驿路繁花----桂姐

4.4邻居桂姐


在写这个系列以前,我就在犹豫写不写桂姐的故事,选择写,她只是我人生中的一个路人,谈过爱上过床的,还有很多没写,.选择不写,她也算和我相处了十余年的非亲女性,比所有非亲女性都要长,她的故事,总让我感觉到一阵传统思想和现代现实的惨烈碰撞。几个月来,我一直纠结着到底写不写她的故事,一直到《佳》写完,浏览人数依然惨淡,我在黯然之余却逐渐坦然,反正也没有人看,那么,不写和我发生过纠葛的女人了,安安静静写写自己前半生看到的一些女人的故事,那也不错,譬如干女儿可可的故事,譬如有借有还的老乡欣欣,譬如生活多舛的邻居桂姐……..


2007年,我被就职的那家外企的上级们软硬兼施的逼得主动辞职,出来后才发现自己已经快到35岁的求职天花板了,一时间找不到工作,就和一个前同事郭开了一家小商贸公司。我想着郭是本地人,先是把外务的事情都交给了郭,郭在一个高架桥下面租了库房,结果没有三个月,库房便有老鼠啃坏了货物,损失了2000元左右。看来仓库不堪使用,而且,公司毕竟不是皮包公司,有许多行政事务需要处理,而我当时租的是一个假套一并不适合办公。我思前想后,就开始在网上找新的租房,当时网络租房刚兴起没多久,还没有实现所谓的信息隔绝(没有专门的租房网站),很快我就看上了一套一楼的两室一厅的房子,地址在陕西路附近,我就和房东约定了看房时间。


看房子的时候,我和郭一起,另外还有一对青年也是来看房的。约定的时间到了,房东没有来,回电话说钥匙在门卫那里。门卫是一个四十左右的女性,衣着谈吐都有朴实的感觉,年轻的时候容貌应该不算差,但是脸上有很深的岁月痕迹,不知道经历了多少事。我礼貌的说了房东的名字,请她去开门,她应该是被房东嘱托过,就麻利的找到钥匙,关上铁门,带我们去了那套房子。我请教她怎么称呼,她说叫她桂姐就行了,我说看你这么年轻,还不一定比我大呢,她很是高兴,笑说那怎么可能,都快50的老太婆了,我煞有其事的和她比了年龄,确实比我大五六岁吧,喊姐不亏。其实房子就在门卫室背后,只是门卫室的门在大门入口而出租房的门口要先进入院子,再进入单元才能开门。郭和两个年轻人一起跟桂姐进去,我拖后看了看院子大小,估算了一下货车上下货调头的可行性,感觉很不错。进了房间以后,我和郭都觉得不错,客厅大,两间卧室小,挺适合办公的,两个年轻人也表示了满意。


这一下,问题就来了,房子只有一套,两拨租房的人都表示满意,那就有个取舍了。房东分别和我们通了电话,得知我们都有兴趣,房东也有些为难,只好让我们先回去,他考虑考虑。一听这话,两个年轻人调头就走,没有和谁打招呼,我暗暗把郭拉住,又问了桂姐几个问题,说自己就一个人住,租来商住两用,郭只是上班时间过来一下,然后就闲聊起来,表示自己喜欢安静,听桂姐发了一下对前任房客的牢骚以后,再一起走到门卫室那里,提出了告辞,说是以后要是能和桂姐做邻居就幸福了,桂姐连连谦虚,说是也希望我们能租到。走到街上,我和郭说这里的房子确实不错,但是还有变数,我们一边等一边继续找吧,郭深以为然。到了晚上,房东打来电话,说是就租给我们了。后来房东告诉我,当时他征求桂姐的意见,桂姐强烈的推荐了我。


签了合同,我很遗憾的和原来的房东说了情况,陆陆续续的把东西搬到了新的租屋。那天我和郭正在屋里收拾,没有关门,一个陌生中年男子走了进来,挺不情愿的问我需要帮忙不,我有些警惕的说是不需要,那男子如释重负的走了,不一会,桂姐和那男子一起走了进来。桂姐解释说那男子是她老公,让我喊商哥或老商,我这才放下警惕将他们请了进来。那时我的东西不多,除了一台电脑,一张电脑桌,也就是一个简易衣柜和衣物厨具了。老商眼露鄙夷,闷声不说话,却是桂姐来回打量了一下,问我怎么就这点东西,我笑称我就是一单身吃货,有吃有穿也就行了。桂姐却连声说这样不行的不行的,你不是要办公吗?我就说安顿好了,就去家具市场看看,桂姐连称没有必要,我一个人在外租房没有必要买新家具,又寒暄了一会,看我确实不需要帮忙,就和商哥走了。没想到第二天早上,房东就开车过来带上我,去某处仓库里拣选了几套沙发几张桌子,把整个屋子塞得满满的。我有些感激房东,房东却笑言,桂姐要不说,他也不知道呢,我这才明白过来。过了两天,我以安居的名义,请桂姐两口子吃饭,位置好像是选的附近一家鱼头火锅吧(关闭好多年了)。桂姐的习惯还好,知道怎么用公勺把鱼肉舀到自己小碗里,这个老商总是习惯把筷子舔了又舔再在在锅里挑来挑去,甚至把夹进小碗吃过的鱼肉又重新放进锅里,我看见桂姐悄悄拉了拉他的衣角,他还是依然故我的挑来挑去。我实在是无法再吃下去,又让店家上了两个凉菜,这才勉强把这顿饭应付过去。第二天老商不在,桂姐来给我道歉,我假惺惺的说没关系,心里却打定主意以后再也不和老商吃火锅了。


