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国风云53 名将王翦:是豺狼?还是老狐狸?

王翦,战国四大名将之一,秦国元老级将军,与其子王贲先后灭掉赵、魏、楚、燕、齐五国,为秦国统一天下立下霍霍战功。秦始皇对王翦颇为推重,尊其为师。不过,历史上也是有不少人批评王翦,比如班固在《汉书·刑法志》中,就把白起、王翦称为豺狼,他说:"若秦因四世之胜,据河山之阻,任用白起、王翦豺狼之徒,奋其爪牙,禽猎六国,以并天下。”

(图:王翦画像)

豺狼,介于狼与狗之间,凶残而坚韧。据说,豺狼还是老虎的克星。在生活中,人们通常用豺狼来称呼凶残的恶人,比如豺狼当道,我哭豺狼笑等等。

那么,王翦算不算是一只豺狼?在回答这个问题之前,我们还是先来看看史料中记载的由王翦所指挥的战役。

公元前236年,王翦带兵攻打赵国阏与,不仅攻陷了它,还一连拿下九座城邑。

公元前229年,王翦将上地兵下井陉,端和将河内兵共伐赵。赵李牧、司马尚御之。

公元前228年,王翦击赵军,大破之,杀赵葱,颜聚亡,遂克邯郸,虏赵王迁。

公元前226年,王翦拔蓟,燕王及太子率其精兵东保辽东,李信急追之。

公元前223年,王翦、蒙武虏楚王负刍,以其地置楚郡。

公元前222年,王翦悉定荆江南地,降百越之君,置会稽郡。

战国末期的史料,但凡战争,一般都会记载“斩杀”、“坑杀”多少多少万人之类的数据,但我们看由王翦指挥的战役的史料,几乎看不到“斩杀”、“坑杀”这些字眼。

这说明什么?比较合理的解析是,王翦可能还是比较仁慈的,至少不像白起那样,动不动就是几万、几十万地杀死俘虏。

在由王翦指挥的战役中,至关重要的、也最精彩的战役当数公元前223年的灭楚之战。

当时,秦军对外作战基本上所向披靡,因此部分年轻将领难免产生了骄傲轻敌的情绪,李信便是其中之一。

秦始皇准备攻打楚国,问李信:“我打算攻取楚国,将军估计调用多少人才够?”李信回答说:“最多不过二十万人。”

秦始皇又问王翦,王翦却说:“非得六十万人不可。”

秦始皇因此误认为王翦年老胆怯,而李信年轻果敢。于是派李信及蒙恬带兵二十万向南进军攻打楚国。王翦因为自己的话不被采用,推托有病,回到频阳家乡养老。

李信、蒙恬攻打楚国,开始时还挺顺利。李信攻打平与,蒙恬攻打寝邑,大败楚军。李信接着进攻鄢郢,又拿下来。之后,李信带领部队向西挺进,准备与蒙恬在城父会师。

就在李信部向西挺进的时候,楚军正在悄无声息地他们靠近。这支楚军,据说是由项羽的爷爷项燕率领,经过连续三天三夜不歇息的奔袭,终于赶上李信的部队,出其不意地对李信部队发起攻击。楚军攻入李信部两个军营,杀死七个都尉,李信部大败而逃。

(图:王翦画像)

秦始皇听到这个消息,大为震怒,同时也认识到,王翦的主张才是老成持重,是正确的。于是,秦始皇亲自乘快车奔往频阳,向王翦道歉说:“我由于没采用您的计策,李信果然使秦军蒙受了耻辱。现在听说楚军正一天天向西逼进,将军虽然染病,难道忍心抛弃我了吗!”

王翦推辞说:“老臣病弱疲乏,昏聩无能,希望大王另择良将。”

秦始皇再次表示歉意,说:“好啦,将军别再这么说了!”

