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风了 扬起多少记忆碎片

可能儿时留下的记忆太强悍了,现在所有关于家的梦,大都是那个孩童时期和父母一起生活多年的老院子,那是爸妈单位最早的家属宿舍。

整个院子不大,只有两排平房,二十多间房子,住着单位里的那十几个叔叔、阿姨、爷爷、奶奶们。

每间房的外立面都是青砖制的砖墙,红色瓦片房顶,哪天要是刮起特别大的风了也会吹下来一两片,不过到从来没有砸过人,或者砸人脑袋时我没看见,我爸妈也没告诉过我。

我家是一大一小并排两间房,大房间当卧室,我和爸妈一起住,小的是厨房兼杂物间,房子都是木门,年久潮湿都有点变形,尤其是小房子的门,那会我任凭怎么使劲都锁不上,出门时爸爸使用他特定的方式才能锁上。

房门前脚下是半米多宽的青砖台,砖缝间常年长着青苔,越是潮湿发黑的地方,暗绿色的青苔越多,用脚踩上去滑滑腻腻的。

每个早上我都会蹲在门外的下水井前,心不在焉的一边刷牙,一边看着地上比我还早起的蚂蚁群,砖缝里干燥的地方有很多非常小的蚂蚁洞,总能看到它们密密麻麻的排成一长队,忙碌的运送食物,那些食儿多半都是我在院子边吃东西边玩时跌落的点心渣,我还会把刷牙杯子里的水倒在它们的窝里,看着它们和食物分离,争相逃窜,有一些蚂蚁和水一起从窝里漂了出来,那时我完全没有善恶之分,对于再小的生命也是个生命没有一点概念,有时为了好玩儿,从家里挖一勺子白糖倒在蚁洞外,蹲在地上数时间,看看多久它们才能发现这些好吃的。

院儿里所以人共用一个水管和一个分男女的公共旱厕,虽是旱厕公家单位盖得还算干净,只是到了夏天,敌敌畏喷雾剂也消灭不完的白色蛆虫就会从厕坑里爬上来,一路带着湿湿印记四处蔓延,那会年纪小也不觉得恶心,上厕所时无聊了还会用脚吧唧踩灭几条。

等天气好的时候,我常去院子后的渭河边放风筝,老爸随手就能给我扎出一个风筝,先从我家的竹门帘上抽出几根细竹子,糊几张大白纸,最后用我的彩色水笔画上图案,形状不是蝴蝶就是老鹰,每次放完末了风筝都会被风吹断了线,飘向河对岸,也不知道都被谁捡去了。

玩累了就在河边踩泥巴,河边湿软的土地用脚一踩一踩,过一会水就会从下面漫上来了,然后把脚使劲踩进去,直到双脚被带水的泥巴一点一点吸下去,漫过小腿肚,然后再用力一拔,“噗!”的一声把脚丫子抽出来,泥巴和河水混在一起冰冰滑滑的。

到了夏季,傍晚和老爸拿着手电,去郊区的小树林捉知了,每次捕获的战利品被老妈用盐水侵泡,沥干一天一夜后,先油炸后撒上椒盐,无限的美味啊,尽管现在偶然会碰到这类怪异的小食,我多看几眼就浑身不舒服,更别说往嘴里送了。

上小学后除了寒暑假就很少有时间去河边玩了,周而复始的学生时代从此拉开帷幕,记得小学最喜欢也最讨厌作文课,因为我喜欢写作文,可是老脱题,老师评语常有“不着边际”“天马行空”等批语。

班里永远被当范文念的那几个同学,整日一副“春光明媚、万里无云”派系出师的呆瓜木纳脸,而我经常被当成作文脱题范例点名,每次那几个范文同学得意洋洋在讲台上大声朗读自己的作文时,我坐在讲台下这耳朵听那耳朵迅速滚粗,思绪早透过教室磨损斑驳的玻璃窗飞向外太空,对于不被老师欣赏这档子事不以为然也不露声色。

高中时期,看着那些早恋的同学们,我表面微笑祝福,背后充满鄙视和不满,总觉得在那个年纪,那是种偷窃行为,自己学习成绩一直平平,倒也不托谁后腿,也不至于遭班主任白眼。

大学四年里除谈了场现在看来傻波一无比,那时却铭心刻骨的恋爱外,好像一无所获。

毕业后为了远离父母的说教,迫不及待的离开生活多年的西安,辗转到北京就是几年,各种应聘、就职,跳槽,在亲戚家蹭吃、蹭喝、蹭住,结交各路朋友。

心情嗨时泡夜店、抽烟、喝酒、摆pose,白天工服一换,乖乖女朝九晚五。尽管讨厌北京冬日能吹裂脸皮的刀子风,可也甚是喜欢夏季早晚的凉爽天儿。

记忆里的西直门爆肚、夜场电影,好吃到不行的私房小馆八爷涮肉,簋街各种火锅、麻小,辣翻个天,夜里和哥们驱车,畅快驰骋长安大街,,一路向西或向东,车载音响开到不能再大。现在身边要经过“咚呲哒呲”乐不绝耳的汽车,心中立马闪现傻帽二字。

如今回西安定居已经多年了,生活按规律进行没有丝毫偏差,那些记忆零零总总早以为都已忘记,其实星星点点都散落在心间,他们都曾经真真切切千丝万缕的交织在一起,不知何时它就会浮现出来。

《百年孤独》说:过去都是假的,回忆是一条没有尽头的路,一切以往的春天都将不复存在。

我们的以往终将不复存在,唯有记忆是永恒挥之不去的,美好与不美好的都留在心底,越沉越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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