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南有南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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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不知所起， 一往而深。 恨不知所终， 一笑而泯。

去往食堂的路上，小欣和我并走在一起，她看着前方说，“小芸，我好像不那么恨他了”，说完哈哈哈笑了起来。

我一脸懵逼，侧着脸看她，深邃的眼睛，迷离的眼神里夹杂着淡淡的忧伤，仿佛你再多看几眼，这种忧伤就会弥漫开来，布满在每个角落。

“小欣，你真棒”，我朝她竖起了大拇指。

我好像不再那么恨他了，这句话，我连做梦都没有想过是出自于小欣之口，我更没想到的是，她是这么坦然地说出来。

“时间过得真快，都一年了”，她说完咬了咬嘴唇，接着挽过我的手。

彼时，去往食堂的人像是一只队伍，强大精干，都为了去到同一个目的地在所不惜，全力以赴，我和小欣被挤得晕头转向，无力反驳，最后小欣拉着我的手留在了原地。

“从前，他不会让我挤食堂”，小欣说得很小声，小得我差点就听不清。

我抓紧她的手，留在原地，看着来来往往的情侣，看着为女生买饭的男生。

不知不觉，一年了。

我记得一年前，小欣跟我说，她这辈子都不会忘了何帆，她会恨他一辈子。

可现在，她怎么突然说不恨了呢。

我的记忆吹散在风里，飘得很远很远，好像回到了三年前。

-2-

大一那年，何帆和小欣参加一个普法活动。

两人都是青志联干事，但一直没怎么说话。那次社区普法活动把她俩分配在一组，一起去小区发普法资料。

大冬天的，小区没什么人出没，而且那天还下小雨，出来的人寥寥无几，一只手都可以数过来。于是俩人开始聊天，你一句我一句，都在说大学的迷茫。

何帆说自己听不懂什么宪法和法理学，小欣说自己背不下乱七八糟的法条。

“好烦，好想回到高中”，抱着资料的小欣叹了一口气。

“我也一样，好想去回高中听数学课，绝对不会再睡觉，不会再走神”，何帆有点惋惜，整个高中没怎么听数学课。

小欣也一样，整个高中数学差得不行。

就这样，两人聊到了共同的话题，越聊越有劲。即使天空中不断地飘来小雨，俩人都仿佛没有意识般地边走边说。

“好了，先不说了，我们回去好好聊，现在先宣传”，何帆开始意识到自己要认真发资料。

“对对对，我们去那边吧，感觉那边人多”，小欣点点头，用冻红的手指向另一边。

正走往另一边时，后面有一辆车正驶过来，何帆在后面拉着小欣的衣服，温柔又紧张的语气，“你走里边”。

一向女汉子的小欣有点受宠若惊，这么多年从没人拉着她的衣服，让她走里面。想着，她脸一红，心还砰砰直跳。

让小欣印象深刻的不是这个，而是一个瞬间。

她俩在一户人家宣传法制，小欣做记录，何帆负责和对方交流。正在小欣埋头记录时，何帆把手里的东西全部丢在小欣旁边，一大步跑向另一边。

原来，那边有个孩子摔跤了。

何帆一把抱起孩子，一边看她的手一边又关切地问，“怎么样怎么样，哪里受伤了？痛不痛？”

小欣说，这个画面深深刻在她的脑海，永远都不会忘。

从那一刻，她开始喜欢上的何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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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帆和小欣在一起了。

