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1 做大事的小娃娃？

涂俏这娃颇不让爸妈省心，她没出生就给了于娜女士一个下马威。

生产前一个星期的晚上，于娜突然一阵肚子痛，这感觉同以往不太相同，一想预产期快到了，她急忙拍醒还在酣睡之中的老涂。老涂一激灵从床上弹起来，翻箱倒柜收拾好孩子用品，又包车赶到B县县医院，一阵人仰马翻后，哪道刚到医院涂俏倒安分了。老涂还是让妻子在医院住了下来，安心待产。

“老涂，咱们没读过什么书，我们的女儿不能像我们，可要好好培养啊。”

老涂明白，娜娜小时候家里穷，又有一个要上学的弟弟，便读到高中就主动没念了，独自跑到大城市打工，这才认识了同为B县人的老涂。娜娜头脑聪明，在酒店当服务员的时候数她活干的最多，接待客人时嘴甜人也机灵，常常哄得客人们眉开眼笑，经理赏识她，给的钱比一般的女孩子多一些，为此没少受同期进来女孩子的红眼。后来和老涂结婚后夫妇二人在自家镇上开了一家早餐店，自食其力，小日子倒也过的和和美美。

“娜娜，你放心，虽然咱家就开个早点店，做点小生意，但是我涂光明一定会让孩子有得吃有得穿有学上。”男人许下的关于家庭，关于他们孩子的承诺，握紧了妻子的手。

到预产期这天了，涂俏也没再为难妈妈，于娜很顺利地生下了一个3.54kg的女婴。老涂抱着宝贝女儿手有点颤抖，“好，好！好啊好！娜娜，你瞧我们的女儿，长的真像你，多俊那，”于娜也是像泡在蜜罐般地甜，说：“老涂，女儿就叫阿俏吧。”“阿俏好，这名棒，哎，宝宝，你就叫阿俏了，阿俏，阿俏好。”轻轻把女儿放回妻子身边，看着妻女傻傻地笑着。这笑容像是会传染，于娜亲了亲女儿，嘴角是幸福的弧度。

不久，一家三口从县城坐着面包车摇摇晃晃回到了Q镇。

涂俏的爷爷奶奶外公外婆可高兴了，媳妇刚到家，开门红鞭炮就放了起来。街坊邻居都来看个热闹，讨把喜糖吃。只见那涂爷爷握住于老头的手，像乡亲见了老红军亲切的汇报田里丰收的成果，道：“亲家，娜娜是我们家的大功臣啊，为咱们添了一个宝贝孙女。”

“那是，我们老于家的女儿还有差的？那阿俏长的可讨人喜欢了。”于老头芋头卖瓜自卖自夸，又道：“老兄弟，你家的小子也不错。”

“你们这两个老顽童，站在家门口夸自己的儿子、女儿，不怕把牛皮吹破了，啊？”涂奶奶有点哭笑不得。

“这有什么，我可看出来了，咱俏儿，将来是做大事的人。”涂爷爷拍了拍胸脯，自信满满。

“阿丘。”阿俏打了个喷嚏，圆滚滚的小手小脚扑腾着，想蹭一蹭鼻子。

卧室里，于娜正和自己的闺蜜说着话，“思然，还真是想什么来什么，当初我们读高中的时候说是以后结为儿女亲家，你呢，比我先3个月，生了一对龙凤胎。嗨，这亲家是怎么也没得跑的。”

思然看着雀跃不已的闺蜜，嗔道：“看看你都做了妈妈的人了，还是和小时候一样傻乎乎的，这儿孙自有儿孙福，孩子长大了才由不得我们做主呐。”

“嗨，你这个丫头片子，怎得，我家阿俏还配不得你家阿言了？”于娜故作生气，可眼里的笑意还是出卖了她。

“哪有，我看阿俏这么粉雕玉琢的一个乖娃娃，到时候看不上我家的混小子。”

涂俏看了看妈妈，又瞧了瞧陶思然，黑葡萄般的眼睛眨巴眨巴地，似在发问。

“看看这机灵劲儿，长大了准是我们水方街的一个大人物。”思然理了理阿俏的小衣小裤，点了下阿俏地小鼻子。

“行，你这干妈嘴甜，等阿俏出息了让她给你称个三两糖吃吃。”于娜调侃闺蜜，促狭道。

“那感情好，你说行不行啊，小阿俏？”思然逗了逗涂俏，笑道。阿俏见干妈笑了，挥动着小手，哈哈地笑着，似在回应。

新生儿的降生给整个家庭带来了活力和生机，人们愿意把关于幸福的美好的想象寄托到干净的孩子上，孩子目光清澈，心灵也如水晶般纯美。他们是天使降临到这个世上，父母就像一个个画家，在天使的翅膀上晕染颜色，留下一道道印记、一条条图案，涂改、添加、成型。

阿俏能吃能喝，精气神也好，除了极少数吃多了会拉稀的情况就基本上没什么毛病，小姑娘长得活像年画里的娃娃，粉面藕臂。哭喊起来也是颇为响亮，长出乳牙一两个月后就学会了走路，小脚一步一步，稳稳当当，虎虎生风。

