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搬进新家,以往的好几个年都是在城市过的,等到大年一过,到初一爸妈再带我们回老家拜年,然后待上大概七八天,就要返回株洲,因为他们要开始第二年的工作了。
只是,即使是短短七八天,我和弟弟都不想待。
今年爷爷让我们回家过年,于是在帮着爸妈结束了年前紧张的几天生意后,我和弟弟即使再不情愿也要跟着爸妈回老家了,相比我们的闷闷不乐来说,爸妈却是心情好的不得了,对于他们而言,一年里为数不多的几天假期终于来了。
大年三十这天的凌晨5点,我和弟弟已经睡在爸爸的后车厢里,驾驶室里爸爸开车,旁边坐着喋喋不休的妈妈,他们是兴奋的,而我们在布满灰尘的空气里只想尽快入睡,好让时间过得快一些,再快一些。
车停了,不一会儿就听到开门的声音,是妈妈,我一边望向车外,一边惊讶,“老妈,不会就到家了吧?”看着门外的老妈兴奋地答应着,我惊觉这外面的天也才蒙蒙亮,清新的空气扑鼻而来,下着毛毛细雨的早晨,路上还不能见着人,这条再走上几分钟就能到了我的家的路,路边的这口井,还有这栋我童年时总觉得没有人住的路边小屋,这不就是到了吗,我一下跳出来,总算是不用呆在这个闷闷的车厢里了,许是大学里时常坐车奔波的缘故,第一次觉得回家如此之快。
下了车,我们一行人每人提拉着一些行李沿着眼前的路走着,景还是从前的景,不远处家门口熟悉的身影依旧,只是感觉又消瘦了,又是一年了,五年级离开爷爷来到株洲读书,就很少和爷爷相处了,和爷爷之间最深刻的记忆就是,小的时候,坐在奶奶的大腿上,和爷爷一起看晚间电视,我正吃着橘子,下一秒满是慌张,叫着“爷爷,我把籽给吞下去了怎么办啊”,爷爷告诉我说,“哦嚯,这下媚坨头上要长橘子树喽”一听这话,我就急得不得了,“奶奶,奶奶,怎么办啊”,那个时候爷爷一旁笑得可欢了,小孩里我和爷爷呆的时间还算是长的了,以前奶奶就和我说,别看爷爷不苟言笑,爷爷最疼的就是我这个孙子了,只是我再也找不回从前对爷爷的感觉了,时间就像流水,不常联系的情感容易被冲刷。
我叫了声“爷爷”,回答了爷爷几句问候,没有多做停留就径直往堂屋走,看到堂屋里奶奶的照片,一声“奶奶”还是自然地脱口而出,我的童年里有太多关于奶奶的记忆了,她塑造了我太多珍贵的品质,有时候总想着,如果奶奶还在,我可能会比现在优秀百倍吧。
“媚子,来烧火!”灶屋里传来妈妈的声音,我放下书包过去烧火,折腾了好一会才把火给烧起来,一边放柴火一边又想到了奶奶总教导我的“火要空心,人要虚心”。
那七八天在今天回到株洲的时候结束了,现在正坐在电脑前打字的我才发现自己有多想念从前,想念和爷爷奶奶一起生活的时光。
只是这些天我还在老家的日子,我并没有好好珍惜。
老家没有wifi,流量也用不了,我感觉到有些无所适从,因为习惯了有wifi的城市生活,我想着要去找点事做,于是去帮妈妈忙灶房的事,把要洗的厨具给洗了,拿中午要吃的菜去井边洗,地上有垃圾了就去扫掉,吃完饭了就主动去洗碗,我想让自己忙起来,即使我的初衷不是帮妈妈分担,只是这样以后倒也感觉自己在变得懂事起来,妈妈也说我忽然就长大了,只是我多想我的懂事不是偶尔的心血来潮。
不过忙厨房的事也是乐在其中,家里的食物吃起来味道极好极好,早餐有格外好吃的米面,至于菜肴虽然大多数都没有尝到,理由是懒得伸筷子了,每次入座都爱选离汤最近的地方,这可是我的秘诀,提前看好了然后坐下,吃的时候基本上就是独吃这一个菜了,哈哈,这秘诀我可不轻易泄露的。说到“吃”,过年离不开一个字,那就是“吃”,这会刚从一家拜年吃了一些零食,又来到另一家吃起来,然后马上就到吃饭的时间了,吃完告辞回家,结果在家里嘴也还是闲不下来,就着火炉不来点小零食怎么行,不禁想,这过年就是换个地方一起吃吃聊聊。 年一过大家又要各奔东西了,为自己的家庭事业忙碌,互相之间若是工作有交集倒是联系的紧密,只是那些相距甚远的亲戚可能就难得有时间相聚了,这也才是过年的意义,用一个小长假将家人们聚齐来,聊聊过去一年的家常,各自的经历,妻儿孩子。
