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话 | 生命的保存者

告别后的一瞬间,泪流满面。
原来吃过饭,舌尖留下的不一定是食物的味道,还可以是泪水的味道。

恋人:为什么会哭?

Asuka:因为我发现我认识的那个他消失了。

恋人:你的期待是什么呢?期待他还像从前那般对你吗?当你伸出手的时候会真的摸摸看你是不是冻僵了,然后对你说真抱歉,久等了。

Asuka:……

恋人:为什么总是期待那些你明知道不会存在的事情呢?是不是始终还多少抱有一丝丝的希望呢,心里却又说,只是试试看也无妨,但终究还是会失望的吧。

Asuka:是啊,为什么总是忍不住会觉得还是有可能发生呢。

恋人:希望也好,预期也好,都不过是你自己的执念。与一个人的相遇,是时空的机缘巧合。那个你认识的人,是那个时间段,那个环境下,那种你与他的心境下,刚刚好巧合出的一个人,是一个状态。时空一变,就烟消云散了。

Asuka:是。我能看到那个画面。那个我熟悉的他就那样散开,不再存在。我甚至怀疑我是否真的认识过那么一个人。

恋人:不必怀疑,你认识过,你是那个时候的他的见证者。即便他有一天再也找不回那个时候的自己,抑或者他永远也不想再找回那个自己,但那个他已经烙印在你的生命中。

我们每一个人,何尝不是另一个人生命的保存者。就好像你见到十年前一起工作的人会仿佛看到自己般感动一样,他便是这个世界上保存着你一部分生命的那个人,哪怕他不自知,哪怕你已忘却,但在对的地方,那个保存在他身体里的特定的你,就会复活过来。

Asuka:这一切有意义吗?对别的人来说也就是一瞬念的事吧。聊得开心,或者不开心,也就是一下的感觉,留下一句话“这个人变了啊”,为何我会如此执念?

恋人:因为你知道他没有变。你知道他一直如此,变的是你们各自观看的角度,是你们再也找不回的共同记忆。你们曾经很努力地去寻求共同,所以曾经那样接近彼此,如今只是回到各自的视角而已。

Asuka:是的,我一直知道他就是这样的人。

恋人:只是你曾经贪恋他试图靠近你的样子。

Asuka:是。那是一场幻觉。

恋人:你又何尝试过去努力靠近他?

Asuka:不曾。我只是在享受。

恋人:享受幻觉。哪怕那是会屏蔽真实的幻觉。这样的幻觉,覆盖了你看所有人的视角。

Asuka:可如何才能真的看到一个人?

恋人:为什么要执念于看到一个人,或是看到真实的?

Asuka:如果不相信是真实,如何继续相处?

恋人:我不知道。我只是知道看到真实的一个人,始终是不能实现的执念。

Asuka:所以不必去尝试对吗?

恋人:即便必须去,你也未必做得到。

Asuka:为什么?

恋人:因为你已经不再想去看到任何人的真实一面了。

只有当你深爱,爱到放弃自己,爱到忘记自己,才会奋不顾身地去试图靠近一个人,试图在他的世界里找到你可以存在的地方,试图在他的世界立足。这需要卸掉所有的判断,将自己还原到毫无偏见的脆弱状态,才可能真的走进一个人的心。你有过一次,之后再也没有过。之后的你不过是在捕猎,索然无味的捕猎。

Asuka:是。我对人的本心毫无兴趣,我只是在填饱欲望而已。

恋人:如果无法爱上别人,至少爱上自己吧。

Asuka:爱上自己会更寂寞吧。

恋人:那就爱上寂寞,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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