王翦说:“大王一定不得已而用我,非六十万人不可。”

秦始皇满口答应,只要你王翦愿意出马,什么都听你的了。

照例,大军出征前,秦始皇需要亲自送行。王翦见到秦始皇,马上撂下六十万大军,神秘兮兮地把秦始皇拉到一边,挤眉弄眼,“厚颜无耻”地请求秦始皇赐予良田、美宅、园林池苑等。

秦始皇见王翦如此神神秘秘,起初还以为他有什么军国大事要交代,不料一听之下,竟是这等破事,真是哭笑不得,说:“将军尽管上路好了,何必担忧家里日子不好过呢?”

王翦说:“替大王带兵,即使有功劳也终究难以得到封侯赐爵,所以趁着大王特别器重我的时候,我也得及时请求大王赐予园林池苑来给子孙后代置份家产吧。”

秦始皇闻言,哈哈大笑。王翦于是率部出发,但还没出函谷关,竟又连续五次派使者回朝廷请求赐予良田。有人说:“将军请求赐予家业,也太过分了吧。”

王翦说:“这你就不懂了。大王心性粗暴而多猜忌,如今将国中的武装士兵调拨一空,专门托付给我指挥,我若不借多求赏赐田宅为子孙谋立产业,表示坚决为大王效力,大王反倒要无缘无故地对我有所怀疑了啊。”

楚王得知王翦率军而来,也尽起全国军队来抗拒秦兵。但令楚王不解的是,王翦抵达战场,马上命令构筑坚固的营垒采取守势,让士兵们天天休息洗浴,好吃好喝地供给士兵们上等的伙食,甚至还亲自与士兵同饮同食,就是不肯出兵交战。楚军屡次挑战,王翦始终坚守不出。

如此过了一段时间,王翦派人询问士兵们在玩什么游戏?那人回来报告说,军士们整天无所事事,正在玩投石、跳跃的小游戏。王翦说:“这样的军队可以用来作战了。”

也是楚国国祚到头,活该倒霉。楚军屯兵多日,始终无法与秦军交锋,楚军将领竟然以为王翦怯战,于是准备挥师东去。

楚军一动,原本龟缩的王翦趁机发兵追击他们,并派出健壮的突击队实施强击,结果大败楚军。

王翦挥军乘胜追击,一直追到蕲南,杀了楚国的将军项燕,楚军于是溃不成军,纷纷败逃。王翦率秦军占领楚国各处城邑,一天后,楚王负刍被俘虏,楚国灭亡。

(图:电视剧中的王翦)

灭楚之战前,王翦不断要求秦始皇封赐,不是因为王翦贪心,而是王翦消除秦始皇猜忌的自保之策,体现了王翦的心机与城府;灭楚之战前期,王翦不轻敌冒进,坚守不战,采取疲敌之策,体现了他的谋略、坚韧与耐心;灭楚之战后期,王翦发动雷霆攻势,则体现了他的果断、狠辣。

不过,我们还是没有看到有史料记载,在灭楚之战中,王翦到底杀了多少人。秦国派出六十万大军,楚国也是举倾国之力。这场战役双方投入的人数,即便不如长平之战的总数,应该也不少。长平之战,史料明确记载白起坑杀了数十万赵国军民,而灭楚之战,为何没有人员伤亡的史料记录?

可能的原因是,双方的伤亡都很少,少到史家认为不值得一书。一场大型的灭国之战,却没有什么重大伤亡。这,难道不是不战而屈人之兵?而能做到这一点,王翦可谓功德无量!

那么,王翦到底算不算豺狼?我以为,王翦更像是一只老狐狸,一只敢于并善于与秦始皇这只老虎谋皮的老狐狸。

司马迁在评价王翦时,颇有微词,他说:“王翦作为秦国将领,平定六国,功绩卓着,在当时不愧是元老将军,秦始皇尊其为师,可是他不能辅佐秦始皇建立德政,以巩固国家根基,却苟且迎合,取悦人主,直至死去。”

在中国历史上,功勋卓著的战将不乏其人,但真正能不被当作走狗烹杀的却是寥寥无几。王翦苟且迎合秦始皇,固然有缺失,但若从自保的角度看,这不正是王翦极具老狐狸之特性,是他的明智之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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