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章提要：

老涣涣终于有机会说话了，嫩涣涣：我好慌。

简介：

如果不夜里的阿瑶和苏涉穿越到了射日之征前。

发现自己出现在了碧灵湖上的苏涉速度收回手上佩剑：学什么蓝忘机，找掌门去！

于是，由于蓝氏弄丢了自己的门生，寻子心切的苏父苏母闹上云深不知处，蓝氏双璧便与爱凑热闹的云梦双杰（江澄：别污蔑我，爱凑热闹的只有魏某人）一起去找苏涉。这个时空的蓝曦臣一直觉得这根本不是什么负气出走，这根本就是苏悯善的阴谋，但鉴于他从中获益，所以，咳咳，他也没什么可抱怨的……

正文：

01

孟瑶伸手向那声音的源头一抓，手却只触上了一片虚空，五指寂寥地收握在一起。他心上一空。

焰火放到空中，无数星子在夜空中划下光亮的痕，绽开了，金缕流霞细嫩的瓣，却直到燃尽，都只探进无穷尽的孤单中。

怎么会是他呢？就算这琴音再像他。明明他还在另一个世界啊。

但此时，琴音却又起：

“阿瑶，是你们吗？”

是他。所以，是看不到，摸不着——

“二哥，你能听到我的声音吗？”他试探着唤出声来，喉间带着丝哽咽。

“阿瑶，是你们吗？”

似是等不到回应，琴音又问了一句。

看不到，摸不着，也听不到……莫非只有问灵的琴音能传递？

“忘机，”孟瑶转回身急切地道：“借你的琴一用。”

猛一听到素来唤他“蓝二公子”的孟瑶骤然熟捻起来的称谓，蓝忘机不适应地眨了下眼，从肩上卸下琴囊：

“《问灵》之事，还是我——”

谁知孟瑶就着犹被他抱在怀里的琴便几下轻拨，答出一句：

“二哥，我在。”

那一边，一直重复着的琴音静默下来。那双足印后挪了几步，踉跄不稳，之后是良久的沉默。

过了不知多久之后，那边终于传来带着几分颤抖的琴音：

“我想你了。”

短短几字。

苏涉专心玩起了燠冰的剑穗，而蓝曦臣和蓝忘机则是低下头去，像误闯进了旁人极私密的对话中。

剩下的一群人，虽不明所以，却也从孟瑶猛然别过头去的动作，读懂了些什么。

02

纵是有千言万语，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也是无法叙的，他还要他这张老脸，更何况这边还杵着另一个蓝曦臣。

孟瑶遂调转琴音，问道：

“二哥，你也是在秣陵的观音阁中吗？”

“是，”彼端回了个破碎的“是”字，镇定了一时，才又响起：“从观音阁，献了玉，才进到了这里来。”

“你却是如何——”孟瑶想了想却还是停住了。

“他说，是苏衍苏公子告知了我盐城这座别院，”蓝曦臣为那几个听不懂《问灵》琴音而显出了几分不耐的几人翻译道：“顾宗主告诉他苏宗主曾在那里受过不明来路的内伤，他才想到来这里查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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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宗主？是思明兄？”江澄看了一眼犹自陷在颓然中的顾思明。

苏涉方才浸湿了帕子施了寒冰咒，给金凌系在手上，敷他有些发青的指节，如今他从顾思明腰际扯下另一只手绢，照样弄冰了丢给顾思明敷脸，他袖口的白梅纹从顾思明的指尖一点点划过，顾思明手指微屈，究竟未敢抓住它。

江澄将已稍稍镇定下来了的金凌拉到自己身旁：“在那个世界里，顾思明是做了什么？”

他此时已对顾思明升起了十足的警惕，这人是做了什么事能让金凌气成这样？让孟瑶也只能说一句不是这个他做的。这种文文弱弱、看似没什么威胁的人，坏起来才最麻烦。

金凌神情复杂地看了眼那边，拳又攥紧。

可小叔叔说了不是这个顾思明做的，这笔债便不该向他追讨，而且如今他们还在这边，手上没有势力，卖已结交的盟友这种事，确实做不起。

金凌的拳头于是攥紧又松开，上面绣的白梅，几度绽开又合拢。

江澄最终只听自家这大外甥从牙缝里挤出一句——

“他欺男霸女，也不对……”悯善不是姑娘嘛，金凌于是忿忿地改口：“他欺男霸男！”

江澄被惊得一个哆嗦，再看向顾思明时胃里不禁翻江倒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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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瑶将自己这边的几人都以《问灵》琴音告知了蓝曦臣，算也让他掂量清楚了该说什么不该说什么，便问起了他那边的情况，毕竟他们对是如何陷入了一种看不见、听不到也摸不着对方的状态，都摸不着头脑。

“周围是什么样的？”孟瑶想了片刻，他既说了那曲调似《离魂》，但他又听不到我们说话，那该是……“二哥方才也进了共情境吗？你是否能看到——”

孟瑶望了眼此时又凑到了金凌身边去碰一下他、再碰一下他的那朵云彩：“你是否能看到那朵云彩……我是说，悯善？”

“能。我方才便是听到了忘机的琴音，才意识到这是谁的，可将我吓了一跳。”

苏悯善死了，一瞬间我以为你也出了事。

蓝曦臣所在的那一处，足印有了挪移，他走到了那朵白云的近旁。接着，白云似是发现了他的靠近，一抖身子，慢吞吞却十分坚定地匀速飘到了金凌身后去，躲开了对方显然想要进行的触碰。