真谈不上谁追的谁，或许两个人都对对方有感觉。

只看到，两人手挽着手一起去上课，何帆会在楼下等小欣。只看到，小欣在课堂上睡觉时，何帆会用宠溺的眼神看着她的样子。只知道，小欣经常在我面前叨叨何帆的好。

何帆是一个称职的男朋友，他经常在我面前求我在宿舍照顾好小欣。

当然，小欣也是称职的女朋友。

万圣节，她俩去方特，因为小欣想去。

到的时候下雨了，何帆给小欣穿好雨衣，又自己拎着所有的东西。进去时，小欣如同去到了新世界，整个瞳孔都被放大。

“哇~”小欣很惊讶地指着对面的城堡。

“开心吧”，何帆一手提东西，一手拉着小欣的手，“你慢点，别走丢了”。

豪华壮丽的城堡下有许多的身影，但位于中间的却博人眼球，一个是瘦弱的做着鬼脸的小欣，一个是高大的把嘴贴在小欣脸上的何帆。

走到鬼屋时，小欣想进去又不敢进去。

“进去，没事的，有我在”，何帆站在门口，看到对面瑟瑟发抖的小欣。

“我不敢，我真的不敢”，说着，小欣还走过去抱紧何帆，做出呜呜呜哭的表情。

我想起来，没和何帆在一起时，小欣就连蟑螂爬在桌子上她都不会害怕，而是淡定地打死。

而现在，竟然也学起了撒娇。

正应了那句话，我可以坚强如刚，也能够温柔似水，找一个让你温柔的人，这样可以放下坚强的面具。

“没事，真的不怕，有我，放心”，何帆一个劲地安抚小欣的情绪与恐惧。

最后小欣和何帆进了鬼屋，何帆紧紧抱着小欣，“你要是害怕，就闭上眼睛，抓紧我的手。”

那一次，小欣不再那么害怕。她说，是何帆给的力量。

爱情的力量，强大到令人无法想象。

比如从小都不爱吃葱的人，为了另一个人吃葱。比如不爱吃辣的人，为了另一个人吃辣。比如一辈子都想呆在南方的人，为了另一个人只身去往北方。

-4-

小欣说，他俩肯定长长久久。

“模范夫妻，你俩让多少人相信了爱情”，我说着。

“孩子的名字我都想好了，男的就叫何一生，女的就叫何安然，怎么样，名字怎么样？”她天真无邪的模样。

“很难听”，我撂下手中的笔，白了她一眼。

在一起的第二年，她们依旧是学院最闪耀的那一队，很少吵架，很少闹矛盾。

本以为岁月静好现世安稳，两人肯定能一直走到毕业，结婚，生子，甚至连去哪个地方买房两人都想好了。

某天，小欣约我出去散步，“你说，如果有女朋友的人关心另一个女生，那正常吗？”

“何帆关心谁？”我一眼识破。

小欣有点懵了，笑着缓和气氛，“没有没有，我就是问问。”

是不是问问，其实大家心知肚明。

“额，可能只是单纯的关心吧”，我故意说这句话，或许只是想安慰她。

“嗯，我也觉得是。我有一个朋友，她的男朋友总是关心别的女生……”她在找借口，我也一眼识破。

因为，平常的她不是这样的。我开始感觉到她们感情出了某些问题。

“你和何帆最近怎么样？怎么没见你俩经常出去玩。”我试探性地问她。

“挺好的呀，他……他最近忙学习……”她吞吞吐吐的，连手都有点无处安放。

可其实，在她怀疑这段感情的时候，就已经不那么美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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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帆约小欣出去，小欣在宿舍捣鼓了两小时，何帆在外面等了两小时。

“你每次都是这样，每次都要我等你，你不烦我都嫌烦”，两年来，他第一次这么吼小欣。

小欣被吓得不知所措，站在门口，一言不发。有送外卖的男生骑车过来，何帆这才拉了她一把。

“你怎么了，我哪里做错了？”小欣语气温柔，一字一句的，生怕何帆没听清。

“没”，何帆看着眼前的小欣，长头发，大眼睛，樱桃嘴，突然感觉自己做错了，“对不起，我……我刚刚……吓到你了吧。”

