叙传（五）
班固认为，夏商周三代，凡是《诗经》《尚书》所涉及到的，在世间都应该会有典籍。即使尧、舜时期盛况，肯定有典谟之类的篇章记载，然后才能声名传扬于后世，他们的大德超过百王，所以才说：“他们取得的功绩是多么伟大啊，他们的典章制度是多么灿烂辉煌啊！”
汉朝继承唐尧的国运，建立帝王基业，到了第六世时，史臣司马迁追述其功德，私下里写成纪传，把汉朝编辑排列在百王之后，和秦朝、项羽并列。太初年间以后的历史，则缺失没有记录，所以我才探求编纂前人的传记，整理编辑所见所闻，著述而成《汉书》。
《汉书》从汉高祖时期开始，结束于汉平帝和王莽被诛杀之时，共经历十二世、二百三十年的历史。综合其中的历史，其中贯穿《五经》，上下融通，分为春秋考纪、表、志、传，一共一百篇。其撰写《汉书》的本意如下：
伟大的汉高祖，继承唐尧的功业，的确是天生圣德，聪明神武。秦朝违反纲纪，陈胜在楚地起义，刘邦从此发迹，斩蛇奋旅。神母告知符命，刘邦举起赤旗，直捣秦都近郊，子婴稽首投降。刘邦革除旧制，约法三章作为纲纪，应天顺民，五星齐聚。项氏背叛义帝盟约，封刘邦前往巴郡、汉中，西部百姓同心向汉，战士出离愤怒。借助各地背叛项羽而起，席卷三秦，割据河山，保地安抚百姓。萧何、曹参作为股肱，江山社稷得到安定，以韩信、英布为主将，以张良、陈平为心腹、厉行天罚，创立赫赫功业。写成《高祖纪》第一。
汉惠帝短命，吕后称制，不顾及天命，吕氏宗亲被诛灭。写成《惠帝纪》第二，《高后纪》第三。
太宗汉文帝仪容肃穆，诚信谦恭，为百姓作出表率，用恩德驾驭臣下，耕田不交纳贡赋，犯罪不被罚为奴隶，不建设新宫馆，陵墓崇尚节俭。大德如风，民应如草，国富刑清，成就汉道。写成《文帝纪》第四。
汉景帝继位，诸侯违抗君命，汉军平定七国叛乱，王室安定。不懈怠不延误农业，致力于农桑，颁布成为第一命令，百姓得以康宁。写成《景帝纪》第五。
世宗汉武帝才华出众，思考弘扬祖业，选拔谋划振兴国家贤良，英俊一时兴起。起用他们干什么？攘除百蛮，拓展疆域，开拓四荒。取得武功，增进文事，效法六学，统一思想。封禅郊祀，升祭百神；改正协律，确定历法。写成《武帝纪》第六。
汉昭帝年幼继位，依赖大臣忠诚。燕王、盖主蒙蔽皇帝，皇帝睿智聪慧，灭掉罪人，邦家和同。写成《昭帝纪》第七。
中宗汉宣帝英明，慎重运用刑名，选用贤良，采纳忠言，决断刑狱，安抚远方百姓，光辉闪耀，威武严明，匈奴归附，前来朝拜。大显祖业，完美大成。写成《宣帝纪》第八。
汉元帝待人恭恭敬敬，执政柔和，以宾客之礼对待朝廷元老，对耿直建言的大臣宽容相待。宫外减少禁地林囿，宫内减少食用服饰，离宫不设卫队，陵园不起山岭。重用宦官的弊端，减损了他的明德。写成《元帝纪》第九。
汉成帝心性明亮，临朝神采奕奕，威仪隆盛，就像美玉一样。他宠幸赵氏姐妹，朝政归于王氏，汉朝的炎炎盛势，变得黯淡无光。写成《成帝纪》第十。
汉哀帝文质彬彬，开始独揽大权，斥退跋扈的王氏，诛杀重臣朱博、王嘉，重用美貌的董贤，指望他力挽狂澜，建成大功。《大过》卜辞说出困境，小材大用，导致政治败落。写成《哀帝纪》第十一。
汉平帝无法执政，王莽掌权，没有周公、伊尹的忠诚，汉朝丧失四海。写成《平帝纪》第十二。
汉朝开始受命，诸侯各自执政，制度源自项羽，共有十八姓诸侯。写成《异姓诸侯王表》第一。
汉高祖刘邦的开国元勋，任命为辅政大臣，支庶藩屏，封侯封王，地位至尊。写成《诸侯王表》第二。
侯王的继位，延及宗族子孙，公族繁衍，枝叶茂盛。写成《王子侯表》第三。
汉高祖刘邦开始受命，赞功剖符，功业世代流传，爵土封邑世代继承。写成《高惠高后孝文功臣侯表》第四。