很快,我就和周边的邻居熟悉了,当然,最熟悉的还是桂姐,慢慢的对她的情况也有了了解。桂姐本来是遵义一个大山里的农家,80年代的时候经济很差,为了读大学的弟弟能继续读书,父母把她嫁给了一个老鳏夫,那个老鳏夫有家暴倾向,经常把她打得鼻青脸肿。她隐忍了好几年,后来桂姐知道弟弟毕业了,到贵阳工作,已经结婚安了家,就离家出走到了贵阳投靠弟弟。弟弟也不是忘恩负义的人,但是毕竟要顾及他老婆的感受,就在郊区给桂姐租了一间房子,找了一个服装店的工作。两年后,老鳏夫找到贵阳来,要桂姐跟他回老家,这时候弟弟已经在省城里混了几年,在单位里也当了不大不小的职务,早已不是当年的半大小子,除了老鳏夫找到桂姐的时候有点慌神,很快便有了应对之法,找了些关系,花了点小钱逼那老鳏夫同意离婚,把桂姐留在了省城里。虽然这一闹,桂姐在住处呆不下去,工作也丢了,好歹也算有了自由。弟弟本想冷淡几个月,再给桂姐找份合适的工作,桂姐却有了新的爱情,不,应该说是新的婚姻吧,新的丈夫就是老商,等弟弟知道,桂姐已经怀孕几个月了,弟弟只好捏着鼻子默认,但是也气的不再管桂姐的事。过了几年,桂姐的孩子也读了幼儿园,好酒贪杯的老商喝了酒和人发生争执,被人打成脑震荡别人还占理。桂姐一边要带小孩,一边要照顾无法从事重体力劳动的丈夫,只好向弟弟求助。弟弟虽然有气,可终究是卖身让自己读书的姐姐,70后的他割舍不了那份亲情。弟弟想来想去,给桂姐找了单位在陕西路附近这个生活区的门卫工作,甚至连老商也安排成了对班,从此以后,这个生活区就成了桂姐夫妇的“地盘”,工作有了,房子也有了,除了门卫的正常工资以外,生活区的生活垃圾也成了他们的固定财源,而且人们基本都知道桂姐和他弟的关系,社会地位远远是以前在棚户区不能比的。我搬来的时候,他们已经在这里呆了快五年了。


我对屋子的构思,就是客厅办公,一间卧室做寝室,另一件卧室做库房,可两个卧室里都有床,放不了多少货,可是把床丢了,又不好给房东交代。我那一代做一线销售的片区业务员有个习惯,就是要熟悉自己所辖片区的地形地貌,在城区里,就是要熟悉大街小巷,后来连生活也受了影响,不管是自己租房住家,还是出差住旅馆,总是要给自己设定一个范围,熟悉里面的交通路线,房屋结构分布。我到了陕西路这里也是这样,安定下来以后,就开始了东转西逛,感觉自己就像个特务一样,到了哪里都要找好退路。这天发现院里坝子后面还有条小路,就好奇的走了进去,这才发现后面别有天地。单独一个院子,七八间平房,有的是门卫宿舍,有的是机器房,有的是杂物房。桂姐正在院子里洗衣服,见我进来,就请我喝茶,我向宿舍走去,她却招呼我走错了,我这才发现,宿舍楼有个房间向这边院子单独开了门。桂姐说这间屋本来是职工活动室,他们两口子当做了客厅,我不由暗自咋舌,这门卫的住宿条件可实在太好了。四五间卧室,还带杂物间和台球室乒乓球室,还有这么大一个坝子,关键是这一切都不要钱。


回到屋里,我就有了心思,能否把多余的那张床放到桂姐他们那里,就可以腾空卧室来当库房。一时间还没有想好找什么借口,老商先跑来邀请我了,说是孩子考上了中学,请我这个大学生去吃饭。我就顺势答应了。


小商是个眉清目秀的小孩,话语不多,但是也不腼腆,只是把菜端上桌以后,和我说了几句客套话,就端着碗进了里屋玩电脑。隐隐约约,我感觉他的神态有点自卑又有点自负,但是那时候和桂姐他们也不是太熟,也不好说什么。老商的酒量不大,但是脾气很大,喝了五六杯便开始斥天骂地了,我暗讽了两句,他毫无所知,反是桂姐一连紧张的看着我,我只好不再说什么。看着酒要喝完,我就提出了把床放他们哪个房间的事。老商眼睛一鼓,就是反对,说起房子是公家的大道理来,出来加菜的小商说地方这么宽,放一下没关系,老商便对小商一阵臭骂。我刚想开口说点什么,桂姐用近乎哀求的眼神看着我,我只好闭嘴。


