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4月初的一个傍晚，我突发奇想，去「撩」了L君。我问她：「你想不想要一次周末的飞机旅行呀？周五晚我们下班就直奔机场，到午夜时就已经在一座外省的城市里了，然后周六周日玩上一天半，周日夜晚再飞回来？」L君是比我更保守的，而且她总觉得这样安排，「机票的性价比不高」。L君是说，到外省的机票都比较贵，可是只玩一天半，不够本。于是我提议：「那我们就不以地点为导向嘛。我们搜特价的机票，哪里便宜就去哪里，反正，去到哪儿我们都能玩得起来的。」
虽L君觉得一个周末去一座城市旅行，不太过瘾。不过她还是欣然应允，并且很快开始兴奋起来了。毕竟，过去三年，我们都没有一起去过省外旅行，是时候呼吸一下不一样的空气了。
于是，结合了价格和起飞时间等因素，我们把这次旅行的目的地定在了贵州省贵阳市。
1.
「走遍大地神州，最美多彩贵州！」
2023年4月7日，星期五，17:40，L君刚坐上我的车，就开始兴奋地念叨着这句广告语。这是央视常常播出的贵州旅游宣传广告的一句台词。在前往白云机场的路上，我问她：「贵州都有哪些景点？贵阳又都有哪些景点呢？」「贵州有黄果树瀑布。遵义也在贵州，那里有遵义会议旧址！贵州还有梵净山。除此之外……」L君努力地在她的记忆宫殿深处翻找，「除此之外……噢，我想不出更多了。至于贵阳，那我就更想不出来了呢！」
我并没有资格嘲笑L君，因为如果不做功课，我所想出来的景点也不比她多。贵州，确实是比较低调的一个省份。我做这次的旅行攻略时，找来了贵州的地图看。
贵州地貌，素有「八山一水一分田」之说。贵州的地形图，看上去很像大象的皮肤。隆起的山地是大象的表皮，而山地间的夹缝平地就是大象身上的皱褶。大象的皱褶有着宝贵的用处，贵州的平地也同样弥足珍贵。贵州是是全国唯一没有平原支撑的省份。
我读到过一篇很有意思的文章，说世界上「最圆的」国家是塞拉利昂。它的地图轮廓最接近一个圆，圆度为0.934，击败了第二名大洋洲岛国瑙鲁的0.923。据我目测，如若把我国省级行政区地图轮廓的圆度也统计一遍，贵州想必进得去前五名，可能仅次于海南、北京和浙江。
在这个挺圆的省份里，省会贵阳正好落在中心的位置上，居于圆心而辐射四围。这样看来，贵阳想必也是一座省会认同感和首位度很强的省会城市。这座城市，就是我们本次旅行的目的地。
在我做旅行攻略时，L君说，如果行程允许，她想看一下贵州的苗寨。贵州最有特色的西江千户苗寨，该寨依山而建，重连叠嶂，直指云天，蔚为壮观。若要观赏苗寨，这里属实是必去拜访的一站。可惜，西江千户苗寨位于黔东南苗族侗族自治州，距离贵阳城区200公里，如果这次到了贵阳不打算租车，那么要成行可不太方便。L君也理解，像我们之前那种五天游的旅行，才能覆盖到旅行目的地周边的景区。像这样的周末游，我们最好就是只在一座城市之内活动。同样道理，贵州有名的景点，如遵义会议会址和梵净山，我们只能留待下次。我为这次的旅行选取的景点，基本都在贵阳城区或近郊。
一天半时间，我们自然无法融入或参透一座城市。但我们贪心，我们总想，哪怕是去领略一下一座城市的性情，去触碰一下她的薄衣袖角，去试探一下她的脾气，那都是令我们心满意足的。
好在，贵阳是温婉、娴静的。在凌晨0:44，飞机降落了。我们带着一份旅行攻略、一件行李和一份《广州日报》走出机场，走进了贵阳的夜。贵阳只比珠三角冷上4~5℃，见我俩都老实地穿上了薄外套，清冽的夜风并没有太为难我们。
在从龙洞堡机场进城的公路上，我们透过车窗第一次近距离地观察这座陌生的城市。路两侧的山很多，山坡上覆盖的植被类型和广东的相差不多，柏油公路的铺装质量比我想象中的要好。四车道的快速路仿佛把群山挤开，在山谷之间架桥，在山体里面凿隧，奋力延伸到了城区里。
不一会儿，车就到酒店了。在酒店楼下，我看见有一家酒吧。酒吧门口贴着张国荣的海报，写着「继续宠爱」4个字。他的纪念日刚过去没多久，我仿佛能想见，那晚这里人头攒动，在那一夜过后，这里又归于平静。我不禁莞尔，这里与大湾区隔着800多公里，其间群山万壑、层峦竦峙，但却丝毫没有阻止，那海湾的风吹到这里。而且，风，还在继续吹。这，也是贵阳的一处角落，带给我们的一抹温柔。
2.
