就是早餐这新生活的开始,为你带来一天的好运,故人们常说,早餐要吃好,也许就是这个道理了。
就我国而言,不论南方与北方的人,中、晚餐都是以米饭或麵食为主,但早餐就五花八门了。广东人好喝早茶,加各种小点心,几个在一起,边吃边喝边聊,坐得几个小时;其他地方的人呢,讲究一点是牛奶加面包,或甜酒冲鸡蛋,外加点水果,忙碌的人多在路边摊捡个馒头包子用稀饭冲服,草草了事,最多的可能还是来碗麵条或米线。当然是现幸福的年代。
从跳出农门到今四十多年来,我的早餐几乎就是吃麵条。记得我最早吃麵条是六十年代末。那时是人民公社集体大生产,种田是要交公粮的。那时的农民啰,且不讲什么伟大的爱国主义觉悟;毫不利己,专门利人的高尚品德,反正就是特别的听话。听伟大领袖、中华民族的救世主、十亿中国人的再生父亲毛主席的话;听政府和政府官员的任何话,因为他们说话都会以毛主席怎么怎么说,打着他老人家的旗号开头,亮出金光闪闪的、无穷大的帽子。故收了稻子晒干扬净后,自己还没来得及吃第一餐,就空着肚子桃着粮食往政府的粮仓里送,按政府所下的指标一两也不少的送,不求一点回报,当然也不会给回报的。说白了,就是交租。交租是自古以来的规矩,送粮人本身不知道,他的父亲、祖父是知道的。并且教科书里写着,老师、长辈们、广播里经常讲解放以前地主怎么收租的,除非是聋了、傻子才会不知道哩!
收割后的几天,送粮的队伍,一天几十只,上百支,在一条条蜿蜒的泥土路上,浩浩荡荡向着一个目标行进着。吱吱的扁担声,啪啪的脚步声此起彼伏。还有的送粮队伍,敲锣打鼓,唱着“社会主义好,社会主义好,社会主义农民就是地位高…、我为祖国送公粮,笑在眉头喜在心里”等革命歌曲。你若实在沒见过送公粮,总看过“三大战役”那调兵遣将的画面吧,也就知道送公粮那热火朝天的场面了。
到粮库的路倒是不远,最远的队如我们生产队也不过2小时路程,因送粮使命是光荣的,故出身大汗也很舒畅。难就难在人多,过秤入库难等,我记得是每年都空腹从上午等到天黑。.
政府为了南北交流,南方总会从北方调些白麵来。我们队里交公租粮时,每次都是除公粮外还多挑一担去,为的是换担麵回来分给社员过个洋荤。
那时我家六口人一一爸妈,弟兄姊妹,我家可分到6斤麵条。当夜幕降临,在家的老老少少,早就娶集到了晒谷坪里,手提竹篮,举首眺望送粮人凯旋归来的黑影。挑麵人还没放下沉重的担子,一个个身材肌瘦,面如死灰的人就围上去了,伸长脖子去看那白白的麵,口水早就打湿了胸部的黑皮。他她们双眼紧紧盯着,黑珠子都快鼓出来,生怕它飞了似的。站在外圈的则使劲地往前挤,人人都拉长耳朵,生怕没听到错过了,听着保管过秤员早点叫到自家的名字。当称到了麵,就急着冲破里三层外三房的人群,一遛烟的往家跑。
妈早就在炭火上架上了大铁锅将水烧开了,因急跑还气喘吁吁就伸手向篮里去抓,你抓一把,他抓一把,我也抓一把的,将麵往大锅里扔,也不知放了油没有,记得盐是放了的。也许是这稀罕物放得过多了,不一会就煮成麵浆糊了,妈只好又加勺水,早拿了大菜碗围着锅的我们这些儿女,急得一个个直跳脚、叹气,喉咙里早巳伸出了一只大手掌的我们,这时又要多等几分钟了,只是不好骂娘而已。
过一会,妈小心奕奕地用筷子挑一根麵条放到嘴口一尝,大叫一声:“崽崽们,麵熟啦”!这时,我们就看谁的手伸得最长,争着第一个将大瓷碗塞到妈的手里,没赶上第一的,就嘟嘴不高兴,恨不得直接用碗去锅里捞。弄得妈是手忙脚乱,好气又好笑。
当麺一到碗,顾不了烫就大把夹着往嘴里送,气一收,腹一吸,几秒就一碗从喉咙倾泻而下,接着又一碗,再一碗…舌头都来不及感觉味道。 最能吃的还是爸,看我们吃得差不多了,他就上阵来了,他一次能吃上8~10碗。
各家饱餐一顿后,夏末的月亮早巳挂到了半空。男人们光着上半身,好似捧着个大西瓜,女人们,包括小女孩都一个个怀孕快足月了似的,搬着板凳,来到晒谷坪,躺着不动了,望着,想着月中的章古佬和常娥,惋惜那过不了银河的牛郎织女,数着星星,慢慢的就睡了。
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