第二天,从门卫室路过的时候,桂姐把我叫住,说老商就是那脾气,请我见谅。我沮丧的说老商脾气如何可以理解,就是多余的床位没用处还占地方,一个房间没法利用。桂姐有些犹豫的说是啊太占地方了,我一看有门,忙解释说床架子是可以拆的,然后立起来不占多大地方。然后请桂姐到屋里看我已经立起来的床架子。桂姐进屋看了以后,就和我一起把床架子抬进了一个机器房。过了几天,老商发现了这事,也不好说什么,只是看我的眼神总是有些不满。我想也没必要为这事表现自尊吧,只好打个哈哈就赶紧离开了。


过了一段时间,老家的同学给我寄东西来,邮递员送东西来的时候,我没有在屋,等我回屋的时候,老商对我热情的有些可怕的把东西给我,吓得我接过东西就赶紧回屋。第二天我出门的时候看桂姐一个人在就问桂姐老商怎么了,桂姐说老商看到地址,知道了我和他是老乡才那样,我有些不信,桂姐翻出了老商的身份证,果然和我是一个县的,我就去找到老商一攀谈,不仅是一个县,还和我有点渊源。我二叔去他们乡收茧子的时候和他喝过酒(后来我打电话问二叔,他回忆了很久,才想起当年确实在那个乡灌趴了两个喜欢吹牛皮的),而我小时候跟爷爷练武长跑的终点站,就是他舅公的房子。从此以后,他对我的态度就好了许多。


春节的时候,老商主动和我说,他春节要回老家过年,我要是回去可以坐他的车。我看到过他的车,一辆中巴,平时他当小货车拉拉小货,挣点外快。我那时候没有和家里决裂,但是也没有回家的欲望,回家只会被斥骂和冷落。我想了想,给家里和二叔各买了一份礼物请他带回去,并且因为二叔家离公路近,就给了二叔的地址。没多久,二叔从老家打电话来,说是东西已收到,明天我妹妹就过来拿。我问他送东西的人如何,二叔说沙发上躺着呢,还是和以前一样喜欢吹牛皮。第二天,老商打电话来说东西已经送到,说二叔如今酒量不行了。我呵呵笑着感谢,挂了电话给一旁紧张听着的桂姐说他清醒了,我二叔才让他上路的,桂姐这才放下心来。以后的两三天,都没有家里的电话,最后我忍不住打了电话问情况,我妈却说叔叔(她后夫)以后不喝茶了,要寄就寄现金吧…….这虽然在我预料中,我还是有些黯然。


我是一个和亲人关系很僵的人,基本上没有在所谓亲人那里感受到亲情,所以,我在爱情中,更加注重相互的关注在乎,在友情中,总是有份期待,有份依赖。哪怕在生活中,也想寻找亲切温暖可以依赖的感情,在成都,有个谷姐充当了这样的角色,在贵阳,桂姐,就是我幻想的那个姐姐。而在现实生活里,她也确实如此,因此我更为心动。


一天,老商说要去接孩子放学,问我是否一起去,我刚好闲的没事,就答应了。车子开了许久,停在了一堆豪车边上。看着不远处的学校招牌,我有些纳闷,“老商,这不是上次小商考取的中学吧?”老商有些洋洋得意的说,“对,这是所寄宿制中学,我找关系把他塞进去的。”我看着周围的豪车,隐隐觉得不妥,“老商,不是我瞧不起你,可是你的家境,让小商到这里来上学不大好吧?”老商毫不在意的说,“我就是故意送他到这里来的,这里的师资力量强,还更能刺激他努力学习的思想。”我刚想再和他说两句,小商从校门出来向中巴车走来,我只好不再说话。过了两天,我还是有些担心心智不成熟的小商这么被毁了,将来对桂姐打击太大,就找了个机会,和桂姐说了这事,但是桂姐对此不以为然,还隐隐漏出对孩子的溺爱和对丈夫行为的满意,我又何苦枉做小人呢?


当时我和郭买了一辆夏利车,办事拖小量货都能将就,真要客户要货量比较大,也有专门的货车联系紧密,所以虽然知道老商在跑运输,也很少喊老商的车。好几次桂姐转弯抹角表达了想让老商给我拉货的意思,我自然是明白的,可货车司机当时又没什么错,我只好让郭出面,向桂姐暗示了拒绝的原因。虽然拒绝,我也多少想给老商一些机会,哪怕不现在用,做过后备也是可以的。有一天,某客户催的很急,而厂家直到周五傍晚才把货送到,平时联系的司机又回老家奔丧去了,说是周一才回来。我想赶紧把货给客户送去,那就只有找车了,全贵阳留拉货电话的空车多的是,给谁不是机会呢?我就想到了老商,他的车虽然小,但是多跑两趟还是能拉完的,虽然总共价格是找大车的两倍,也当感谢老乡了。我找到桂姐,她给老商说这事。晚上9点,老商醉醺醺的过来找我,我给他说了注意事项,再三叮嘱客户那里要得急,货又在东郊仓储区里,最好明天早上8点就出车,争取一天拖完,他很是豪迈的拍拍胸口,说是绝对没问题,我就放心的睡了。


