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代词人环游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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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晚榜姐发了条微博“如果能穿越到古代,你想和那位古人谈恋爱?”底下五花八门回答什么的都有。我粗粗浏览了一下,回答最多的,便是各类有名气的大诗人。的确,有才的人总是被偏爱。


于我,脑海中浮现的第一个名字,便是苏轼:

“我活着,他会给我写风花雪月;我死了,他会给我写深痛悼词。我活着,他会带我到天涯海角,白首不相离;我死了,他会给我寄清风明月,山间一壶酒。”

熟悉我的人都知道,我对苏东坡喜欢到痴迷,甚至买了子瞻的口袋诗集在包里,以便能放在身边时时研读。他天赋的才气特别浓厚,随手挥就的诗词都清丽可读,写诗题词作画书法无一不精。这位温和柔雅如林间清风,深谷白云的大文豪,有着世间最纯净的灵魂。他自说“吾上可陪玉皇大帝,下可陪卑田院乞儿,眼前所见无一不好人。”他让你知,这世上自有一等男子,任外界如何灯红酒绿,浮华奢靡,他自内心笃定,热情不灭,恒久不移,以此抵御那些岁月绵长。

为夫,他无可挑剔。王弗在世时,夫妻二人相敬如宾,琴瑟和鸣,赌书消得泼茶香,莫过于此。王弗去世,他手植三万棵松柏陪伴她。“十年生死两茫茫,不思量,自难忘,千里孤坟,无处话凄凉。”纵使伊人逝去十年,他依然如此深切的怀念她,千古第一悼亡词,感人肺腑,催人泪下。他便是有三位爱妻又如何,每一任,他都倾尽全力的去爱,他爱的坦荡,爱的磊落,从不曾辜负过任何一个。他让后世长长久久的记住了王弗的贤良淑德,他满足了王闰之的遗愿,与其合葬,用此后那样悠悠长长的岁月来陪伴她,他为朝云写了数不胜数的诗词佳句,让世人都记住了那个胜似笑时犹带岭梅香的女子王朝云。“不合时宜,惟有朝云能识我;独弹古调,每逢暮雨倍思卿。”朝云去世,他疼痛太过,竟是终生不复再娶,一人鳏居,独自怀念着故去的红颜。

更何况,他还那般的富有生活情趣。他善烹饪,闲暇时节,总爱自己研究厨艺消磨时间,“君子远庖厨”那套在他这里完全不可行之。“东坡肉”“东坡肘子”皆出自他手,能以一人之名撑起一个菜系,多难得。他随遇而安,岭南地区瘴气丛生,境况恶劣,他也能开怀“日啖荔枝三百颗,不辞长做岭南人”。没有姹紫嫣红,无需惊涛骇浪,他在烟尘飞扬的人世间,依旧淡定从容,自得其乐。

当然,若是穿越有缘见了子瞻,自是更想与少游相识一番。这个东坡最为欣赏的门生,在我心中,是蓝颜知己的不二人选。比朋友近一点,比情人远一点,他懂你苦闷,他解你百忧。他青衫磊落,只需茕茕独立一旁,便让你忍不住与他结识,喝酒畅谈一二。初见少游,是项少龙追赵雅,吟的那句“金风玉露一相识,便胜却人间无数”。其实不知,更早便在何处听过“两情若是长久时,又岂在朝朝暮暮”。少游有丰盛入诞的才华,素来惜才的苏子很爱重他,民间便有东坡将小妹许配给秦观的说法。我想着如果真是有苏小妹那样眉目如画才华横溢的女子配他也不错。可是那也只是一个美好的涟漪,苏轼没有妹妹。少游也是命禄微薄之人,他的生命中曾经也有过一个眉目如画的女子。春日浓醉,他与她画堂做戏,并肩携游拼酒,恩爱如蝶。可是因为政治问题,他们无奈分手。从此牛郎织女天各一方。“冠盖满京华,斯人独憔悴”。背景越是艳丽,身影就越加悲凉。要知道,不是每个人,在蓦然回首时,都可以看得见灯火阑珊处的那个人。姜白石说“人间别久不成悲”,少游,却用一生的时间去记忆这段刻骨铭心,片刻,不忍遗忘。

说到少游,便不免想到王国维的那句经典论断“淮海,小山,古之伤心人也。”又不免,让人想到与少游同病相怜之人,宋词小令第一人晏几道。“当时明月在,曾照彩云归。”这个昔日的相国公子,内心深处,却有着如此哀哀切切的遗憾无奈。他傲,便是当时的文坛领袖苏轼上门,他也以“如今在朝廷当大官的,有一半都是从我家出去的,我都没空见他们,更何况你”为由而断然拒绝。他痴,似真实世界里的贾宝玉,对世俗人事不假辞色,却又对烟尘女子喜爱有加,“落花人独立,微雨燕双飞。”他赞她们是花间精灵,孑然一处,彩云般翩然。从别后,忆相逢,几回魂梦与君同,今宵剩把银釭照,犹恐相逢是梦中。”数年后有幸重逢,他竟高兴的恍如梦中。

年少时,我总是幻想着若有机会,我也愿醉卧花间,用一首诗换一座城,用一阕词换一壶酒,与我心仪的诗人们坐卧谈笑,读书煮茶,诗酒趁年华。而今做回旧时梦,依旧清晰如昨,喜悦如初。

毕竟,诗书酒茶,自在潇洒,是每个中国人最心深处的梦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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