小欣摇摇头，没有没有，根本就没有。说完扑倒在他怀里，眼泪不知道怎么就掉了下来。

她们坐公交去中心广场，小欣说已经好久没和他挤公交了，上一次，还是小欣生日。俩人抱在一起挤公交，何帆说会好好挣钱，以后不能再让小欣挤公交。

“小欣，我想跟你说件事”，何帆突然开口，把头倚在他身上的小欣屏住了呼吸。

“什么重要的事，我们回去说好不好，今天不是出来玩的吗？”小欣其实什么都知道。

下了公交，何帆心不在焉的，再也不像从前一般，拉着小欣的手问她喜欢吃什么。

“小欣，我……好像喜欢上别人了”，何帆还是说了这句话，站在原地等着小欣上来打他一巴掌，骂他是个渣男，或者是哭着在他面前。

可是小欣都没有。

晚上的人有点多，对面是大商场，旁边是小吃摊，后面是夜市，满满的人将他们包裹在一起。

“我们去吃前面路口那家花甲粉吧，你不是喜欢吃吗？”小欣终于开口了，笑着去拉他的手，生硬地推他往前走。

“小欣，我不想去吃了”，何帆一把撒开她的手。

“那我们去吃那家的牛肉面，好不好？”自始自终，小欣都虚假地笑着。

“我说了我不想吃”何帆吼了这一句，小欣吓得直打颤。

“那家呢？那家的小龙虾你不是一直都想去吗？”小欣忍住挂在眼眶边缘的眼泪，迎着风也不敢眨眼。

“小欣，我的意思你不明白吗？”何帆温柔的语气，让低着头的小欣瞬间抬头。当初普法，他也是这么温柔的。

时间过得真快，都两年了。那时候小欣还不到90斤，现在都破百了。那时候何帆还不会吼她，说这辈子只喜欢她一个人。

“何帆，再陪我去吃那里的玉米好吗？”一眨眼，果然眼泪掉了下来。

那里的玉米，那时候小欣和何帆出去旅游回来，穷得叮当响，索性花五块钱买了一个玉米，俩人你一口我一口。小欣说，那是她吃过最好吃的玉米。

“怎么样，好吃吗？”小欣问他。

何帆摇摇头，不就是玉米味吗。

小欣哭了，哭得很大声，来往的人都纷纷回头看她。

“你以前说，这是幸福的味道”，小欣说。

时间太快了，快得大家都陌生了，快得那些好听的话都消逝在了记忆里。

人生若只如初见，何事秋风悲画扇。 等闲变却故人心，却道故人心易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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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帆没有和小欣说分手，他让小欣先说。

“你说吧，这样我好受一点。”

何帆说，不会先说分手，只是一直在用冷暴力。

“她哪里好？”

在小欣问我的时候，她就知道何帆喜欢上了别的女生，只是不敢承认。

“别这样，好聚好散，不是么？”

“你以前，说过这辈子不会喜欢别人的，何帆，不是这样的，最开始都不是这样的”，小欣一边打字一边翻她俩的聊天记录，翻得眼睛都疼了，一脸憔悴的小欣滴水未进，直到翻到了两年前。

“你看，那时候多好，他还会每天哄我睡觉。”她一个人念叨着。

她们还是分手了，小欣说的，她说既然他那么喜欢别人，那就满足他吧。

只是分手那天晚上，她在宿舍哭了一夜，一边哭一边删记录，删照片，第二天又顶着熊猫眼去上课。

“何帆，我会恨你的，一辈子都恨你。”

“如果恨能让你好过，那就恨吧，对不起。”

那年我们都还小，总以为恨多一点，就是爱多一点。总以为，我一直恨你，就代表我真的认真过。

他俩还是散了，模范夫妻这四个字，没有人再谈起。

而何帆，没过多久就和那个女生在一起了，他说那个女生比小欣好。

在一起的时候，什么都好。分开的时候，什么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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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欣经常在我面前说恨他，骂他，说他的不好。仿佛这样，失恋的痛苦就可以少一些。

直到有一天，她跟我说不再那么恨他了。

“我好像想通了，我不该那么恨他的。其实分手，我也有错，我不该怪他一个人”，小欣说。

“你知道吗，他喜欢吃川菜，可我每次都让他陪我去吃火锅，你说我怎么这么自私呢？陪他去吃川菜也没关系的啊。”

“还有还有，他特别喜欢打游戏，我每次非在他游戏时打电话。你说我是不是犯贱啊，他打游戏就打游戏啊。”

“还有还有，他一点都不喜欢旅游，怕人多，可我每次都非要他陪我去。你说我是不是太理解他了，让他好好睡觉不是很好吗？”

说着说着，小欣哭了起来。

“我活该被分手，真是活该。”

那天，小欣一直在自责。自责这么两年来，怎么就不体谅何帆，落得个分手的下场，是自己活该。

感情，讲不清道不明的事情。如果小欣没付出，也不至于走了两年。如果何帆没付出，可他对小欣的好都是真的。

小欣说，这么一年，她终于明白了很多的道理。希望祝何帆好好的。

至少，曾经拥有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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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里长亭霜满天，青丝白发度何年？ 今生无悔今生错，来世有缘来世迁。

时间是解药，我不再那么恨你了。

所以，就算和别人在一起，你也要好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