汉景帝征讨吴、楚，汉武帝兴师振旅，后世虽然承平，仍有因功受封赏爵位。写成《景武昭宣元成哀功臣侯表》第五。
对汉朝有功的无不受到回报，即使是夏商两代的后人也受到封赏，表彰汉朝宰相外戚，以便扬是戒非。写成《外戚恩泽侯表》第六。
汉朝承袭秦朝，有革新有借鉴，大体列举官职，同时写出任职者姓名。写成《百官公卿表》第七。
凡篇章所记载的人名，都搜集上下历史，大体写出名号，分排次序。写成《古今人表》第八。
万物原本，都开始于一，黄钟管律所生之气，制作出计量单计秒和忽。八音七始，五声六律，度量权衡，历法计算，都出自于“一”。官府失掉标准，分成六家，不同时代使用不同历法。写成《律历志》第一。
对上效法上天，对下取法湖泽，春雷震动，先王观察天象，据此制作礼乐。礼崩乐坏，郑、卫音乐荒淫，百姓效仿成俗 ，四处流传。大略保存礼乐纲要，整理旧文。写成《礼乐志》第二。
雷电到来，天威震耀，制定五刑，效法威严，威恩并重，刑法助教。春秋末年乱用刑罚，背离根本争夺枝末，吴起、孙武诡诈，申不害、商鞅执法残酷暴烈，汉朝制定九章夸大法，汉文帝废除肉刑，其中轻重差别，历代法律不同。写成《刑法志》第三。
最初的百姓，把食品货物放在首位。割据形成井田制度，把人们限制在土地中，交纳十分之一的贡赋，下富上尊。商人的作用做得到充分发挥，互相交流沟通有无，货币开始于龟贝，到汉朝施行五铢钱。列举古今的农业、商业和手工业，考察古代富足和贫困的经验教训。写成《食货志》第四。
在远古上圣时间，供奉百神，祭祀天帝，望祭山川，明德昭彰，周朝丰年制度衰败，肆意乱祭，信奉巫史，大夫开始浏览祭祀泰山，侯伯僭越祭祀五帝畤，狂妄之徒乘机而起。瞻前顾后，中正祭祀终始。写成《郊祀志》第五。
光芒照耀上天，天象非常显著明晰，日月辉映，星辰运行有度。设立百官各有法则，宫室也交错而成，对应王政，如影跟随烛形。夏商周三代后，万事万物纷杂，列举占卜应验的事例，观览过去考察新政。写成《天文志》第六。
上天把《河图》授予伏羲，把《洛书》赐给大禹，八卦排成序列，九条治国法则得以记载。世世代代奉为至宝，光辉照耀到周文王、周武王，《春秋》中的占验，凶兆已经举出。告诉过去预知未来，王事得以明了。写成《五行志》第七。
《坤》卦表示地势，卦象好坏分为九种，从当年的黄帝、唐尧开始，经略万国，确定东西，综合南北。夏商周三代减少增加，到了秦汉时期，革新成为五等，设立郡县制度。大体记述山川，表彰地理区划。写成《地理志》第八。
大禹乘坐四种交通工具，前去疏导全国百川。其中黄河灾害最为严重，祸患殃及后世。黄河在商朝枯竭，在周朝改道，在秦朝南岸决口，一直到汉朝，黄河北面的八个支流消失。汉文帝时期堵塞酸枣决口，汉武帝时期写成《瓠歌》，汉成帝时期确定河平年号，随后大水横流。及时修理沟渠，化害为利，造福我们国家。写成《沟洫志》第九。
伏羲画成八卦，后来产生文字，虞夏商周相继兴盛，孔子编辑其业绩，整理《尚书》，删定《诗经》，编辑《礼记》，订正《乐经》，为《周易》作序，依据鲁国纪年写成《春秋》。六学完成之后，遭遇乱世无法颂扬，群言纷乱，诸子争鸣。秦朝焚烧百家学说，汉朝修补缺失，刘向掌管典籍，区别为九大流派。编辑成群书目录，成就宏图大业。写成《艺文志》第十。
黄其军
作于2022年5月24日（古历壬寅年四月廿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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