狗皮帽子

相传明将李成梁放火烧杀努尔哈赤的时候，一条狗救了努尔哈赤的命。为了报答狗的恩德，努尔哈赤制定了许多与狗有关的禁忌令。满族人不仅自己遵守，而且也忌讳来访的客人戴狗皮帽子和狗皮套袖。后来流行东北各地的狗皮帽子很可能是闯关东的山东人或者河北人发明的。我在一家博物馆里看过一张拍摄于清末民初的照片，四个衣衫褴褛的汉族人牵着狗走在闯关东的路上，牵狗上路可能只是为了防身，当严冬降临的时候，有的狗死了，天气又那么冷，汉族人因为不擅打猎不能获取其他动物的皮毛，所以将狗皮做成狗皮帽子也就在情理之中了。有一个真实的故事,是我小的时候，父亲讲述自己传奇的年少生活的时候，给我讲了一个有关狐仙的故事，说是他自己的亲自经历的。故事的真实性已经无从考证了，或者这本身就是父亲自己编造的，但在我看来，这件事情，是父亲初入东北的时候，印象最深刻的一段记忆。

刚到东北的父亲，因为没有户口，托人找关系， 最终找了一份靠山吃山的工作，伐木。那时候，东北的木材无偿的提供给全国各地，东北老大哥在建国初期承担着给全国提供钢铁、木材等基础建设原料的职责。

年轻力壮的小伙子们有的是力气，只要吃得饱，都敢把泰山翻个跟头。在没有机器伐木的时候，父亲们就靠着斧头、手工具完成了最初的伐木工作。据说伐木也是一项技术工种，要有师傅带的，要不很容易出现危险。父亲告诉我，首先根据树冠偏向程度和林中空地来确定即倒方向。一般向阳的树冠长的浓密一些，也就沉一些，容易朝那个方向倒下去。在即倒方向先由上向下倾斜下锯，但不锯断，然后在此锯口下水平下锯，如此操作可以产生一个楔形木片，继续伐木至树即将倾斜，工人此时要及时撤离，找根绳子一拉，树木就到了下去。

解决了最基本的温饱问题之后，有了能够活下去的能力之后，父亲们开始了比较幸福的生活。那个时候的东北，比现在要冷的多，时常出现的狂风吹得树木东摇西摆，最低温度甚至可以达到零下三十多度，而且时间还很长。但这又有什么关系，就是环境比这再恶劣，也阻挡不了这群年轻人捕捉狍子的决心，有一顿肉吃，对于这些年轻人而言，还是一件非常幸福的事情。

　　寒风“呼呼”地咆哮着，用它那粗大的手指，蛮横地乱抓行人的头发，针一般地刺着年轻人的肌肤。大伙只得将冬衣扣得严严实实的，把手揣在衣兜里，缩着脖子，疾步前行。深更半夜，放夹子的好时候，第二天一来，就是收获的好日子。日落而出,日初则作。简单的生活开始洗刷这群初闯关东的汉子身上的稚嫩。有时候，也会想起在家受苦挨饿的亲人，但这也没有办法。

当然这群年轻人是不会考虑鬼神的，要知道鬼神的存在与信仰与否是两码事。人们相信神，并不信其存在。人们只要到了走投无路的时候，才会求助这虚无缥缈的神怪，鑫鬼神却不相信它是真是存在的，这或许就是中国所具有的特色。

很快，这群小伙子顿顿吃上了肉，有的时候是山鸡，有的时候是野兔，有的时候是狍子，有的时候是黄皮子。当然想黑瞎子、狼、豹子、老胡这样的大型动物是没有办法用夹子捕捉到的。吃顿肉，喝点东北自酿的二锅头，侃侃大山，吹吹牛皮，日子也就在这样的无忧无虑中度过去了。如果没有后来的事情的发生。

我们村里一个叫五哥的人说，应该有鬼，不然的话，为什么会有“鬼”字，这个答案显然是一个诡辩，但是他这样说的时候，我们却无言驳斥。

东北人现在已经没有什么真实的信仰了，即使有，也大多数是基督教佛教之类的原非东北的教义了。我记得小的时候，村里面有人跳大神，后来在长大之后才知道，原来跳大神是起源于东北的古老教会——萨满教。萨满教现在依然无人知晓了，但萨满教中的鬼神之说却在东北的深山老林、田间屋后流传起来。狐黄白柳灰是古来的五大仙，狐仙指的是狐狸，蒲松龄先生的《聊斋志异》里面有很多脍炙人口的故事，讲述的就是狐仙的传说，那或美或英俊的狐仙，也在人们口中、书中流传了下来。黄仙指的是黄鼠狼、白仙指的是刺猬、柳仙指的是蛇、灰仙指的是老鼠。既然称作仙，就要有些神迹，这次要讲的故事，就是爸爸经历过的，虽然已然模糊不已，但故事还是要讲出来。

这一天，父亲带着万玲、脆，从山上回来，看到同样的伙计们正在煮肉。平时，大家伙会打些山鸡、野兔、山羊之类的小动物拿来炖肉吃，或是拿到镇上供销社去卖。往往会有人先去村上的酒坊打上一壶酒，那时候的就是正经的粮食酒，价格也不贵，要是手上没有闲钱，还可以挂在账上，美美的喝上一顿，再醉醺醺地在醉醺醺的入睡，也是那个年代独有的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