劝导(序)这个年,一定要回家过

《劝导》是我最喜欢的女作家简.奥斯汀的小说,我想写下我的连载小说《劝导》来纪念我心中永远的女神简.奥斯汀,也是给我最爱的王海鸰老师的《大校的女儿》一个完结!


高墙之外又传来了一阵阵的烟花爆竹声,又是一年过年时!没想到,我在这女子监狱里已经度过了四个年头了。

时间过得其实也还算是挺快的,四年前的情形还历历在目,恍若昨天。我在家人的撮合下嫁给了那个后来被我亲手杀死的男人。我的这个死去的先生是个外人看来老实稳重,没有不良嗜好,顾家的好男人。父母对他很满意,所以极力撮合我们俩的婚事。结婚一年下来日子过得平淡,但也还算平静。除了他偶尔在外面受了气之后会莫名其妙地回到家对我大发脾气,失手打了我之外,也没有别的什么风波。

他打我哪怕不是有意的,其实我也无法忍受,长这么大,父母从来都不舍得对我动一根手指,虽不算什么掌上明珠,好歹就这么个女儿,父母还是很疼爱的。但是看在他每次发完脾气后又及时赔礼道歉的份上,我想还是原谅他吧。家丑不可外扬,这事也不方便和别人说,父母那里也不说,免得他们担心。我想慢慢的,时间久了,他发觉我的好,他也会慢慢改好的。

可是,没想到的是我有习惯性流产,结婚三年了接连怀了几个孩子也没怀上。他是家里的独子,受不了外面人家的说三道四,开始打我的频率越来越高了,以前一年也就一两次,最近变成了一俩月一次。我知道这是严重的家暴,可是那个年代大家忙于生计,好像没人关心这事,街坊邻居,亲戚朋友那,也没听谁说起这事。我虽然心里很痛身上也很痛,可是有啥法呢?难不成和他离婚?我寻思着等我看好病怀上孩子了总会好起来的。

但是有一天晚上我当他再次对我下手时,我居然没有忍住,冲进厨房,抡起大概有五六斤重的铁锅就往他头上砸了下去。也许我心底的怨恨积压太久太深且太多了。“叫你打我!老娘不是好欺负的!”顿时他鲜血爆头,愣着不动了。等我回过神来时他已经躺在地上没气了。这么不经打?这样就暴毙了?我恍恍惚惚坐在地上半天才回过神来。我杀人了!怎么办?我跳楼自杀算了吧!可是一想这样给他做陪葬,那不是太便宜他了?不能就这样死了!

那能怎么办?杀人可是要偿命的,我还是打110报警吧。一个人在家等着警察来把我拉走。虽然我不是故意伤人,但是没有人知道他有家暴史,所有人看着他都是老实本分的人,倒是我有些爆脾气。在父母一次又一次上诉之下,鉴于我没有杀人动机,最后判了我十年有期徒刑。父母老泪纵横“女儿啊,是我们害了你啊!”

一开始进监狱,有种如释重负的感觉,我终于解放了。可是也什么都没了,没有了家,没有了自由,今后长长的岁月我都要被困在这大牢之内,我才三十多岁啊,大好年华也没了。

有想过死,可是更多的还是不甘心!老天为什么要这样对我?大概班房里清苦的生活反倒催生了人求生的欲望。加上父母只要每逢探监日都来我看我,给我带好吃的。看着他们日渐消瘦,我实在于心不忍。

我想,我一定不能在这里待十年!于是只要有立功减刑的机会我一概不放过。刚开始几年经常有狱友打架斗殴的,这些女人真够厉害的。我虽然是杀人犯,可是我却是连只鸡都不敢杀的啊。没办法,看到有人打架我总是第一个冲上去制止,反应速度比狱警可快多了。有一会拉拉扯扯中不小心被人在脸上狠揍了一拳,脸都肿得和猪头一样,直到父母来探监还没有消退。让他们担心得眼泪汪汪。狱友间都传开我是拼命三郎的称号,还有人酸酸地称我不愧是连老公都敢杀的人!其中的隐情也只有自己知道,解释这么多又有什么意义呢。终于一次次立功了,减了三年刑。

