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乐场的华尔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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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钟“嘀嗒,嘀嗒,嘀嗒”,一秒一秒,一天一天,一年一年。她这样走着,从不乱来,从不乱走,步调一致,步幅一致。可是我感受不到这份单纯的规律,更多的时候会突然感叹,“哇,时间过得好快呀,怎么一下子就过了这么久!完全没有感觉到!”某些事情历历在目的仿若昨日,有时又不知自己都经历了什么。当然,也有感叹时间过得很慢的时候,比如下课要去食堂前老师讲课的时间,比如父母突然和我说话,而我的游戏打到一半他们又没有马上要走的意思时。

眨眼又是寒假啦,不,这是大人的说法,对我来说算得上漫长的日子。虽然没有什么烦恼,但开心的日子绝算不上多,其实很自由的,但单凭自由也还不能令人觉得有趣或难忘。

“卡带”经常和我谈论人生,“卡带”是我给他取的外号,因为他总是不知道在哪里听来的大道理,然后煞有介事的复读给我听,一边滔滔不绝,一边偷偷瞄我的表情,有时候说不过去了,总会说:“大致就是这样子了,你看,对吧。”而我多半是一副呆滞的表情看着操场。而“卡带”也不以为意,或许对他而言,只要能复读这些大道理就心满意足了,而身边如果有个活人的话,那简直就是妙不可言。

然而操场上有什么呢,可以毫不夸张的说,我们学校当真是“胸怀博大,兼容并包”的典范,下至黄口小儿,上至八旬老叟,各自都能找到适合自己的一片天地,自得其乐或者自得其哭,谁也拦不住悔恨人生的八旬老叟望着天空抹几把鼻涕眼泪,谁也拦不住旁边锻炼的“祖国花朵”对着老头儿哈哈大笑。老头儿好像很寂寞,特别想跟人说说他为何痛哭流涕,只是我见他好多次刚要与人张口就打住了,想来或许觉得:埋在心中这么多年终是无法坦坦荡荡与人畅谈,这么多年都没说,半身进黄土了,还说个屁。上次还问了有意要听老头儿感慨抒怀的听众确认下自己想的深刻原因是否应验。原来老头刚要开口就忘了自己痛哭流涕的原因,想说的往事也都记不起,老年痴呆看来真是麻烦。本来以为这么多年的往事终于凭借自己的成长和修养平复了,或者像那句名言说的那样“时间会平复一切”,却没想到平复一切的是自己患上的老年痴呆症,想来不知是幸运还是不幸,不过至少他不用无时无刻都不开心了,当然这感受还得问他自己了,但是看样子他已经回答不了了。

再看看那个黄口小儿,看起来一副天真的样子,在前面跑着,后面追她的大概是奶奶的人累的上气不接下气,小孩儿看起来好天真哦,他的手里还拿着刚在地上拔起的草,刚在其他孩子手里夺过来的桔子,笑的好开心,好天真,旁边的小姐姐们不禁的说着“好可爱”。

“明天打算去干嘛?”“卡带”突然说。

“......好像也没什么要做的事。”我说

“那我们去哈哈谷吧,放假前一起放松下。”

“你不是天天放松么。”

“可是我好多年没去过游乐场了,再去感受下呗。”

“不去。”

“请你吃鸡公煲。”

“不去。”

“排位带你飞。”

“好吧。就这么愉快地决定了。”

是啊,好久不再去游乐场了,是我们没意思了,还是游乐场没意思了。

第二天一早,“卡带”来宿舍“啪啪啪”的砸门。

“一寸光阴一寸金,寸金难买寸光阴。”啊

“一年之计在于春,一天之计在于晨。”啊

“你有没有见过洛杉矶四点的太阳。”

“尼玛,那是四点的早晨,你家四点有太阳啊。”

“啊,差不多嘛,重要的是你醒了。”

17号线转两次,我们来到了“哈哈谷”。“哈哈谷”充满了“哈哈哈哈哈哈...”声,看来我们来的依然不算早。

“不愧是哈哈谷。”卡带说

“我...”只好白他一眼

“哈哈谷”是目前最新潮的游乐场,而又不是单纯的游乐场,他以最新的科技为引导理念,这里最多的游客不是小孩子,成年人也随处可见。这里最出名的几样娱乐设备是“时光轮匙”,“盛夏之舞”和“明天再见”。这几样基本都是给成年人准备的,不过不是我这样积极乐观的年轻人。

