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文】栾树倾城

醉美栾树

栾树两字,读起来是入了心的清香。

名有因,字皆缘。 有些文字,天生是带着树木的气息的。那么喜庆,那么鲜亮,又那么脉络清晰。

认识栾字,是十多年前异地求学时,班级有个姓栾的女同学。她向大家自我介绍起栾字,栾字就是留恋的恋去掉心字底,加上一个木。栾就是栾树的栾。而后我行思坐忆起栾字,便查找了百科,得知栾字,上亦下木,原来栾亦是一棵木呀!

多年后,我在栖居苏州有幸邂逅了她,犹如旧友。正是她卓尔不群,醉美了江南整个清秋。现苏州的街道两旁及公园里,多植有栾树。这个树种特别神奇,只因在秋天开花结果时,方能让人意识到它是栾树,随处可见那醒目的黄和耀眼的红。其余的时间,几乎看不出它与其他的行道树有何区别的。

四季更迭,花开有序。大自然季节之变幻总会发出强烈信号的。恰如迎春花开是春的使者,同样栾树红色蒴果挂满枝头,也就预示着秋的到来。

春日里,那些冬日里南飞的候鸟,循着春天里一束束温暖的阳光,成群结队,一路欢歌赶赴春天的约会。迎春花展示着一身耀眼的黄,急忙点头笑迎春风。接着就是桃呀李呀也急吼吼的不放过争芳的时机。只有栾树,不与争锋,枝繁叶茂,还新发出粉嫩粉嫩叶芽,一片片清新小雅,惹人爱怜…

走过了春的旖旎,迎来了夏的蓬勃。阳光灿烂着,一颗颗如珍珠般晶莹的露珠,迎着夏风在绿叶上翻滚着。路边的花儿露出笑容争奇斗艳着。一颗颗高耸入云的大树,昂首挺胸擎着一把把巨伞,乐呵呵的为人们纳凉着。而夏季里的栾树,叶子也变的墨绿、翠绿,满树开满了黄色米粒状的小花,一簇簇相拥着,宛如皇冠加冕,远远望去满目金花灿烂,极具美感,让人不忍移开视线…

落红不是无情物,化作春泥更护花。栾树也不例外,她的花期很短。不经意间抬头凝望,茂密的栾树枝叶间金灿灿的花跃过枝头,在蔚蓝的天空下随心所欲的摇曳着。当秋风拂面,就在生命最繁华的时候,栾花决绝的离开枝头,非萎谢时凋零。而不是三朵五朵,是千千万万朵相约携手,任性的像个孩子。苏城的许多街道、公园纷纷被轻轻柔柔,无声无息的洒落一地了“黄花雨”。早秋的苏州,清寂的黄昏,倘若你不经意间从树下走过,她们像黄澄澄的小米粒一样淘气的粘落在肩头、发上,细细碎碎很是可爱。忽而想起《渔家傲》中有云“一点眉间黄色好。人尽道。”此时,甚好。

栾树, 淘气如孩童般承接着春的生机,蕴含着秋的成熟。世间万千繁花,大多数花谢落幕,徒留秃枝冷清寞落。唯有栾树是个例外,黄花落尽后,换上了新装,酡红蒴果绛霞烛天的在欢歌中闪亮登场了。

四季皆好,人间醉美是清秋。初秋的栾树上,远远望去,树梢上宛如燃烧不灭的火焰。火炬般擎着,温暖又壮丽多彩。随秋阳爱拂,似胭脂浸染,果荚初时由嫩绿逐渐由粉变红。秋风掠过,满树梢的摇曳。

关于栾树,有首诗名《灯笼树》纪念过她。据悉清朝徽州文人黄肇敏临登黄山,看到非叶非花的红灯笼,色艳如霞,甚是好奇,心有不甘,就攀折下一枝来认真细致地观察,并写诗纪念,“枝头色艳嫩于霞,树不知名愧亦加。攀折谛观疑断释,始知非叶亦非花。”

而今我也学黄肇敏,捡拾落在地上的几枚蒴果摊于掌心,她形如如饱满的“烈焰红唇”,性感至极。外观辨赏果皮膨大成三菱弧形似纸折灯笼,灯笼状的果实彼此依靠,犹如琵琶半遮面,团团簇簇,让人知道它们虽然日子紧凑,却也人间有味是清欢。栾树之美,美就美在性感如红唇,美就美在似灯笼之果。树下行走,莫名心生欢喜。

世间万物皆有序。不知她生长规律之人,见到她泛着浅浅红晕的蒴果,花枝如少女羞面,会误认为栾树在秋季开着红晕的花。剥开蒴果“噗”的一声里面迸出一颗颗圆滚滚的种子。幼嫩的种子如翡翠般绿着,而老成的种子则为黑色,滑溜溜的落在地上可萌发出新苗,来年总会开枝散叶。

秋日里的栾树,根深扎于泥土。互生如羽状的叶由下到上,有理有据,循序渐进,从枝根到枝头整齐的排着队生长,无一争抢。耀眼的黄花,树干笔直,树冠如盖,头顶火炬般擎着的果实。风吹日晒雨淋,树下人行来往,全与它无涉。它活着只有一个目的——不负成长。目的单纯,不受外界名、利 、名、利、权、情等太多的诱惑。外人看着她寂寞、孤傲,其实,她天生的灵魂通透,卓尔不群,不需要陪伴,只需要懂得。

忽而岁月已迟暮。栾树美在四季的轮回。而今多少人愿意驻足停望?又有多少人可静下心来去欣赏大自然馈赠的四季之美?欣赏这随时令依序,生枝开花又结果的栾树呢?

四季之美在清秋,清秋醉美是栾树。栾树平凡而自由自在、静静地绽放在秋日里,扮靓于如诗如画的秋天里,为富足的秋光平添静美的一抹秋色,独自撑起一季的秋韵。

世间万物皆有灵性,树木更有品。栾从何处来?最后我在《山海经》中寻得答案。“大荒之中,有云雨之山,有木名曰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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