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丫头的徐先生（作者）
1
半年前，我接到一个电话，高中同学。
先是寒暄一阵，再问我，最近手里方便吗？我说，什么事？他说，和人闹矛盾，把人打伤了，准备私了，需要借一万块钱，否则可能要被追究法律责任。
他又说，多少你都要帮我一下。我说，确实帮不了你。
那边悻悻地挂了电话。其实我多少是可以帮一点的，但是我没有。
几年前，他结婚，在乡下老家，我去了，从县城坐汽车到镇上，再从镇上出发，山间公路，一路泥泞到达寨子。那时我还是学生，没经济收入，但还是准备了一个红包。对我来说，这是必须的，千金难买是友情。
我结婚了，给他打电话，他说最近都有事情，来不了，改天再请我吃饭，我说好。长大后，每个人都有身不由己的忙碌，我理解，但是我们一直没有相聚。
后来很久没联系了，就这样，打电话过来就是借钱，所以我拒绝了。
2
还有一个朋友，以前公司的同事，30几岁了，抽很便宜的烟，在这座城市打拼多年，换了好几份工作。我们在商讨一件事的时候，他总是爱沉默，然后摇着头说，这做起来很难。有时候，他也会冒出很多想法，说打算做贷款抵押、做药品销售等，这样钱来得快一些。
大家在一起，工作还算愉快，后来，公司裁员，他离开了公司。同事一场，他说，我们常联系。我说，好。
有一次碰面，他问我身上有钱没有？借100块给他，我说好。100块钱不多，30多岁的人了，一定是很艰难才开这个口，我压根儿也没想着他还我。
好几次，他在微信上让我帮他转发广告，后来知道，他又换了工作，在一家卖保健品的公司，有一次，我接到他电话，又是一阵寒暄，我问，杨哥，有什么事，你直说。他说，没事，就是好久没联系，想你了。后来挂了电话。
第二天，我又接到他电话，问我有时间没有？帮他们公司做个方案，他说，兄弟你以前就是公司的一把手，这点事应该是小问题。我问，你们公司没有专职文案吗？他说，公司刚起步，还没招。而他始终没有提报酬的问题。
后来，我拒绝了，我说，对不起，这几天我很忙，你还是找其他人吧。
这是你公司的事，我与你们公司一点都不熟，市场经济你应该懂啊？哪有免费的事。第二，你上次借我的100块都没还，钱不多，但是我觉得，你不值得我在你身上付出情义。
3
大学同寝室哥们儿，大三那年，母亲住院，膝盖疼痛，无法行走。他对我说，帮忙照顾一下，自己很快回来。我说，没问题。
在医院见面，他对母亲说，寝室的好兄弟。又对我说，都是兄弟，交给你了，另外，他把一个单子给我，嘱咐：有个CT还没照，一会儿你帮我争取一下，看能不能下午照，要不然排队得等好几天。他拍拍我肩膀，走了。
我把牛奶和鲜花放床头，和老人家聊起天来。心想，同寝室的兄弟，不能含糊。中午，医生要做检查，可是老人家腿脚不便，加之体型较重，无法走到轮椅上，当时没有护工，我咬牙把她抱上了轮椅，推着出了病房。
检查完，突然想到他的嘱咐，又去找CT室的医生，医生果然不理我，说，你这得排队啊。我求情说，老人家很可怜，儿子又不在身边，我是她儿子的同学，拜托你！后来医生终于答应。一切顺利，很晚他才回来。
其实，他这一天都在忙学生会的事，那年艺考，他在学生会负责给考生提供咨询，带人进考场。我说，你这样做不妥，他笑呵呵地还是那句话：自家兄弟，你办事我放心。
后来，有一次，我经济有点困难，开口问他借500块钱，并承诺下星期还。可是他拒绝了。其实我知道他有这个能力的，大家一个寝室，从他口中听闻一场麻将输多少，一个商演挣多少。我只是觉得有些心寒，直到现在，我和他也只是很表面地打交道，从来没有推心置腹。
4
我很少开口向朋友借钱，但是刚毕业有段日子真是困难，有一次，我向一个朋友A开口，他在电话里直截了当地问，要多少？我说1000，他说，急不？我说，有点。他说，我附近没有银行，你等我二十分钟。二十分钟不到，钱已到账，他发来短信：什么时候有，什么时候还。
说实话，当时我感动得一塌糊涂。一个礼拜后，邀他出来喝酒，如数归还。他偶尔遇到困难，也向我开口，只要我有，从不犹豫地借给他。他总是如期归还，确实困难的时候打电话说，缓几天。我把那句话还给他：什么时候有，什么时候还。
有一个朋友D是出租车司机，有一次我和一个很重要的客户喝酒，时间晚了，不好打车，我给他打电话，他恰好在附近，说，马上到。一刻钟后，他来了。送客户上了车，我给他一个眼神，他会意地点了点头，安全把人送到家门口。
我给他微信发了一个红包，他说，你这是干嘛？我说，车费啊！他说，卧槽！
他没接，一天后，红包自动退到我账上。
有一年，我一个人在郊区做生意，因为交通不便，远离了朋友。有一回，我给D打电话，问，下午有没有时间？他说，公司聚会，怎么？我说，想和你喝杯酒。他说，好。下午，他带了一瓶酒，我做了好几个菜。
那天是我生日，我很感动。
有一年，我准备做话剧，召集了这个城市最有意思的段子手，在咖啡馆谈论创作，我辞职开始写剧本，一个朋友H得知后，来找我，狠狠地给我泼了一盆冷水，他说，你现在不叫工作，因为没有收入，你凭什么养活自己，你还好意思问家里要生活费？他说，你喜欢的我肯定会支持你。先稳定下来，以后我们一起做。
两人谈得有些不愉快。我执迷不悟，但后来我还是没坚持下来。
H没有嘲笑我，也不提这件事，有一天他告诉我，他成立了自己的影视公司，一本正经地说，为了曾经的梦想，邀请我做他的编剧。
前几天一个朋友S新买了车，30几万，全款付清，两年前他就年薪几十万，在市区买了房，我们拿他打趣说，S总，你做得是事业，哥们儿是上班。他总是嬉皮笑脸骂我们傻逼。
还是以前那个样，大家不会因为经济的差距而有任何的不自在，他总是把车开到家门口等我们，我们听以前让我们感动的音乐，喝得烂醉，胡说八道一晚上。
有一次，S提着一个新买的高压锅给我，说是发现我们家的坏了，顺便就买了。又匆匆忙忙地说，车还停在楼下，先走了。
5
很多年前，我总是以“肝胆相照”、“手足情深”这样的词汇去定义朋友，结识一个新朋友，便想着一辈子那么长远。多年后，有的人很自然地走散了，我又不断有了新朋友，而时间给了我新的答案。
其实，每一次相聚和分开都是缘分，真正的朋友是彼此的自在和舒适，有观点不一的争论，也要不同的圈子和爱好，但朋友，不会因为忙碌、因为窘迫、因为收入而被世俗地拉开差距。一句话、一个眼神，大家相互理解，心照不宣。
友情是一种善念，因为没有谁有义务去帮助你，去在乎你。所以，这种情义需要铭记和“偿还”，这是彼此的平衡，也是情感的基础。
我享受这种“朋友”的感觉，同样也把这种感动化成行动回赠他们，别无所求，心甘情愿。
（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