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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年假的缘故，我可以晚一周上班。周一微信好友在朋友圈晒开工利是的时候，我还在回北京的车上。浅蓝色穹顶下，车子一路驶过北方的土黄色的平原和重重山峦，穿过断断续续的隧道，我的耳机里一直循环着前段时间在《歌手》上听到的藏语歌《Fly》。心里想着：这一年又过去了。

在家待着的时候，就想写点什么。每次回到自己从小长大的那个我们称之为家的地方，看见那些打满回忆烙印的旧物，和很久没有见过的人再相见，是很容易让人心生感慨的。于是那时候在备忘录里面记下了一个短句：少年的故乡，故乡的少年。本想借着春节的契机，表达一些在这种候鸟迁徙式返乡的背景下故乡早已成为一种记忆而非实物的情绪，计划在某个下午能够完结，结果一直拖到现在，变成了一篇随笔。

假期的后三天我刷了两季《权力的游戏》，很喜欢小恶魔。我没有看剧的嗜好，因为总觉得时间不够，只有时间特别充裕的时候才会看一些。去年春节我看了一季《黑镜》。两部剧一句话总结下：盛名之下无虚士。

以前一直认为自己不是那么喜欢小孩，这次回家却改变了一些看法。第一次见亲外甥，动作生疏地把小东西抱在怀里的时候，看着他娇嫩的小手、澄澈无瑕的小眼睛，听着吱吱呀呀的叫声，一边感叹时间的飞逝一边体会生命的欣喜。你的每一个动作都要小心翼翼，这生命此刻就交给你负责，曾经在羽翼下寻求保护的我们，现在已经成为了别人的羽翼。他们破涕为笑的时候，好像温暖的阳光下绽开了世界上最美的花，你会觉得没有什么比这更美好，如同看见一株忘忧草。想起他来到这世界之前还曾经历波折，现在却已经鲜活地被抱在怀里，记录在镜头中，真是奇妙。

2

年前的时候室友H的同学J来北京找工作，借住了一段时间。J是昊哥的大学同学，大学因为一些原因没有毕业，之后一直在大连的相声社团说相声，每个月拿着微薄的收入靠着心中的梦想坚持着。后来终于在H的劝说下决定来北京试一试。

第一次见的时候就让我略感惊讶。J和昊哥同年，都比我小三岁，但是脑袋上毛发稀疏，体态偏胖，除了声音是年轻的感觉，外在看起来着实像是年届不惑。健谈，一个人都可以说很久，类似单口相声。

一个周日的中午我、昱材、黄神下楼吃饭，在小区门口看到J一个人站在那里不停地蹦。J和昊哥先于我们出去，我们问他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J说自己肾结石犯了，就先自己回来了。等我们回来，J站在洗手间门口手扶着门框，还在不停地蹦，表情痛苦，喉咙里发出低沉的呻吟。J问昱材能不能帮他下楼买点止痛药。于是昱材和黄神又下去买药。我和J单独待在屋子里。他一直痛苦地来回走动不停地蹦着，偶尔大口大口地喝些水，或者躺在昊哥的屋子里挣扎，呻吟声也不绝于耳。喝了药之后似乎收效甚微，黄神又扶着J去楼梯上下地蹦，J依旧是不停地叫着，脸色惨白，表情狰狞。于是我们决定带J去医院打止痛针。下了车往医院走的时候，J歪歪扭扭地挪动着小碎步，如同一颗弱不禁风的幼树，后来倚靠在昱材的身上。一米八的小伙，脑袋耷拉下来，一只手搭在昱材肩上，艰难地向前移动，时值冬季，J脑袋上却似乎沁出了汗珠。挂号的时候，J还是扶着旁边的窗台，像余力即将耗尽的发条机器人一样勉强支撑。之后是打针、B超，折腾了一个多小时。

我后来跟昊哥说，看着一个一米八的年轻小伙被折腾成那个样子，心里真不舒服。

我们总喜欢问生命里什么最重要，毫无疑问，这个问题的前提是你必须先拥有生命。

3

现在睡懒觉已经成为奢望，不论前夜多晚入睡，第二天八点必然醒来。

昨天早上睡眼惺忪地上厕所，看见客厅窗户外面居然飘起了雪花，内心一阵欣喜。回家的七天多也无缘遇见下雪，本以为这个冬天就这么过了，却不想有这样的意外之喜。于是困倦一扫而空，刷牙洗漱，整理好相机准备出去。

昊哥迷迷糊糊上了厕所，出来之后我说下雪了。昊哥一个东北人，几乎在那一瞬间是吼了出来：卧槽！

昊哥片刻之间意识清醒，收拾停当说一起下去转转，再晚了就停了。他在一个看展的群里得知故宫门票已经售罄，于是我们只在小区周围转了一圈，我拍了一些素材剪了个短视频，无奈场景所限，并没达到心中电影里常见的那些下雪的画面感。

我说要是有一个姑娘的话，在这雪天拍出来肯定好看。

晚上我俩一起吃饭的时候，聊起年前那次喝酒的事情。

年前一个晚上我们还有其他的几个朋友在住处吃了顿火锅。我喝了一杯白酒和几杯啤酒。可能是喝得急了，后来整个人变成了泥鳅，坐在厕所地上抱着马桶哇哇大吐，是真的醉了。这是我第二次喝吐，上次喝吐已经是两年前了，那时候还在深圳。只是这次我脑子里什么都没有想，没有想过去的日子，没有想遇见的姑娘，只是意识模糊难以自持。我被扶进了自己的屋子，其他人继续喝。

后来我朦胧中听见有人推开了我的屋门，说有个事情跟我同步下，说他自己喜欢男的。我迷迷糊糊地从嗓子里挤出来个：哦。

第二天我又早早醒来，浑身难受，脑袋嗡嗡，看见手机屏幕上又两条微信消。打开一看，W说：远哥，有个事情跟你同步下，我喜欢男的。我笑了一下，心想这还怕我不知道，还要微信重复下。

我跟昊哥说这件事情似乎对我来说没什么影响，反而让我觉得很合理。因为在我整天因为喜欢的姑娘而夜不能寐情绪无常的日子里，我似乎从来没见过W有过和我一样的境遇，他从没有为感情的事忧虑过，这一直让我觉得很神奇，我一度认为他是个绝情绝爱的超人。现在之前的印象就一下能解释得通了。

我跟昊哥说，我倒是真希望是一个既不喜欢姑娘也不喜欢爷们的人，那样就无欲无求，无欲则刚。

4

健身快半年了，体重上去近十斤，原本想着把腹肌和胸肌作为生日礼物送给二十八岁的自己，现在看来时间已然不够，腹肌和胸肌还没有完全成型。高兴的是健身已经成了习惯，晚上不去健身房就觉得缺了什么。不谈论太过宏大的东西，看着自己身体的改变，我真切地体会到这件事对自信提升的益处，而这让我觉得生活里有些东西值得期待。

之前的某个情绪低落的瞬间，我在备忘录里写了一句：城市没有烟火，点点星光溶溶月即是夜归人的烟火。

现在想想，星光亦是少见。

突然想起明天是2月14日。那个谁，莫畏南山秋叶无，且待北海生新木。

END 2019.02.1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