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要忙着侍弄菜园,父亲和母亲从城里回到乡下去住,那儿有他们牵挂的一大片菜园子。两位老人年事已高,但身体还算硬朗,这些年来一直改不了劳作忙碌的习惯。
尽管我们劝过二老多次,劝他们不要种那么多地,毕竟年纪大了,累坏了身体就得不偿失了。单单种一点菜园倒也罢了,他们有时将一些撂荒的土地开垦出来,又种上油菜和芝麻,种植或是收割的时节,人往往累得够呛。
母亲嘴上也说,是呀,今年种最后一季,明年再不种了。可是这样的话,她不知说过多少回。劝说无果,我有时也会拉下脸。母亲就说,是的,明年说什么再也不种了。要算经济账,的确赚不了几个钱,人还累得半死。难怪三娃也劝他爸爸不要种地了,否则他要将庄稼苗子都拔了。
我说,道理您都明白,可就是不听,难道也要我们像三娃子一样吗?
对于在农村生活惯了的父亲和母亲来说,乡下的生活的确更令他们舒心。在城里的商品房里住着,总感觉缩手缩脚的,离开了土地心里空落落的。这一处老房子,我们全家住了近20年。虽然有些破旧,一家人住着也有些拥挤,现在我偶尔回去,眼前的一切是那么熟悉,那么亲切。
老房子是连三的平房结构,一律用火砖砌成,屋顶用基瓦覆盖,隔几年会翻修一次。家里有天花板的阁楼,上面堆放着一些我父亲从农场带过来的树木。那是些上好的木料,父亲当初的意思是,我们将来娶媳妇打家具会用上。
然而可惜,作为家里的长子,我的婚姻一拖再拖,社会发展也太快,等到我真正结婚的那一年,原来农村里打家具的那一套做法已经不时兴了。年轻人更多的是买组合家具,既美观又大方。那些树木终究没能用上,父亲为此感到非常可惜,一直有些耿耿于怀,他忿然地说,这些好木料用不上,干脆当柴烧算了。
我的卧室非常小,摆放了一张桌子一张床,就再也没有多少多余的空间了。为了清洁,床头两侧的墙上会裱上一层报纸或白纸,贴上当红的影视明星画报。书桌前正对着一扇窗户,窗户是木框的嵌玻璃的样式。下面是两块毛玻璃,上面则是四块平玻璃。屋里的光线很好,阳光会透过玻璃照进来。窗帘是用普通的花布做的,这的确有些简陋,我后来看到旁边人家安装的百叶窗,心里难免有些羡慕。
一只普通的白炽灯泡吊在床前的书桌上方,多少个夜晚,它陪伴着我度过了许多寂寥的青春的时光。
出了大门,父亲在门前搭了一个雨搭,这样的好处是可以遮阳避雨,增加人活动的空间。房子侧面的一间小屋是厨房,土灶是请师傅搭建的。现在人做饭多用电饭煲或是煤气炉,然而我一直怀念那土灶上做出的锅巴粥,那吃起来真叫一个香啊!
这一处的生活是清幽而恬淡的,俨然远离了城市的喧嚣,有一点陶渊明“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的意境,我想世外桃源的生活大概就是如此吧。冬日的暖阳下,搬一张椅子坐在墙根儿下眯着眼睛晒太阳,或是邀两三位朋友打打扑克,搓搓麻将,那绝对是一种享受啊。
乡下的生活令人怀念,我喜欢乡村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