虾船(5)

沉默大概是因为他知道妻子是个倔强的人,话既已出口,她内心应该考虑良久了。但回乡已经计划了很久,他一下子不知道该怎么办了。只得问道:“那我们去哪儿呢?”妻子想了想,像是鼓足了很大勇气说道:“我们先回家看一趟,然后去个没去过的城市吧,我们就在那儿开个店。”他不懂妻子为什么不愿意安定下来,陌生的城市,全新的开始,这些太累了,他有些疲倦,语气开始有些重:“去哪儿不是开店啊,都一样的”。

这次轮到女人沉默了。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提出这个要求,大概是北海的日子让心都野了,她渴望自由,渴望新鲜感,日复一日的不变日常使她窒息。那些生活一成不变的人是怎么熬过一日又一日啊,她不太懂。

她打量着附近的人,想象着他们的生活,一个男孩在戴着耳机听歌,一个女孩在看电视剧,对面的人抱着本书看,也有人望着窗外发呆,还有人找陌生人攀谈着。他们会像我这样吗?他们快乐吗,女人心想。

这一次小小的风波好像就这样过去了,两人互相都默契的没有提起这件事。回到家乡后,在女人家短暂停留了几日,他们便去了另一个村的男人家。男人家离城里更近,准备开新店的事准备起来更方便。男人家有三兄弟,大哥二哥都出去打工了,男人是家里的老小。大哥二哥都结婚了,因为外出打工的关系,把孩子都扔给家里的父母看着。

他们回家的时候,他的婆婆正在照料那个二哥的孩子吃午饭,二哥的儿子出生的时候不知道怎么了,估计有些大脑缺氧,所以脑子发育的不好,已经五六岁了仍然不会说话,不会自己吃饭。婆婆只得天天看着,早上起来给他穿衣吃饭,晚上洗澡哄睡觉,做饭的时候没办法,只得绑他在厨房里的一个小凳子上。公公去城里接老大了,老大在城里念小学,人聪明,只可惜从小父母便离婚,生的敏感而乖张,一有不如意便只会大哭,蛮不讲理,很是让人头疼。她有些为着公公婆婆伤心,他们在本该享天伦之乐的年纪,天天为着这两小孩操心,不得安生。

那天晚上,公公接老大回来后做了顿大餐,大家围在一起吃饭,老大盛了饭便满世界乱跑,老二咿咿呀呀的哭着,婆婆一边哄着一边喂他吃饭,一边吃一边吐,她想帮帮婆婆,婆婆说:“他认人的,你好好吃饭,还是我来喂吧”。喂完小的婆婆终于吃上了饭,草草几口又去收拾,公公在管大的写作业。她看着婆婆忙碌的背影,很是心疼。

婆婆已经六十多岁了,好不容易把三个孩子拉扯长大,现在又要帮着带孙子,听说大哥二哥只有过年会回来,每月两人只是各寄1000块回来时,她突然有些讨厌大哥二哥。

那晚她又梦到那只虾了,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她总觉得那只虾好像比从前大了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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