■ 镇山村
由于前一晚到达得晚，L君监督我放完行李洗完澡就要入睡了。她还强调，以休息足够为主，星期六这天就算晚起点儿也没有问题。不过，她自己却很早就起床了。每当要出游，她总是特别兴奋。早8点不到，她就弹了起来，一边不厌其烦地叫醒我，一边自己洗漱完毕穿戴整齐，到沙发上等我了。
我们上午的第一站是镇山村，这里距离城区有40分钟车程。镇山村是一座以布依族为主的民族杂居的自然村寨，它坐落在一处半岛上，三面环水，进村的陆路几乎只有一条，坡大弯急。村寨犹如一处古堡，用城墙围了起来。在古代，这些都是好处，地势险要，利于抵抗外敌。进入现代，这些条件可能反而不利于这座村寨发展，不过也使得全村的建筑样貌都较好地保留了下来。
镇山村建于明代万历年间。400多年前，这里的村民向大自然取材，几乎所有的城墙、房屋、院坝和道路都是用石头砌成的，据说连村民的米缸、水缸、马槽还有神像都是用石头打造或雕砌而成的。因为整体依山而建，村中石梯、石坡众多，大小院落交错散布。
镇山村属于贵阳市的小众景点。我们来的路上，网约车司机热情地向我们推荐贵阳的景点，不过对于我们选定的这个目的地，他也坦言，作为贵阳本地人，他没去过，他也不知道。上午10点多的镇山村中，游客也不多，这里商业化的痕迹也不重。一位背着手散步的村民向我们介绍，可以沿着小路一直走，走到码头那里，有游船可以划，「码头边上还可以吃烧烤，不过现在还没开店。」
我们逛了半个多小时，才想起来，这是一座布依族为主的杂居村落。为什么我们差点忘记了呢？因为我们所见的村民，都不怎么穿着少数民族服饰。在回到村口时，我们才见到一位老妪，身着布依族特色的素色长衫，戴着一条黑色围裙，坐在石板凳上抽着旱烟，晒着太阳。老妪背后是一处空地，空地上有一对少年正围着一张乒乓球台对打。空地更远处是一处院落，一位大叔刚回家，他从停好的摩托车上下来，步入室内。大叔推门的动静令门楣前面挂着晾晒的一串玉米轻轻晃动着，很快复又静止。
镇山村，就像一幅画。我们步入画中，画中人有的与我们擦肩而过，有的在远处看了我们一眼，又融入画中去。那一刻，我们也在画中。
■ 特色美食
结束在镇山村的参观后，我们返回市区，这时已是中午了。我们来到正新街、民生路和蔡家街一带，准备在这里搞定午餐。据说这里是贵阳美食街，是城中老饕们觅食的好去处。我们从正新街东边的路口进入的，一来就看见路边人行道上有许多人在排队，我们走到长长的队伍的前头，发现这是一处卖锅盔的小摊。排队的食客都是年轻人居多，大家都非常自觉。我和L君对锅盔的兴趣还不足以促使我们去排那么长的队伍，所以我们走开了。
在民生路，我们尝了一碗肠旺面。肠旺面是贵阳特色面食，顾名思义，就是一碗汤面，放上猪肥肠和猪血旺，再浇上红油，最后撒上一些脆哨。脆哨其实就是脆臊，是用肥瘦相间的猪肉制成的，一枚脆哨体积比黄豆略大。因为翻炸得很透彻，所以又香又脆。
我和L君端着一碗肠旺面在一张大桌子前坐下。对面一位本地食客正大快朵颐，他的面还剩半碗，正处在白热化阶段：他嗦了一大口面条，又夹起一大撮肠旺送进嘴里，等这一口下肚后，又麻利地搅了搅碗里剩下的面条和面料，把它们揉成一团后夹起，放入口中，接着端起碗，咕咚咕咚地了几口红油汤，最后，他用纸巾抹了抹嘴，满意地离开了。这一番麻溜直爽的操作把我和L君看呆了。尽管我们在旅行时，因为口味差异，我们对当地的食物并不具备完全的欣赏能力，但当地的市民对于他们的特色食品怀有一种习以为常的热爱，这是我们非常乐于看见的。