我们玩的第一个项目是“水下超人”,换上装备服,进到溶液池,工作人员检查安全后便会按按钮开始,我们就会以200km/h的速度在溶液池中无序乱窜,当然互相之间不会碰撞,身体还是有很大的被压缩感,溶液是沿着自己的运动方向相对向相反方向运动的,就会显得速度更快,觉得最大的乐趣就是身体的压迫感和去看一个个经过自己的人的表情。结束以后,身体会觉得好像解放了一样,伸个懒腰会超舒服的。

玩的第二个项目是“九天揽月”,这是个竞技娱乐项目,我和“卡带”一组,其他结伴而来的人一起。坐在飞船型的设备内,设备会模拟发射向太空时的超重体验,进入太空后会模拟失重体验,让大家飘来飘去,虚拟空间制作得十分浩大,我们一组组的人都被放到了“太阳系除地球外九大行星”的不同轨道,目的是争夺地球的卫星“月亮”,期间我们需要自己控制推进系统调整前进方向并使用一些障碍道具给其他人制造麻烦,最早拿到“月亮”的组获胜。感觉挺好玩的,不过也挺累的,更是没想到有的人道具用完了居然用脚踹,踹疼也就罢了,关键是脚臭,难忍,缺憾之处吧。

陆陆续续我们还玩了一些像“瀑布逃亡”、“地狱之旅”这些,我们这个年纪精力旺盛,玩的项目都比较耗体力,玩着玩着实在累的不行了。想着要不去“时光轮匙”那里看看吧,休息一下。

到了“时光轮匙”,发现这个地方貌似有些不像“游乐场”,和游乐场有些格格不入的,为什么出来的人都看起来并不开心,有些还哭哭啼啼的,也有的人看起来还算平静舒畅,但也和“哈哈谷”这个名字不匹配。看了一下项目介绍,原来这个项目可以让人依靠记忆回到过去,将自己的记忆放大,让人以游客的身份重新走过自己的记忆之路,达到沉浸式的体验。我在想,如果他们这么不开心,为什么还要来玩这种记忆之路的体验呢,当然我或许还不懂它们的珍贵和魅力吧,只是希望他们可以找到终点咯。

然后又去看了看“明天再见”,还没走到,就听到了许多“嗷嗷”的惨叫声,“明天再见”名气相当之大,在我们学生中也是传说般的存在,很多玩过“明天再见”的同学都会被尊为学校“扛把子”之一,也有的时候,打赌的赌注会被设为“明天再见”,只要赌注是它就没有人不敢认真对待。“明天再见”意为“如果明天还能再见”,游戏过程是将人体打散成为粒子再重组,疼痛感超过了不打任何麻药生孩子的痛楚,当然我想不到更疼的比喻了,想想“千刀万剐”比起打散成“粒子”也还要好的多吧。当然,安全性是毋庸置疑的,玩这个游戏的人大概很想感受自己的存在感吧,或许是让自己死一次,然后就可以重获新生的仪式吧。

然后我们走去“盛夏之舞”,“盛夏之舞”让你同最想的人跳一支舞,人可以是记忆中的,可以是想象中的,事情可以是发生过的,可以是虚拟的。周围的景色或随着步点与节奏,结合着游客的心情变幻。走着走着“卡带”突然停下了,我朝他看的方向看去,那不是那个老年痴呆的老头儿么,他在玩“盛夏之舞”,镜一般的天空,镜一般的湖面,一身西装的老头儿,啊,不,雄姿英发的小伙子,侧兜中还叠着整齐的方巾。而他的眼神澄澈,眼中映射的只有对面的舞伴,黄里带着微红的长发,微微发卷的发端,晶晶亮的绿色眼睛,长长的睫毛朝向对面的小伙子,尖尖的鼻子和微微上扬的嘴,黑色的齐膝连衣裙,黑色的手套。微风起,草儿绿,树生芽,春意至,小伙子带我们来到了不知哪年的春天;暖风袭袭,草木茂盛,燕雀鸣叫,花儿开放,小伙子带我们来到了某一年的夏天;风渐渐凉,叶渐渐黄,几片黄叶落在了姑娘的身上。景色在变,舞步在换,始终没有动的是这两人的眼光,我想他们都在看最美的风景。

我对“卡带”说:“希望有一天,你也能跳这支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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