那步子于是又挪回了原来的地方，之后的琴音似带着分无奈：

“方才我是强闯进共情里去的，似乎……冒犯到苏宗主了。”

不是的，孟瑶看着那朵如今就近找了处水洼进去滚了圈、然后便湿漉漉地落在金凌的指节上给他敷手的小东西，苦笑：不用冒犯，他本来便不大喜欢你。

另一边，苏涉被那个没了身体后就只剩下实诚的自己泄露了心思，不禁一阵烦躁。

能瞧见悯善，也能看见脚印……这么说来，这方天地竟是这多个世界的重叠之处。

他不禁有些恼恨：虽这里的一草一木、一云一鸟，甚至是石子沙石都是共通，不论是哪个世界的人，进来后都能瞧见、改变，但是为什么不同时空的人，却仍看不到彼此呢？

“看来在这里，不同时空的分隔虽稀薄却仍然存在，”孟瑶望向苏涉，说话时，手指间却仍不停拨动，以让他那二哥能听到他的话：“悯善，那首曲子，你说你能听到的那首曲子，是否完整记得？”

苏涉点了点头，他记得那琴音。

03

同源不同枝的两人是不该触碰上彼此的，否则记忆交叠在一处，最易混乱。

幸而，苏涉并未直接触上那朵白云，甚至是未与它直接共情，而是经由顾思明、又经由孟瑶才触到了这个显然也叫苏悯善的家伙生前的记忆。

幸而，他们虽不同枝，但严格来说，那一个苏悯善，在与他分离后，便死去。树干上分出的于是不是新枝，而是一根弯曲的枝干和一只最终枯死了的新芽，那朵白云就是那干枯了的芽尖。

所以，它没能混淆他的记忆，反倒……唤醒了他。

地火殿中，他启动传送符的那一刻，听到了琴声，然后在传送符将他挤进的黑暗中，那曲子继续响着，他的视线像被分成了两份，或者该说——两个世界在他眼前重叠。

两个太阳在空中升起，刺伤他的视线。

云深不知处的山门在十几步外返着细碎的光，炎阳殿的莲池中雾气蒸腾。

金光瑶的脸浮在他上方，莲池旁一尊灿着金光的观音在抚琴。

“悯善，”金光瑶在唤他。

“悯善，”观音望向他，用琴音向他轻唤：“过来。”

他的身子在那一瞬腾起，观音的莲座上坠落一朵荷瓣，云深不知处褪了色，被抹去在画纸上，世界渐渐，黑沉下去，寂静无声。

04

孟瑶知道蓝曦臣所说的《离魂》，毕竟当年蓝曦臣云萍避难，将蓝氏所有的珍贵古籍都带在身上。

《离魂》是当年抱山散人与蓝翼前辈共创下的一首曲子，但那是残谱，这数百年间，未有人能将其补全。

苏涉初碰上蓝忘机的琴时，有几分不适应，他生理性地厌恶触碰这人的东西，像坐实那群人对他最恶意的揣测一般。但如今这里只这一把琴，他也是无法，终究就着它，奏响了那一曲。

开头的一个音荡出，久久地萦绕在空气中，周围的空气在那一刻似都实了一些，涟漪一圈一圈泛起，将众人掩埋。其后却是一阵极长的间歇，似最初那声呼唤后秉住呼吸的等待，接着细密微弱的雨丝渐起，似情人的私语，像在梦中人枕边呢喃。直到苏涉突然当心一划，之后再起，却已是窗外巴山夜雨，整个世界被化作一方秋池，被浸进了一场滂沱。

孟瑶抬起眼，这不是在轻问归期，而是牵住了离人的衣袖，拥住他，一句一句似杜鹃啼血：不如归去，不如归去，不如归去……

“这便是《离魂》，”他在苏涉一曲终了后，极肯定地道，却又拧起眉：“但这数百年来，无数人尝试，却无法补全的曲子，到底是谁补全了它，又用它唤回了你呢？”

苏涉弹完一曲，人有几分汗津津的，颊边升着红晕，定定地看着他，似有事想诉却又不敢诉。

孟瑶瞧他这样子，便知他顾虑：“不管多离奇，但说无妨。”

苏涉这才抬起眉眼：

“掌门有没有那一时的记忆？涉知道按日子算起来，那个时候掌门该是还差几日才会重生，但是，涉觉得是掌门……救了涉。”

将我从死地，唤了回来，至少是一部分的我。

孟瑶虚了下眉眼，对着自家这下属似带着点期待的目光，一旁那朵湿淋淋的云朵，也好奇地升了起来。一大一小两道期待的目光凝在他身上，孟瑶也希望能给出他们肯定的答案，但是：

“该不是我，我……并没有这样的记忆呢。”

苏涉带着分失落地垂下了头：可我就觉得那是掌门。

05

曲子再被孟瑶复述给蓝曦臣时，魏无羡睁大了眼，拽了拽蓝忘机的袖子，蓝忘机被他拽得险些一抖，却听魏无羡对着他奇道：

“蓝湛，是我天资愚钝还是怎的？怎么跟方才那首完全不同？”

“是以《问灵》复述曲谱，自然不同。”

哦，魏无羡这才想起，他们这两个世界，全然不通。

“二哥，”复述结束后，孟瑶又拨响琴弦：“大概需要一些私人物件之类，作为辨识和锚。”

听到这句话，那边的那个蓝曦臣还未及回音，此处的蓝曦臣却已是心里咯噔一声，一阵大风冷不防刮开了寒室的门，将案上书页腾起，薄薄的一页一页被冻得卷起身：

是这便要……走了吗？

“阿瑶，等等！”

Tb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