断章•喜欢另一个自己

小时候,我经常坐在村口,看行人来来往往,我见谁都爱笑,有时也跟人家瞎聊几句,直到很晚要吃饭了才回家。母亲总是训斥我几句:“你认识人家么,就知道一天在那傻笑,跟陌生人说话你也不害怕,让人家把你抱去得了。”我总是说:“不害怕,我跑的快,再说他们也未必认识我啊。”

上学了,我经常在课间空时,趴在楼道的窗户边,向楼下来来往往的人挥手,微笑,有时我也会喊两嗓子“喂……喂……”楼下的人总会不自觉的抬头看看楼上,他们肯定在想:楼上的在对谁微笑?在喊谁?是不是在喊我?我们认识么……其实只有我知道,我谁都没喊,当然,他们也不知道我到底有没有喊人,我就是觉得这样挺好玩,有意思。

后来,我喜欢跟陌生人交往,跟陌生人诉说自己的故事,倾诉自己的心情,当然我也喜欢听陌生人讲他们的故事。汽车上,火车上,飞机上……天南海北,天文地理,或真或假,全凭个人喜好,大家也懒得去理会真假。我一直坚持“假的全不说,真的不全说”的原则。

我喜欢跟陌生人讲真实的自己,因为大家萍水相逢,毫无利益瓜葛,以后也不会相见,不图对方什么,就是讲个坦诚,痛快,所以自己可以毫不顾忌,不用怕嘲笑,难堪,尴尬。跟陌生人分别后,或许人家当个笑话,或许会不屑一顾,认为我是个神经病,或许被当做故事讲给别人听,甚至被演绎为形形色色的版本,当然更大的可能是很快会被别人忘记……总之,再与我无关。只是觉得自己的故事像一阵风一样被带走,想来也是件很美好的事情。

还记得第一次读到卞之琳的《断章》

你站在桥上看风景

看风景的人在楼上看你

明月装饰了你的窗子

你装饰了别人的梦

真的是太美太真实了,而且简直就是说的我这么多年的心境啊。

你看,那人在画中,画在脑中,而我们每个人也都身在其中,想来应是要多美有多美。

喜欢陌生人,不是缺乏安全感,不是炫耀也不是自卑,其实是喜欢另一个自己,不去伤害别人也不被别人伤害。

或许你会觉得我好傻,可是能单纯的傻几次,装饰一下别人的梦,不也是一件很好的美事吗?

2016-4-25(农历三月十九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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