肠旺面倒也没有刁难我们两个广东胃。红油是偏温和的香辣， 吃下猪肥肠和猪血旺后也没有我们料想中的那么腻，脆哨确实是让人唇齿留香的美味。这家店只提供筷子，没有提供汤勺或调羹，我们就入乡随俗，像贵阳市民那样端起碗喝了几口红油和汤。
除了肠旺面，我们还尝了破酥包。破酥包惊艳我们的是它颇有层次感的酥香外皮，还有包子馅里放的一大把白糖。另外，包子档老板强大的心算能力也令我们印象深刻。整个档口只有老板一个人，他根据食客的要求从十来个蒸笼里取出包子装袋，然后迅速报出价钱，食客扫码付款，他接着又为下一个食客服务。排在我们面前的食客要了五花八门六七种馅料的包子，每种若干个，食客话音刚落，老板就报出价钱了。
遵义豆花面为我们本次午餐画上一个句点。豆腐和豆花是L君的心头好，我则非常喜欢吃面条，所以我们很想看看这两者的结合会是什么样子。一碟肉码先被端到我们面前，然后是一碗汤面，面条上放着一大块「豆花」。在广东的语境里，这块「豆花」被称作豆腐更为适宜，因为它是一整块成型的。我和L君看着其他食客操作，有样学样：先把豆腐搅碎，然后把一整碟肉码倒进面汤里，再将三者混匀。如此看来，称为「豆花面」也着实不为过，因为豆腐也不成型了。不过，这碗豆花面很辣，肉码是炒了辣椒的，非常辣。
3.
■ 贵阳城中
正新街中部，有一座正新综合市场。这座商场非常有趣：一大片室内商场，被分割成好几十个小摊档。每个摊档都是方形的，背靠两面成直角的大板墙，前方是两条成直角的玻璃商品柜，就这样围成一个四方形的狭窄空间，小巧玲珑。所售商品繁多，挂在板墙上，展示在橱柜中，琳琅满目，不一而足。老板坐在四方形中间，见到来客就奋力吆喝。更神奇的是，每家摊档卖的东西都大同小异：糖果、玩具、文具；二层也是一模一样的格局，只不过二层卖的都是日用品，二层更像是一个被化整为零的超市。
这座商场集结了这么多个体户，做的都是小本生意，而经营的商品又高度同质化。这让我和L君都不太理解，他们真的能盈利吗？这座商场令我们像是闯进了2000年，这里地砖样式老旧，墙面斑驳，半人高的玻璃柜还是用铝合金包边的过时款式，铝合金早就被经年累月的氧化变得发黑了。这里令我们想起在我们家乡城中心的那座百货大楼。时间仿佛在这里凝固。我对L君开玩笑说：「他们就是电商和义乌小商品厂家的顽固对手啊。」但很快，我就意识到不对，应该是十多年前，电商们成为他们的对手的。他们才是市场上原本的守擂者。不过，说不定，每位老板都已拥抱了新时代，每个摊档都有自己的电商渠道，每天老板们除了吆喝，更多地是用手机收订单，然后将货品打包发快递了呢。我希望是如此吧。
步出正新综合市场的大门，我们再次沐浴在2023年的阳光之下。
贵阳文昌阁，坐落在文昌北路和中山东路交界处，始建于明代。午餐后我们散步至此，不过这里没有对外开放。文昌阁紧邻着武胜门，登上这座城门可以望见文昌阁楼及其院落。城门下的一家杂货店门口，挂售着一批奇特的塑料制品——它们的主体像一把大簸箕，簸箕前端由延伸出一支把手，整体像一大把扇子。我和L君很好奇，这个疑惑在登上城门的过程中就被揭开了。正如我国古代的大多数城楼一样，武胜门的石梯一侧是一段斜坡，在古代用于把辎重放在车上沿着斜坡推上城楼。而今，长长的石坡变成了一道滑梯，那款「塑料簸箕」其实是一张坐垫。许多小孩子坐着这款坐垫，握住把手操控方向，从斜坡上一路滑下来，看得我和L君好不过瘾。我们这两个大朋友，对滑滑梯可是念念不忘，L君尤其心向往之。若是哪里有面向成人的巨型滑梯可供玩耍，我们一定买票前去体验一番。