翌日早上,我起了个大早,以为老商答应了准时过来的,就坐在屋里等候,可哪知道等到8点半,还是不见人影,我只好拨打他的电话,还是没人接。我就有点郁闷了,想给郭打个电话,让他另外找个车来,这时桂姐的声音从窗外传来,我就打消了念头,到窗边给桂姐说了情况,说老商要是不想拖了我就去找别人好了。桂姐一听就急了,忙请我再等一下,她就小跑着去叫醒了老商,然后又回来请我稍等他洗漱一下。这一等,又等了半个小时,都要准备另外找人了,老商这才睡眼朦胧的把车开过来,我说屋里也有点货要一起拉过去,他很是不屑的看看我,说是要再去洗个脸就走了,我只好一个人慢慢把东西挪到车上。去仓储区的路上,老商一直嘀咕瞌睡没醒,暗示我影响他的睡眠,一直到我忍不住说他昨晚答应了的,他这次没再说什么,只是一直咕哝着,我想最重要的是把货送给客户啊,也就没再言语。仓储区装了货,就要送到客户那里啊,这也是昨天就说好了的,可哪里知道,过了两三个红灯,老商又开始唠叨了,说他平时跑车哪里有这么多红灯?哪里有这么便宜的收费?我的心都快气炸了,隐忍着到了客户处,交接了货物,就让老商往回开,没有再去仓储区。老商只当我不拉货了,又开始唠叨红灯多少运费少收多少,我忍着到了住处下车,老商去停车,桂姐迎上来问情况如何,我假笑着给她老商说的他平时收的价钱,没说什么就进了屋子,悄声给客户打了电话,说是还有六成货,但是车子出了故障,只好周一送到,客户拿到四成货怎么也能抵两天的,也就没说什么。或许桂姐看出了我当时的不悦,也许是了解老商的德性,后来就没再找我说找老商拉货的事情。


我还是觉得有点对不起桂姐,正好批发市场的老陈送了一只小狗给我,我因为太喜欢所以不敢养,也就做了个顺水人情,把小狗送给了桂姐,老商也说喜欢。哪知道还没有一个星期,小狗就被喝得醉醺醺的老商给踩死了,我很是郁闷,老商却跑来说让我再送一条,我气得差点破口大骂,桂姐却在旁边说她也确实喜欢小动物,我只好压住怒气,回说再去找找。过了几日,个体客户王阿姨聊天说自己家里的狗狗下了五六个崽子不知道咋办,我就要了一只转手送给了桂姐。这条狗的命稍微长点,老商也说喜欢,经常看他一边喝酒一边逗弄着小狗。两个月后,我正和桂姐和另外个住户在门口聊天晒太阳,小狗在我们脚下跑来跑去,老商开车从外面回来,小狗飞奔去迎接他,老商却没有减速,我们三个人摆弄着手势大叫着要他停车,他没有听见似的,依然没有减速,我们眼睁睁的看着小狗被他的车轮压死,鲜血喷溅的满地都是,老商这才停下车,问我们怎么了。我愤愤的没有言语,转身回了屋,窗外传来桂姐的哭声和住户对老商的斥骂。过了几天,老商在门口看到我。又恬着脸找我要狗狗,我气得说了他几句,他很不服气的说他的狗杀了又如何,桂姐忙出来向我道歉,把他拖进了门卫室,我走了老远,还能听见老商骂桂姐的话,可我能说什么呢。第二天,桂姐一个人在门卫室,我对她说她太让着老公了,长此以往,以后会出事的,桂姐苦笑着没有说什么。


有天下午,我在玩着游戏,突然觉得有点小饿,就给自己煎了个鸡蛋,然后没有把火关死,就端着鸡蛋继续去玩游戏,不知不觉,头有些发晕,还以为是昨晚睡眠不足,正准备上床咪一会,桂姐在厨房窗外大叫,我迷迷糊糊的起来,问她怎么了,她说我的煤气漏了,快点关掉,我忙挣扎着进了厨房,才发现煤气灶明火虽然关掉,却在隐隐的放着煤气。我连忙重新打开关了一下,厨房里的空气才慢慢正常起来。我看到桂姐正踩着凳子,紧紧的抓着防护栏看着我,


跑了几年车,老商以为自己已经摸透了运输业,而门卫的工作又有舅子罩着,有固定收入,还有宽阔的住房,完全可以作为养家的根基,自己又在郊区买了房子,完全可以尝试创业了。于是,老商假惺惺的请我吃饭,说是自己有了个面包车,又准备买个货车,准备再招两台车,开一个专门跑遵义的运输公司。我问他的凭仗是啥,他回答和遵义一个大厂达成了协议,包拉遵义到贵阳的出货,而且,遵义也有一个亲戚可以处理日常业务。我隐约觉得不妥,但是对老商实在没有好感,本打算敷衍一下混顿酒完事,可是我看到桂姐也满怀期待的眼睛,实在无法敷衍下去,就给老商认真的分析了风险:“大厂业务的付款周期如何?合同履行率多高?遵义亲戚的忠诚度如何?公司经营成本是多少?公司的核心竞争力是什么?…..”我一下子提出了十多个问题,老商有些懵了,这都是他以前没有想过的事,他沉默了。我本来想再说两句,打消老商的创业念头,这样也是为了桂姐好。老商突然大笑起来,“你们这些书生,弯弯道理就是多,我啥都不懂,我就是相信,只要努力,就一定会成功的!”我目瞪口呆的看着老商踌躇满志的样子,又看到桂姐满眼星星的崇拜,什么话也说不出来了,只能一口干了杯中酒,草草添了一碗饭吃完,结束了饭局。