这些都是我现在回过来看才领悟到的,其实没有wifi又有什么关系呢,过年就是要将手机上的联系实现到面对面的交流上来, 然而我身处其中时却没有看明白,总嚷嚷着想回家,这没有wifi但从小长大的乡土是家,还是什么都不缺的城市是家,等到我回到城市的时候我才惊觉,在诱惑重重的城市保持一颗本心是一件多难的事情,我以为自己知道这个理,也明白自己想要的,就不会被侵蚀,然而事实是我好像想多了,当我回到株洲的时候,强烈的反差随之而来。。。
一进门我就换上棉拖鞋,然后给电暖炉插上电,一边准备衣物,然后打开热水器,调节温度,舒舒服服地洗了个热水澡,太久没有这么舒服地洗澡了,以至于洗了半个小时,不用担心没有热水,不用担心天气冷,那个时候才发现株洲的家这么好,自己原来这么幸福,只是似乎除了刚搬进来时是珍惜的心态,然后就是没有感觉了,洗完后回到自己的卧室里,一边把脚伸到电暖炉,一边打开面前的电脑,看了看wifi已连接,然后满意地打开word。
一切都是那么畅通无阻,然而没有对比,就会是身在福中不知福,环境的影响终究还是太可怕,我承认自己难以保持本心,当对爷爷说到,要不要来城市玩几天的时候,爷爷拒绝的很坚定,爷爷长年一个人守在这个只有他一人的房子,一年中只有这几天是有人陪伴的,但是他仍旧不想要来到城市,他知道,即使我们在身边,处于那个只有wifi的城市,他仍旧会感觉孤独,这个时候,我会想,如果那个时候,奶奶没有去世,我还一直陪在爷爷奶奶身边上学,我会不会比现在懂事千倍万倍,我想答案是肯定的。
还记得小的时候我一个人在门口前坪玩,来了一个爷爷在我家门口乘凉,我甜甜地朝他笑,然后清脆地叫他“爷爷”,然后很懂事很懂事地去泡了一杯茶给爷爷,现在的我回想到这件事都惊讶又自豪,自己怎么会那么懂事,只是我当然知道那是因为受了奶奶热情好客的影响。
我好怀念那个时候的我,对人对事都有很好的感觉。不过很庆幸我开始明白自己很幸福。虽然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很难开心起来,为什么我总是需要成就感来使自己对自己满意,为什么我需要通过别人的认同来认可自己,为什么别人对我好我总是不自然地想要抗拒,为什么我会内心感觉缺爱,这一切我暂时还不知道原因,但是现在我是真的发现自己原来很幸福。
我有一个善解人意通情达理忠厚老实很有文采的老爸,我有一个可爱勤劳善良的老妈,我有一个不苟言笑但是对我很好的爷爷,我还有一个聪明善良的灿坨弟弟,两个帅比老弟,还有一个善解人意能说会道很能干对我很好的婷姐姐,我还有忠厚老实善良的姐夫,我有善良对我很好的外婆,我有可爱对我很好的外公,我有对我很好的舅舅,我还有大娘,我还有两个对我很好的大表哥,我还有一群叫我“媚姐姐”的可爱的妹妹们,我还有好多对我很好,在成长的道路上给了我很多支持的家人们,我还有记得我的朋友们,我明明那么幸福,可我却总是会忘记。
我希望自己记住,在学习上遇到困难的时候不要焦虑,在生活中遇到解决不了的难题时不要沮丧,要记住你还有这么多疼爱你的人,珍惜你所拥有的。
心怀感恩是此行最大的感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