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门锁了两年,院子里的杏梅一副姿意的样子,几束梅枝已伸到墙外,好奇扒墙张望,一颗颗杏梅红溜溜的殷艳,颗大如珍,只是没人摘和吃,感觉倒像了野果,成了最熟悉的陌生果实,看着让人心生荒芜,去吃这样的果实反显得不安,好如坟冢上的瓜果,从喉咙开始拒绝。
几年前它是一个魅力四射的小院。二丫喧哗入嫁,小院的早上,太阳从树梢都升起一种新气象。
立章积习早起,爱洒水、扫院,喜欢让媳妇在床上多赖一会儿,有了媳妇,在立章看来可不是一件简单事。他不会恋爱,坐等多年媒人的介绍,几年介绍一个,连积累一个系统的恋爱经验都困难。现在的结局,可谓是拔丁抽楔,偿其大欲。
月光清凉地入院,立章又充实地度过一个白昼,在屋内蚊子的歌舞中和二丫亲热地说不尽的废话。
立章在床上搂着二丫说:“二丫!你是我的女人,是卟?”
二丫说:“呃!”
立章说:“这辈子你可只能属于我。”
二丫说:“你傻呀!”
二丫喜欢得用大臂把他紧紧搂在怀里,动弹不得,立章也亲密得能把拥抱的胳膊环一圈又错过去搂着,一对肉体近了还想再近一点,那感觉,好像一个杂技团演员强求挤进一个庞大而温软的气球内部,只是他不可能挤进去,他要享受的是一个挤得无限接近的感受。他们的爱就是这样汹涌如困兽的气势。
每一场爱情都是令人心慕手追的精品,而前方,大家都如雾中探戈,也许一个不经意的思想别枝,散了一场舞蹈。
你看不出眼前的二丫和立章后来的劳燕分飞,他们在人们熟悉的生活空了一片场地,给周围的人留下不尽的唏嘘和感慨,打乱了人们身边和睦的生活结构。
枣花经不起微风时,二丫怀孕了,怀孕的二丫安详地坐在院子里,到如今她也没明白这人世间的因缘。那矜持二十年的姑娘口碑仿佛一夜风吹而散,她坦然接受到“媳妇”和“妈妈”的骤变。那“轻盈”只属于昨天娘家的时光,今天沉重地坐在了枣花树下。
立章从屋里端来一杯茶,递在二丫的手里,他蹲靠在二丫的腿边,接过媳妇手中赶蝇的蒲扇,轻轻地忽扇着,好像一叶蝴蝶的羽翅,一边捻二丫肚皮上的枣花,一边仰面看二丫的脸说话。
立章说:“老婆!你在家歇着,哪也别去,我去地里干一会儿活儿回来就给你做饭,你现在要多休息。”
二丫幸福地抚摸着跟前立章的脑袋,微笑着,她找到了自己对一个儿子的慈心。立章下意识不舒服地把她的手拉了下来,二丫笑道:“咋呀,还不让我摸啊!”,立章笑道:“我是男人呢。”,二丫说:“男人怎么了,老婆心里有你!”,立章笑笑地说:“是、是、是!”,在二丫的手背亲了一口,就是捉着不放。说:“老婆!我走了,干活去。”,二丫说:“去吧!”
2、
为什么人生定格在“七年之痒”,七年之后究竟还痒不痒,痒!只是不想给你痒了。那是动用了所有情感的手段之后,宽容、理智、忍耐、坚持、再坚持,忽然撒手了。七年足够磨砺掉一切对生活的憧憬,只剩下换环境。
孩子十岁那年,二丫给立章制造了一个精神谜团,像个蝇子一样困扰了立章的喉咙。
那是一个普通的朦胧之夜,立章从河里洗澡回来,月光照着前方的黄豆地,身边的纺织娘一片和声。
地埂上有两个闪烁的身影和燕子般呢喃之音。立章的脚步在生硬的地板上踩着大神般的响音回家,看到了这一幕。那黑影分开之后,其中一个碰面竟然是二丫。
立章身心一阵麻痹!
问了二丫,二丫的回答极不符逻辑,心中的疑窦从此埋没在了岁月。
一次喝酒,立章深情回忆和二丫的初遇。
也是月色朦胧,二丫的父母不在家,吃罢晚饭送他一程,一送再送,送到浓黑的松林他们就融入了那幕色天地,制造了“明月别枝惊鹊”的情事。
从此他们就觉得生活高了境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