不久,老商注册了一家运输公司,开始在贵阳遵义之间跑动起来,门卫的工作,基本交给了桂姐。以前桂姐白天守门,晚上换老商睡门卫室,现在白天黑夜出入,我都能看到桂姐呆在逼仄的门卫室里。其间桂姐的弟媳妇来过,堵着门大吵了一次,我这才知道,老商的货车是他逼桂姐找小舅子借的,而桂姐弟弟又是瞒着老婆从家里挪出的十万元。而老商开公司的钱,又是用货车抵押担保的形式,在弟弟有关系的银行贷的款。知道这事,我对老商公司的运营更加不看好了,只是有意无意的提醒桂姐,一定要把郊区房子的房产证看紧了。


2008年春节前,贵州发生了特大凝冻灾害,我的几个县级客户要货都没有货运公司愿意发下去,我找老商问能否发一下遵义方向的货,老商拒绝了。我只好催促老郭开着二手夏利到处送货,几次差点翻车,而陪开的自己挡住了所有酒杯,郭这才把醉吐的我安然拖回了贵阳。过了春节,老商崩着脸对我媚笑了几次,我有些奇怪,又不想多问,最后桂姐吞吞吐吐的找我开口,我这才知道老商的公司出了问题,他那遵义亲戚卷款跑了,只说是借,留了一句话就跑了,而那笔钱,是老商计划还贷款发工资的;那家大厂的负责人换了,不仅拖欠他的费用,还开始把业务交给其他人做;他那两个加盟车,找他要春节加班费,他到处借钱只是付了八成,那两人就跑了…….我很想笑,可是又不好在桂姐面前笑,看着她忧心忡忡的样子,终究心软了,答应了借五万给她们,来拿钱的时候,老商一脸感恩涕零的样子,信誓旦旦的说,保证在元宵节的时候还。可哪里知道,元宵节的时候,老商根本没有打算还我,只是桂姐偷偷摸摸的还了两万,剩下的三万一拖就拖了十年,一直到2018年五月,老商这才还给我。呵呵,十年了,借的三万还的也是三万,我还得感恩涕零,谢主隆恩。只是那十年的过年饭,桂姐总是请我前去,开始两年我还没明白,后来才明白,那就是封口饭啊,只是每次看到桂姐辛苦张罗的样子,也就没有说什么。


或许是因为愧疚吧,我和娟分手以后,桂姐帮我介绍了两次对象。一次是她遵义老家的亲戚,一个农村离家少妇,我不是嫌弃农村的,可是我嫌弃女人吃瓜子啊,而且一边吃瓜子,一边吐得地上桌上身上到处都是,还边剥边说边桂姐的前夫多想念她,气得老宋推开桂姐的阻拦破口大骂起来,我连拒绝的理由都不用找了,桂姐两口子也没再找我说这事。第二次是老商在老家的亲戚,一个挺水灵的女孩,从外貌看,没有75也怎么有70分的,而且性格也不错,我还真有些心动,但是怕自己看错了,就找小勇几个人设计了一顿饭局带她参加。好玩的是,开奔驰的老张开宝马的杰她没有看上,偏偏是说是车坏了坐出租来的小勇她给看上了。我百思不得其解,还是老张冷冷的揭开了谜底,小勇最年轻,最会舔女孩子,其他几人都是老板多少有点傲气,而且其他人的人设都只是嘴上说说,小勇的人设是酒吧开着玩的小开,她是亲眼目睹了的,小勇也讪讪称是。我终究不愿意让她被小勇糟蹋,就对桂姐老商拼凑了一个不喜欢的理由,委婉的说了老张小勇的情况,奉劝他们趁女孩还没要到他们的电话早点送女孩回家乡,。老商虽然人品不咋样,但是社会上的某些现实他多少了解,第二天就不由分说的开车把女孩送回了家乡。


老商的运输公司开不下去了,那个亲戚说是认账却迟迟不露面,那家大厂的业务被新负责人剥夺,应付给老商的货款也故意拖了几年,他想开发新的客户这才发现到处都是铜墙铁壁,而银行贷款又是必须还的,他只好关闭了公司,卖掉了中巴车和那辆货车,到处做小工程偿还贷款,除了每年年末的封口饭(每次请我吃饭都不是单独请的,往往有桂姐弟弟和其他几个疑似债主)以外,生活也一落千丈,桂姐还找我咨询过四川泡菜的做法,好几次我都看到桂姐中午也吃的是泡菜,我知道她是想省钱帮老商还账,几次打着外出就餐,买的菜不吃就坏了的名义把菜送给她,可是次数也不能多了啊,怕伤了桂姐的自尊,也因为周围的邻居有了异样的眼神。