于娜也因此省了不少的心，在涂俏三个月大的时候，于娜便开始和老涂忙活早餐店的生意，将涂俏交给涂爷爷涂奶奶照料。

思然本来修完了产假，是要回Q镇小学教书的，哪知家里的两个小祖宗像是接力，这一个发烧好了，那一个又肚子不舒服，变着法的捉弄妈妈，就这样还不算什么，哥哥周樾言皮的很，晚上八九点睡了，第二天四五点就醒了，这时他就坐不住了，吵着要出去街上逛一逛，妹妹周玥昕就乖很多，作息比较正常。两个孩子确实不易照顾，思然老公周时维又是Q镇的教务办的干事，正是上升期，虽心疼妻子要兼顾家庭和工作却也无计可施。还好家里算不错，周家父母心疼儿媳，将孙子孙女接到乡下，边做农活边照顾两个孩子。时维和思然平时寄点生活费，周末回老家看看孩子，夫妻俩这才安下心来工作。

“年年岁岁花相似，岁岁年年人不同。”小孩总是长得特别快，涂家阿俏已经三岁了，到了可以进幼稚园的时候，她家住在街头，天天有各色各路的人来吃早餐。讲究的，自备一份报纸，点一份金黄香脆的米饺，四只，摆成一摞，咬一口米饺，再品一口粗茶，透过粥锅散发的雾气中看着过往的行人，发出一声满足的喟叹。粥是不要钱的，但熬的极好，不稠不稀，放置一会儿便结了一层粥油，吃早点的往往自己乘一碗以解油腻。

于娜和老涂夫妻俩实诚，米饺的肉虽少了点，但都是当天新鲜的猪肉，绝不会拿死猫死老鼠肉滥竽充数的。做生意诚信，街坊邻居也都信赖夫妻二人，喜宴丧事的早点都从涂家定，阿俏出门也是这家抱一下，那家逗一句，小丫头不怕生，俨然成了街头一霸。

这天，阿俏一个人在水方街闲晃，小卖部吴家的小姐姐阿妩带了个花蝴蝶的发夹，阿俏见了欢喜，夸了句：“嘻嘻，阿妩姐姐的蝴蝶真好看！”阿妩才上小学，她生性安静害羞，听着这么直白的夸奖，脸一红，像是染上了胭脂，显得更加俏丽了。

“阿俏就会哄人开心。”说完就含羞带怯地跑开了。这一幕叫阿妩的好伙伴小胖子孙业南看去了，他咻地跑到涂俏面前，气势熊熊道：“你是不是欺负阿妩了？”

“啊？”阿妩显然没搞清楚状况。小胖子见阿俏呆呆的，又推了她一下，喝到：“说！你到底对她做了什么？”若干年后，阿俏每想起这件事都会记起孙业南愤怒的小胖脸和因情绪激动飞溅的口水，笑骂一句：“孙业南你这个大猪头，小小年纪警匪片看多了吧，连个小女孩都不放过。”

当然，这时的涂俏还没有这么淡定，无缘无故被一个看起来很凶的小胖哥推了一把，他还对自己大喊大叫，这是算哪门子的事啊。

小孩子不会掩饰自己的情感，开心就笑，受了委屈就哭。被吓后，阿俏愣了会，然后小脸挤在一起，张开嘴巴大哭起来。

她这一哭，孙业南慌了，“姑奶奶，你哭个啥，本少爷又没打你，你这一哭，把大人吵来了，我回家又少不了一顿鸡毛掸子了。”阿俏可不管他挨不挨打，看小胖子哥哥不喊了，正所谓敌弱我强，哭得更大声了。

“哎呦喂，怕了你了，别哭了，我给你吃棒棒糖行了吧。”虽说君子不为五斗米折腰，但在棒棒糖面前一切都好说。这一招绝杀，阿俏立马停了，却还有一颗金豆子从她的眼眶中滑落，滑稽得很。

“真是怕了你了”，孙业南看着歪着头吃着棒棒糖的阿悄，问道：“刚才阿妩为什么跑来了？”阿悄吃得正欢，睨了他一眼，咕囔着：“我不知道。”说完觉得这个小胖子真奇怪，迈着小短腿一步一步，淑女似的走开了。

九月，幼儿园开学那天。

到了幼儿园门口时，于娜担心小孩子在幼儿园中不太适应，对涂俏说：“宝宝，今天是你第一天去上学，要听老师的话，和小朋友好好的，妈妈放学就来接你，知道吗？”

“妈妈你不会不要我了吧？”阿俏人小鬼大，警惕心还挺强。于娜牵着女儿却突然发现她不走了，站在原地，大眼睛扑闪扑闪的，显得委屈极了。

“妈妈怎么会不要宝宝呢，妈妈要工作，阿俏也要学习啊，再说幼儿园里有很多其他的小朋友，你可以交到很多好朋友。”于娜蹲下来，摸了摸涂俏的脑袋，安慰她道。

“呜，妈妈，阿俏不哭，你一定要记得来接我哦。”

“嗯，好的，我家阿俏最乖了，妈妈走了哦。”于娜一边看着阿俏，一边后退离开，她控制着自己，生怕一个不忍心，就会冲过去抱住女儿。她的小阿俏长大了，要第一次离开家，去到一个完全陌生的地方，小雏鸟要学着自己起飞，希望她可以加油。

阿俏看着妈妈渐渐走远了，被送孩子来的家长挡住，她的红裙子渐渐变成一个很小很小的点儿，翻滚着、跳跃着不见了。小女孩终于忍不住哭了出来。

“有什么好哭的。你刚才还答应你妈妈不哭，小骗子。”

阿俏擦了擦眼泪：“我才没有哭呢！你是谁啊，干嘛管我。“

“我是妖怪，专抓小骗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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