那时我们在监狱里要做来料加工,监狱长经常会从外面的工厂里接来很多又急又赶的活,我马不停蹄的在赶工,加班加点,一刻也不放松,为的是能多立功。总之只要有立功的机会我都不放过。

后来,上头对监狱管理重视了,新进来的狱友也变得文明了,打架的事很少发生了,来料加工的活也少了了。怎么办呢?我要立功我要减刑的!还好,希望再次降临,有一天监狱长在大会上宣布,《狱友报》等报纸对我们这些犯人征稿,只要稿件在报纸上刊登了视情况给予立功的机会。于是在爸妈来看我时我把这个消息告诉了他们,让他们帮我多准备些纸笔还有书籍。

就这样我不停地写,爸也会经常去新华书店看看有什么适合我的书给我带来。我的第一篇文章《改过自新的人》在报纸上发表了。监狱长还让我在大会上给狱友们讲讲我的文章。那天我第一次上台,也不是什么台,就是食堂打饭的地方放了块台子人站上面讲。当我站到台上时,下面哄堂大笑,我隐约听到有人喊“杀人犯还能上台发言啊!”我也不管这么多了,硬着头皮讲完了,也不知道下面什么反应。就这样我的文章陆陆续续在各大报刊上发表了。

这次过年前,报刊征稿《我要回家过年》,去入围了,又有了一次上台的机会,这次台下很安静地听我讲完了,台下一片抽泣声,大概都被感染到了,还是都想家了!

我不停地写,晚上熄灯就寝了我还站在门口借着走廊上微弱的光在看书学习。转眼离过年还有半年了。这次探监,只来了爸没有看到妈,爸说你妈最近去老年大学读书了,可忙了。我不知道真假,但是按一直的情况每次爸来看我她都来的,我不放心的问爸,妈都好吗?爸迟疑了下用略带沙哑的声音回答我都好。爸是性情中人,从他的表情里我读懂了我一定是生病了,但是不想让他们担心,我显得有点兴奋地回答:“我妈终于有事干了,是好事!”

送走我爸,实在想妈想得揪心,我只能在心里暗暗发誓,今年过年我一定要回家过!没想到这次我病倒了,这么多年来第一次生病。头疼发烧得厉害!

我想我都已经是除了年迈的爸妈就一无所有的人了,哪还有生病的资格?我一定得好起来。也许信念的力量真是强大的,吃了药以后第二天我就慢慢恢复了,于是又开始了“挑灯夜战”的日子了,终于皇天不负有心人,我的文章《如果生命可以重来》得到了《狱友报》主编的高度好评,他认为这样的文章非常有教育指导意义,然后安排我在一所所监狱进行演讲。演讲也获得了好评,很多狱友都说通过我的文章看到了希望和方向。

就这样,在年三十之天得到了刑满释放的通知。走出监狱的那刻,我想我真的自由了!终于可以踏上在心里梦里回想了无数遍的回家的路了。

满大街张灯结彩,但是我顾不得这一路上的喧嚣热闹,只想赶紧回到家里,回到爸妈身边。“爸妈,我回来了,回来和你们一起过年了!”爸给我开门的一瞬,又惊又喜,紧紧拽着我的手,生怕我会逃掉一样:“女儿啊,总算把你盼回来了?”

走进客厅,灯光昏暗,桌上摆着一碟冷菜和半碗饺子。丝毫没有过年的迹象,却也不见我妈的身影。“爸,我妈呢?”我实在忍不住哭出了声,这么多年的苦楚化作泪河。爸赶紧上前把我领到卧室,妈听到这么大的动静,顺声问到:“是我的女儿回来了吗?”幸好,妈妈还在!可是她每次想到我时总是忍不住泪流满面,硬生生把眼睛哭坏了。

这个年,我们仨一起过!


劝导(一)久别重逢的闺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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