老商接了一个小装修生意,本以为可以缓解一下经济上的窘迫,可哪知出了个纰漏户主不愿意支付工程款,老商不愿意重做又拒不交房,户主只好把老商告上了法庭。开庭的时间是下午,那天中午我正要去四川巷吃饭,桂姐把我拦住,请我陪老商吃饭,安定下他的情绪,我答应了。我还以为只是吃饭,老商却喝着酒还劝我喝,我就劝他不要喝酒,上庭是严肃的事,你要是一股酒气上庭,只怕你有理法官也判你有错了。老商大大咧咧的说没事的,还喝干了杯中酒要再倒一杯,我拿过酒杯劝他不要喝了,一顿不喝不行吗?他满不在乎的又拿出一个杯子倒满了酒,我说了几次,他总是不听,我忍无可忍,起身离席而去,他也没有阻拦,反而是桂姐在不远处把我拦住,请我再劝劝他。我回到饭桌,饭也没动,就坐在他身边,拿走他的酒杯空碗,他死死攥着酒瓶,换坐到对面,笑嘻嘻的一口一口喝着,我无可奈何的又起身离去,不远处桂姐期盼的看着我,我默默的摇摇头去了四川巷。晚上回屋,老商不见踪影,桂姐一个人在门卫室里。老商的官司没有悬念的输了,老商必须把人家的房子还给人家,而且必须把那个纰漏解决了才能拿到工程款,而要弥补那个纰漏的话,老商这个项目不但赚不了钱,估计还得贴点在里面。我不喜欢毫无营养的安慰桂姐,只能默默的叹口气,进了自己的房间。这以后,桂姐吃泡菜的日子更多了,那段时间,和桂姐有关的唯一亮点,她的弟弟趁老商不在家,偷偷给带了一些腊肉和私房钱给桂姐。


从那以后,我很少再去桂姐家吃饭,只是出门回屋的时候,和在门卫室的桂姐打声招呼,聊上招呼,如果是老商,连话都不想说。我经常看到,桂姐不仅阻止了收荒匠进院子,自己经常爬楼到各家各户收垃圾,还把两边院子的废旧物品承包下来,再进行整理后由老商蹬着三轮车拉出去卖掉。我也想过借钱给他们,可是终究迈不过他们还有三万没还给我的坎,只是默默的收拾好自己喝空的可乐瓶和啤酒瓶,不再往垃圾箱里丢,而是积攒好了,就让桂姐到屋里来搬。桂姐又想在街边摆摊卖点油炸土豆,热闹了几天,就接到了弟弟传来单位上的暗示,她要是再卖,门卫的工作就没了,现在宽敞的住房也要被收回,桂姐只好打消了念头。


我在陕西路那个院子住了十年左右,虽然说不上是看小商长大的,但是从他考上中学的那一天起,也算是认识很久了,看着他从一个朴实沉默的乖小孩,一步步成长为一个桀骜不驯的青年,他的每一次改变,我几乎都有劝阻,但是老商不听,桂姐不听,也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小商中学谈的女朋友,虽然不是很漂亮,却是朴实善良的传统女性,甚至温婉的让我有些心动,但是小商考上大学后,就把她抛弃了。那个女孩到院子里来找过,想挽回爱情,寻找桂姐他们的支持,我也暗示过桂姐应该支持,一个好儿媳是她晚年的幸福。但是桂姐对她无动于衷,说是儿子考上大学了,会找到更好的女孩的,而老商更是不堪,对那个女孩冷嘲热讽,和我对话的时候充满了儿已成龙的自豪。可是小商考了个什么大学啊,不过是老商花钱送进去的一所四流大专,还不是本部,只是位于武汉郊区的两年制成教(捞钱)分部。


突然有一天,老商来敲门找我,说是有急事,想找我借点钱,我冷笑了两声,“老商啊,我们是老乡,借钱是没有问题的,但是我们那边有句话是前账不清后账免谈啊…….”老商尴尬的笑着出了单元门。到了晚上,我没有再去和小勇他们喝酒,KTV唱完歌就步行回租屋,经过大门的时候,桂姐把我留住,说了找我借钱的原因:小商在武汉和人赌钱,输了没钱还想跑,被人打成重伤,他新交的女朋友打电话来说住院急需用钱,我没有答应也没有拒接,只说是考虑一下就回了屋。回到屋里,想着桂姐那悲哀的眼神,我还是心软了,给了自己一个父亲是父亲儿子是儿子的街口,打算第二天取钱给桂姐。第二天中午,我去四川巷吃了饭后去银行取了一万,准备拿给桂姐,刚靠近大门,就听到了老商和桂姐的争吵,我停下脚步,慢慢靠近门卫室,听明白了事情的原味:一个老师告诉了他们真相,小商确实赌钱输了挨打了,但是没被打进医院,女朋友找家里骗钱,不过是他和女朋友想找家里拿钱还债。我的心寒了,崩着脸走过门卫室,桂姐夫妇停止了争吵一起期盼的看着我,桂姐固然有一些愧疚,老商却是一副虚伪的渴望,我冷冷的说了一句:“命钱我是怎么都会帮忙的,赌债就不要找我了。”然后没有看他们失望的脸色,径自回了屋。后来的传闻,他们还是以医药费的名义去找了弟弟,喜爱外甥的舅舅毫不犹豫的给了钱,然后知道了真相把桂姐痛骂了一顿。