城门两侧，那两条脱离了旧时军事运输用途的斜坡，成为两条最受欢迎的孩童滑梯，是整座城门最为光滑的表面。这是四五百年前，修建这座城门的工匠们万万没有想象到的吧。
沿着文昌阁一侧，狭窄的电台街向北走，不到5分钟就来到大觉精舍。这是清末实业家华之鸿的私家禅院。进入参观不需要门票，不过要出示身份证登记。门口的保安接过我的身份证，一字一字地抄写。这座庭院不大，不到10分钟就能看完。我们在贵阳的这两天，天公作美，阳光甚好。午后的阳光洒在庭院里的小树上，流出一抹通透清亮的春色。靠北边的厢房用作了陈列馆，一个小型的古钱币展览正在此展出。若有我爸一同出行，那么在大觉精舍的参观时间会翻倍，因为古泉收藏和鉴赏是我爸的专长。
距离大觉精舍半小时步程处，有一座阳明祠。不过我们要赶路前往贵州省博物馆了，此次阳明祠未能成行，略有遗憾。贵州作为省级建制的历史不过六百余年，始于明代永乐年间。在我国古代，从贵州走出来的最有名的人，可能要数张之洞；而在贵州生活过的最有名的人，应该就是王阳明了。当年，王阳明被贬贵州龙场驿，在贵州呆了三年，兴教讲学，潜心思考儒学哲理。正是在贵州，王阳明「大悟」，提出「心即理、知行合一、致良知 」学说，这也是后世所称的「龙场悟道」。L君听我介绍完摇了摇头，在这方面，她与我一直意见相左。作为一位文科生，L君觉得，程朱陆王那批人的学说，对推动社会发展用途不大，反而成了封建时代的帮凶和古代中国发展的桎梏。L君崇尚的是关注生产力和生产关系，「要不然，如你所言，王守仁和他的学说很厉害，明朝国力也达到一定水准了，那『李约瑟难题』该怎么解释呢？」
下午3点钟，我们到达贵州省博物馆。这座博物馆有几个主题：多民族贵州的民俗和服饰、作为古生物出土地的贵州出土的各式化石，还有其他一两个临时主题展。我们花了一个半小时看展，对这片土地有了一个大致的认识。L君总觉得不甚过瘾，似乎没有起落，没有高潮，就这么结束了。结合L君的性情，我很能理解。去年她独自到湖南旅行，湖南省博物院就是正中她下怀的博物馆，有「镇馆之宝」辛追夫人，放在参观路线的最后，把整个展览的氛围推向高潮。如浙博有《富春山居图》、鄂博有越王勾践剑、冀博有金缕玉衣，故宫博物院则除了故宫本身，还藏有《清明上河图》，但毕竟不是每座博物馆都能有类似的名声在外的镇馆之宝的。我认为，贵州省博已经很出色地把贵州的历史和文化向参观者展示了，它把能做的都做到最好了。
■ 甲秀楼下
我们坐地铁回到酒店小作休憩。在路上，我们路过酒店附近一座贵州民族博物馆，博物馆前方立着一座硕大的毛泽东雕像。我们隔着一条马路望着毛主席的雕像，这条马路就叫做「遵义路」。遵义是一个对于毛主席和对于中国共产党都有特殊意义的地方。我把写着「遵义路」的路牌和毛主席的身姿都拍进一张照片里。
在酒店房间，L君点了一份小吃。主体是土豆，在西南，土豆总是被称作「洋芋」。晚些时候，我们本打算去酒店附近的青云市集晚餐，这里是贵阳的夜市所在地。然而，此地人潮汹涌，到处都是黑压压的一片。市集整体是旧有街区改造升级而来的，有意注入了潮流元素，似乎处处在向网红风格看齐。如此一来，人气自是旺盛，但是在我们看来，似是少了些烟火气、少了特色。我们打道回府，继续在酒店房间里叫外卖吃。
这天夜晚，我们还漫步到贵阳的地标建筑——甲秀楼。我们下榻的酒店临着南明河，这是一条穿过贵阳城的河流。流经这一带的南明河地势较低，两侧都是斜坡，坡上楼宇高耸。我们沿着河岸边的道路走，仿佛身处一片河谷之中。我们出发时是薄暮，散步到楼下时，正好日落西山，华灯初上。我和L君都很喜欢这一路走来的景观。景观可以是活的，与同样变化着的光影联动着，随着观赏者步进的视角一同推移。
