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花夕拾(一)时光不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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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久未文,总是梦回曾经种种,令人无限感慨。也学得鲁迅先生朝花夕拾一回。

曾记:清风何故敲窗台,风语似诉故人来。恰逢桃花又重开,门扉斜晖待君踩。终是时光匆匆,流逝的是留不住的岁月,惊艳的是曾经的惊鸿流年,留下的是不可回首,满满思念,原来岁月才是真正的神偷。那日,阳光明媚,与故人踏青,恰逢山上玉兰花开,落下的花瓣夹着泥土的芬芳,和着春风迎面而来,这才真真地知道春风又绿江南岸了。时光不老,而我们已经走过了许多春秋,不断地成长。

寒假是个团圆的好时候,只是隐隐觉得再无从前的闹腾。小时候,总盼望着过年,过年可以放烟花,可以守岁,可以跟着小伙伴们一起玩,可以穿新衣服,更重要的,是能够见到许多亲戚,一起吃年夜饭。如今的我们,在城市半夜看到的烟火,虽然漂亮,可终究是扰了人的好梦。是因为我们长大了吗?再无从前的心性和兴致,会为了几块钱在元宵节的夜晚,和小伙伴们一起用干的稻草做成龙灯,去家家户户送祝福,小时候的光阴似乎从不觉得累,累了也是满满的幸福。

初二时去给奶奶拜年,回到老家,遇见了小时候的好朋友,寒暄的是儿时的光阴,陌生的是缺失的几年我们不在彼此身边。故乡满目萧条,留在村里的多数是古稀之年的老人,老黄牛吃着干瘪瘪的荒草,村庄是灰黄色的,古老而又寂寞,一股伤感涌上了心头。记得小时候我家屋后种满了桃花树,爸爸亲手种植的,屋前也有几棵桃花树。每年春天,春风一吹,桃花便簌簌而落,和着阳光和清晨蒙蒙的雾,十里桃花,一场梦雨,桃花易落,远观不美,近看不美,美的是落下的花瓣。那时的我总喜欢坐在桃花树下,让花瓣落在发梢,身上,走到哪里,便都带着桃花香。夏天的时候,可以躺在树下,和小伙伴们吃桃子吃到饱,然后打几个满足的嗝,美美地睡上一觉。村里的山上也有梨花,杏花,梨花带雨,杏花湿雨,哪一样不是曾经的旧梦。那天晚上回到家,冬夜的寒冷使我早早地躲进被窝,早早地入睡。那天夜晚,我做了一个梦,在梦里,我好像回到了从前的时光,梦见了那片桃花林,山上的小山楂,还有青梅竹马的她和他。

过完年,父亲母亲便要外出工作,留下我和弟弟在家。母亲回来时,瘦了许多,面容依旧青春,让我以为她依旧是我心中的那座大山。那日,我们围着火炉烤火,父亲突然说到母亲的白发,我才幡然醒悟,母亲已经年老了。再问起年龄,诧异地发现她已经快年过半百了,母亲不是在一夜间老去的,是在子女的岁月里老去的。那日趁着阳光正好,我们便一起去爬山,爬到半路时,母亲已气喘吁吁,跟不上我们,那时才觉得,原来岁月待你如此薄情,心里一阵难过。弟弟说,我们放慢速度好了,等等妈妈吧。岁月无可回首,若是留不住,我们愿意放慢步伐,等着你,等着我们牵手一起走到尽头。那日的夕阳很美,晚霞满天,映下的影子,是四个人牵着手。母亲外出的第二天,弟弟和我都流下了眼泪。我们不怕别离,怕的是那流逝的光阴太匆匆,怕的是有一天来不及,怕的是父母独自在时光搁浅的船上,而我们过不去,他们也不能来。

过完元宵节,弟弟便开学了。元宵节的夜晚辗转难眠,总是怕忘记带东西去学校。第二天又起得很早,皓月当空,些许零落的星星,让人想起温庭筠的诗词:晨起动征铎,客行悲故乡;鸡声茅店月,人迹板桥霜。初中听老师讲时,只记得杜鹃的寓意,并不明白那个远离家乡的游子的不舍和惆怅。而那时,真真切切地经历过了,才真正地明白依依别离,难舍难分。早餐没有顾得及吃便赶到了学校,帮他们整理好床铺,跟随他们去教室看了看,便要离开了。他们要去上学,我留不住,只是想着他们在校孤孤单单,又想起寒假一起爬山,写作业的细碎时光,终是不舍,眼泪便止不住地流,目送着他们渐行渐远,这便是今生的缘分吗?我们攥紧的东西,终有一天都会失去吗?他们会长大,我们会老去,只是时光依旧不老。可是若有可能,无论多久,我愿意等,愿意用一生的光阴去守护,守护在时光里老去的你们和长大的我们。

我有过的最美的时光,是与你们一起躺过的桃花树下,是晕开云彩的夕阳,是山坡开满玉兰花的初春,是与你们看漫天的大雪纷飞的季节,还有看不到的未来和不老的时光。我喜欢,春天的花,夏天的蝉,秋天的稻香,冬天的阳光,更喜欢与你们一起度过的光阴。若是留不住,那么我愿意放慢步伐,留住你们,留住时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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