两年的时间很快过去,小商回到贵阳,带着一个河南姑娘。眼看着两人在贵阳找不到工作,整天游手好闲,桂姐来找到我。我对小商是深恶痛绝,可对那河南姑娘,却因为娟也是河南人有点爱屋及乌的想法,那就花3000养个闲人吧,谁知道那河南姑娘还看不上,宁可天天玩着,也不愿意独守空房(我招的助理工作主要就是在客厅里守着电话和电脑,我即使在屋里也是关在卧室里玩游戏),桂姐给我说的时候很有些惋惜,我冷笑了两声就进了租屋,她也不好说什么。后来小商还是找到了工作,他舅舅的关系,进了一家汽车公司做销售,业绩如何我不知道,只看到他有了小轿车,听说老商又增加了新的贷款,据说担保物是他们在郊区的房子。我故意堵了老商几次,老商多少还有点廉耻之心,几次看到我都远远的躲开了。每次碰到桂姐的时候,我没有提什么话,反而是桂姐几次惭愧的向我解释,说是小商逼得紧,年轻人要应酬什么的,我看着她忧心忡忡的样子,只是提醒她要好好教导孩子,不要再让他赌博了,那个河南姑娘,也要早点灌输成家的概念,桂姐连连称是。可是几个月过去,偶然看到,小商两人也没有改变,做饭的还是桂姐,掏钱的还是老商。甚至有一次,那姑娘和小商吵架在大门口的地上边滚边哭,周围一圈住户看着,桂姐脸羞得通红。


时间到了2016年7月11日,我瘫痪了。早上起来如厕,发现自己坐不起来,挣扎的结果是滑落床下,尿撒一地,我这才明白我瘫痪了,如丧考妣的沉默了许久,这才想起自己只是左侧瘫痪,右侧可以动,忙拿起电话拨通了国的电话,结果话还没说到一半,电话就没电关机了,我侧身看看厨房,忙爬了过去,等待桂姐发出声响好求救,可是窗外一直没有声音,我又慢慢的睡了过去。不知道多久,门口突然传来了急促的敲门声,我忙爬了过去回答,原来是国的妹妹和老乡琦的几个部下还有桂姐。我请他们稍等,勉强穿好了衣服裤子,揣揣几张银行卡和钥匙,这才把门打开,几个人一拥而入。几个男子拨打急救电话,国的妹妹和桂姐焦急的围着我打转,我把钥匙给了桂姐,请她照看房子,她毫不犹豫的一把接过,继续给我整理衣物,然后说是自己上班不能走,留了国妹妹的电话,看着救护车把我接走。到了晚上,桂姐押着老商来看我,老商一脸的不情愿,桂姐却是真的有点担心,我的干女可可到屋里拿东西,她没有给钥匙,开门后也不离开,看着可可拿东西。几天后,老家的亲戚赶来,桂姐专门跑来医院,询问我以后,才把钥匙给了我妹妹。


我在医院住的几个月,桂姐只是来看了一次,我也理解,老商在外面跑,大门一整天就她一个人。几个月后,我从医院回来,一个人在家静养,桂姐就承担起了照顾我的事情,午饭晚饭都是她帮我去外面打盒饭,隔个四五天就催我换衣服帮我洗掉。我在医院里已经练习得可以走几十米,回到租屋以后,每天都坚持在屋里走上几个来回,慢慢的,可以出门了,晴天时就走到大门处,请桂姐帮我拿个凳子晒晒太阳,或者在桂姐的搀扶下走上几个来回。我的左脚虽然可以勉强行走了,左手依然软弱无力,右手的指甲留的很长,桂姐就耐心的给剪着指甲,这对她虽然是一个简单的事情,我却很感动,总觉得有点亲情的感觉,却又不好表露出来,我知道,我要说出来的话,桂姐依然和以前一样,老商和小商却一定会贴上来。


老商接了个比较大的小工程,捞了一笔钱,按他的本意,他是没打算还我的,但是桂姐却不愿意,死活要老商把钱还我,还扯出了老商在我瘫痪的时候,想找桂姐拿钥匙的丑事。我在他们屋外听到了争吵,却没有做声,静静的回了自己的租屋。第二天,老商板着脸把路过我叫了进去,在同样板着脸的桂姐注视下把3万元还给我。老商给了钱就转身进屋,桂姐满怀歉意的给我道歉,说是拖了这么久。从那以后,有时候老商在大门处看到我,也不愿意和我打招呼,同样的我也没有心思和他打招呼,虽然我和他真正是一个县的老乡。


