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05 忆零
——忆是前尘人，零化此生魂。
当他推开那扇最精致的木门，黑夜里穿梭而过他的影子，像是鬼魅一样悄无声息。随着门被推开，里面的女子猛地转头望去，一望无际的黑暗之中，露出一张熟悉却又不带任何表情的脸。
“竟然是你？”女子惊讶地望着他，那个曾经活在她记忆深处，几乎被记忆埋葬的男子。
“居然你在这里……”神沐的脸上并没有久别重逢的喜悦，他冷笑着说道，果然没错，和零夜透露出的情报同出一辙，对于他而言，是一种被背叛后的撕裂疼痛。
“我……”
“跟我走！”神沐伸出手一把抓住她，往外面扯去，静宁挣扎着看着他，他恶狠狠的双眼透露着杀意。
“不，我不能走。”
“怎么？”神沐拔出腰间别的短剑，上面沾染着还未干涸的鲜血，他望着她，眼神依旧凶狠无比。
“我们之间已经结束了，而且我已经在这里开始新的生活，扮演新的角色，过得很好。”
“是么？你就这样把我丢在远方，苦等着一个不对我留恋的过客。”神沐笑了笑，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对不起。”
“现在说对不起还有什么意思……既然如此……”
“忘了我吧，当我从未存在过。”
“如果记忆能说忘就忘，那该多好。既然如此，你破碎了我的梦，那么……我也要破碎你现在所迷恋的梦。”
“神沐！”
“你可知我的期盼在你的背叛酝酿下，有多么愤怒，有多么难过吗？”
“算我求你了。”
“求我？我一直求着一切，能够找到你，我一直找寻着你，为什么你求有所得，而我不可。”
“那好，我和你离开吧……”
“出了这个门，便离开了这个行宫，每年这儿的樱花都很美，今年也是，我记得你最喜欢樱花的，为什么沿途你连看都不看一下呢。”静宁望着神沐，此刻他被愤怒和仇恨包裹得已经不再是当年的那个少年了，这些时光，不知他究竟背负着什么，经历了什么，那种陌生只会增加她对他的抗拒。
“这儿再美，我也不会喜欢的。”神沐拔出刀，砍掉一枝樱花，望着她冷漠地笑着。
“神沐，我问你，你就真的不愿把我忘了，就当我从未存在过吗？”
“不能……”
“那……好，我尊重你。”静宁冷冷地笑了笑，看着这个渐行渐远的男子，趁着还没有远离自己的记忆边陲，她冲上去搂住了他。
“既然你不能把我忘了，那我就把你忘了，就让你从未存在过吧。”她拔出藏着的匕首，直接捅入了他的胸口。
“静宁，你……”神沐猛地挣开，胸口汩汩地淌着血，几乎按不住。
“来人啊，有刺客……”
“静宁，你……”神沐的视线开始模糊，在他的视野里，很多人，冲了出来，几乎快要围住了他，他往外跑去，还是被团团围住了。
“可恶，我真的……是太傻了……”神沐丢下剑，缓缓地叹了一口气，周围的侍卫架好了弓箭，在一位莫名的男子令下，箭出弦的声音布满了他的四周。
突然，他背包里的神沐跑了出来，跳到他的肩上，他不禁大声喊道：“神沐，不要跑出来……”
“神沐……”最后的画面，满地的弓箭和被箭射死的神沐和满地的血迹。
“神沐，你究竟要做什么？这么多年了，你就像一个噩梦一样，死死缠着我，为什么要这样对我。”
“因为背叛，你得付出代价。我学不会宽恕，所以我希望你能够学会宽恕。”
“不过，还有一个事情我要告诉你，这座城的主人，为何要等到落日，并非画料的反应，而是……今天同你陪葬的，是这座城，是这座我深深怨恨的城。”
“你在做梦吧。”
“哈哈哈，是啊，我一直在一个漫长的梦里困着，直到有一天，你们这群强盗毁了我的梦，让我清醒地看到自己的渺小卑微低贱，看到了你们罪无可赦的那一面。皇城的主人，零夜，此次也在这儿，他们已经围住了这座孤城，要讨伐你们，所以……让你的城民随你一起，死去吧。”
“其实，这些画料，你不管把灯火放多进都不会点燃的，但是如果你这样……哈哈哈……”
伴随着夜岚用火将屏风点燃，什么都没发生。
他冲静宁笑道：“属于我们的记忆就……彻底的……没有了。”
他一剑捅入了城主的胸口。
夜岚笑道：“用你的命算作我给零夜的报酬，不过……你毁了我的这么多，我不会让你舒服死去的。”
在静宁的尖叫声中，她发现所有的侍卫全都不见了，在悄无声息之中，他们全都被杀死了，大殿里现在全是零夜的侍卫。
“我的城……”城主口中被鲜血塞着，望着夜岚。
“你的城已经……死了……”夜岚将剑一转，径直地从胸口直接割到他的喉咙。
“你的愿望你也达到了，我的愿望我也达到了。自晓雾死后，我一直在想，若是他，他会怎么做皇城的主人，现在我算是一点点明白了他所残留下来的野心和意愿。”零夜骑着马和夜岚离开了这座荒城，这座被历史记载的皇城，终结在那个午后，自后便失去了所有的记载。
“这只是你的野心和意愿，别强加给他吧。”夜岚笑道，“在我还是村野郎中时，时常给他看病，他并没有你现今的野心，他只求平平常常和我一样，能够有仇必报罢了。”
“你啊，就是这一点，让我觉得格外的亲切熟识啊。但是你和我很像，表里如一。”
“恩？”
“你不是也把她给放了么，怎么？你的仇恨不足以杀死她么？”零夜笑了笑，看着他。
“我不会宽恕别人，所以我希望她能够学会宽恕。”夜岚望着天空，从现在起，他应该叫神沐了，夜岚只是一个没有记忆的游魂罢了。
“那么你也在学如何宽恕是吗？”
“无人知晓。”
“你接下来准备去哪儿？”
“回那个我隐居的村子，去陪一个我不该放下不管的人，我会用剩下的时间去弥补这错过的六年。”神沐调转马头，偏离了官道，前往山野的方向。
“哈哈哈，是啊。”
神沐笑了笑，看着远去的故人，喊道：“自此，不知何年何月再见了。若是身体抱恙，随时来找我看病。”
“我还没死呢，就盼着我身体抱恙。”
纵马一别，不知何年相见。
挑灯续麻，
星辰速下，
水沐桃花，
如你初水之霎。
古道瘦马，
寒鸦锦帕，
思慕朝华，
念你昨日刹那。
忆是前尘人，零化此生魂。
因你而存在的温暖的结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