这人啊,犯起贱来还真不是按贫富贵贱来划分的,老商还没还完债,只是勉强有了点余钱,就在外面绷“大款”闹起了外遇。当然那个女人的层次也不高,我见过一次,长得不如桂姐,文化水平和桂姐差不多,估计也就是哪里帮闲打杂的工作,当时还以为是老商的亲戚或者工友。我见的那次,是一次桂姐回遵义的时候,和老商边吃饭边打情骂俏。开始的时候桂姐还不知道,但是老商有些得意忘形,或者是故意显露行迹的吧,桂姐又和周围住户关系都好,没有多久就有人和她说了这事。我开始的时候并不知道老商有了外遇,只是几天都看见桂姐郁郁寡欢,几个邻居阿姨大姐都在她面前大声鼓舞痛斥,终于忍不住好奇,悄悄问了一个平时关系好的阿姨,这才知道了老商的糗事。第二天路过大门,看到桂姐正在门卫室里默默流泪,一个邻院大姐在安慰她,我就对桂姐说,两个事情,一个事情是该怎么办就怎么办,你太纵容他了;二,你一定要看好那个郊区房子的房产证!那个邻院大姐有些惊愕的看着我,似乎不相信我这个男人没帮着男人说话,很快就反应过来,劝桂姐按我说的办。桂姐止住泪,却还是犹犹豫豫的说她回考虑的,邻院大姐又继续劝她,我只能无可奈何的离开。后来还是搬出去另住的小商不知道从哪里知道消息,回来和老商厮打了一番,又去找到那个女人,在工作场合爆料,还让河南姑娘动了手,把那个女人赶出了贵阳,老商这才死了心。桂姐心花怒放的给小商做了一桌菜,还请我去吃,我恨铁不成钢的拒绝了,只是给她说了一句把房产证保管好就离开了。


我房东的女儿在南京工作,房东要把房子卖掉搬去南京,我也找过新房主试探续租的可能,新房主却是所谓的凤凰男要自住,我只好搬离了那个院子。搬走的时候,我请院子里几个熟悉的邻居吃饭,当然包括桂姐。


我新租的房子离陕西路不远,隔上三五个月,就回院子溜达一下,倒也不是对桂姐有什么意思,毕竟那里是住过十年的地方,有很多熟悉的人和事。有一次进门的时候遇到小商带着那个河南姑娘要开车出去,小商倒是很客气的唤我叔叔,河南姑娘显得也很客气,我也客气了一下,等他们的车开远,我就觉得不对劲,觉得小商的脸上,没有销售精英的干练,却多了一些浮躁的官气。我回头问桂姐小商卖车如何,桂姐说他已经没有卖车了,她求她弟弟跑关系给他安排到一个事业单位做了小主管。我恍然大悟后更觉得不妙,可想给桂姐说什么,又不知道该如何说好,何况我只是外人,疏不间亲的道理我还是懂的,我只好悻悻而归。


我新找的房子并不好,和新房东关系也没处好,自己二次创业又失败了,我又一次搬家,离陕西路的那个院子更远了。桂姐主动给我打了电话,一接通电话,她就连声说不该不听我的话,没说上几句就开始哭了起来,我连忙问她怎么回事,她哭哭啼啼的告诉我,老商小商父子联手从她手里骗走了房产证把房子卖了,还骗了她弟弟十来万,小商又在单位上挪用了一笔公款。然后小商带着那个河南姑娘潜逃去了河南,断绝了一切联系,而老商卖掉了小商开的那辆车,加上分到的房款还清了债务和贷款,却又有了新的外遇不再归家。单位上知道了他们家的事,弟弟对头趁机辞退了她,另外安置了门卫,弟弟恼怒老商小商联手骗了他十来万,再也不想帮她说话,她只好到邻院做了临时门卫,不知道那家单位什么时候换正式门卫来。我很想帮她,可这时候我自己也是泥菩萨过江,哪里还有余力帮人啊,我只能心怀戚戚的挂了电话。


过了半年,做公司总监的玲儿在微信里抱怨自己和身为财务经理的老公没时间收拾屋子,又找不到可以信赖的好家政,我想起桂姐的为人可靠,就拨通了玲儿的电话,给她介绍了桂姐的情况。玲儿还是相信我的,就说真要如此,就用桂姐了。我转身给桂姐打电话说这事,可哪里知道桂姐还不同意,嫌玲儿的地址太远了,跑得太累,不能丢了现在的工作。我无可奈何,只好和玲儿说了道歉。

写这篇文章之前,我想再和桂姐吃个饭,一来祝新年快乐,二来也算预付“稿费”改善下她的饮食吧,可哪里想道,她电话里却说老商要回来,和我改天再约。我一下子就没有了心情,也回答改天再约,这句话对于一般人只是随口说说,可对于我这种传统的人而言,那就是再也不约。

0223年后的一天,我在家中忽然接到一个电话,桂姐打来的,她略带哭泣却很平淡的告诉我,小商死了,是自杀的。他终究是不甘寂寞,到了河南后,继续招摇撞骗,据说骗了别人两百万,然后拿去吃喝嫖赌,最后那个女朋友劝阻无效,也离开他了。他又去大肆豪赌,输了个一干二净,只好逃回了贵阳又被小车撞的差点瘫痪。他还躺在床上的时候,被骗的告上法院,贵阳警方传唤了他,勒令他迅速还钱。他又在网上贷了一笔钱,还清了自己现实里的借款,然后去了一个僻静的角落,等桂姐找到他的时候,他已经服了安眠药,自杀了。

听完桂姐的叙述,我很有些替她高兴,她终于解脱了。我冷静的问她,老家还有田土不?她说还有,我问老商还在身边吗?她说还在,我又劝她赶紧离婚,回遵义去,桂姐呢喃的说他现在已经改了,不出去鬼混了,几十年感情,不舍得。听到这里,我实在是无语了,随便的慰问了几句,就草草的挂了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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