甲秀楼没有开放，只能在楼下的平台观望。对于这类「名楼」，L君反而兴致不大。她的理由也充分而客观——
全国有诸多『名楼』，但因循历史更迭，从始建之时保存至今的很少。现如今所见，多为近现代重建，观赏性仍在，但意义和韵味总归要打个折扣。再者，每座城市，无论大小，几乎都有类似的城楼或者楼阁，但名声在外的『名楼』就那么几座。岳阳楼有范仲淹加持，滕王阁有王勃名篇，黄鹤楼更有崔颢、李白和毛主席『题诗上头』，江河万古；而那些鲜有文人骚客光顾过的楼宇，或者有过诗文但影响力不够的，仿佛芸芸众生，只变成当地小范围的景点，这本身也不公平。
我想起在我家乡，也有一座城楼，矗立在老城区最繁华的十字路口中央。我们现在所见的楼阁，大多确实是重建的。不过，承载在部分名楼身上的篇章语句，其实是有共性的。从甲秀楼眺望四围，乡关已远，暮霭沉沉，同样「烟波江上使人愁」；在我们居住的城市的迎恩城楼下，看万家灯火，流光溢彩，我能懂前人为何有「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之悟；回到家乡的进贤门城楼，忆往昔成长，少年心气，照样「心潮逐浪高」。景可不同，但情境相通。我想，这大概正是中国人才有的浪漫吧。
4.
周末飞机旅行的一个短板很快凸现出来了，那便是到了周日，旅行的最后一天，要回程了，回程前安排去哪儿都显得捉襟见肘。去远了，怕赶飞机或赶火车的时间要错过。计划一直是赶不上变化的，我们的旅行计划一直在微调。周六夜晚，L君就知道我还在考虑第二天上午的行程，旅行攻略上还剩下一处景点青岩古镇，那是贵州省内保存得相当完好的明清古镇之一。L君提出，景点太远，来去周转耗时，而且总被时刻表赶着，游玩也不畅快，不如不去了，这样还可以睡晚一些，周日上午就在酒店周边的街道逛逛、走走，花一个上午去融入贵阳，也告别贵阳。
这天早上，我们在酒店用过早餐之后，散步到附近的邮局寄明信片。在酒店附近，我们发现一处景点——黔灵古寺。我们酒店房间的窗户对着另一个方向，能望见甲秀楼，但是看不见近处还有这座寺庙。寺庙门票2元一个人，据说以前只收现金，现在可以扫码移动支付了。黔灵寺居于城中，香火很旺，而寺内却非常清幽静谧。
旅程的最后一天，适当放空一下，不按照计划来，就在驻地周边放松休闲，也是非常美妙的。午后，我们前往贵阳北站，坐动车返回珠三角。
此次来贵阳，我们留下美好的回忆。贵阳号称「天无三日晴 」，真有「出太阳可贵」之义，可我们来的这个周末，连着两个晴天。贵阳气候宜人，独特的地势令其成为一处天然的空调，夏无酷暑，非常清凉舒爽。
贵阳的基础建设也很出色，公路和铁路穿山而过，地铁线网也初具规模，城区里地下人行横道随处可见。我和L君特别喜欢穿梭在这座城市的地下人行横道里，这些过道不仅仅是过道，好些两旁都开了小店铺，楼梯口有小商贩摆摊，很有烟火气。贵阳有着一座省会城市该有的繁华，也有着可贵的从容缓慢的生活节奏。
同是「山城」，贵阳的名气自是没有重庆那般大。似乎相比较重庆，贵阳少了些许「魔幻色彩」。但这座西南山城有着另一番独特魅力。我们来的这两天没少打车出行，坐在车里我们切实感受到了贵阳山地城市的个性——一言不合就要穿隧道；眼前的路不是向前伸展，而像是朝着天空竖直支起来的；山间的桥梁，像一把硕大的梳子，作为「梳齿」的桥墩在我们看不见的下方抵着山谷，撑起整座大桥……
我一直说，贵阳是温婉的。她不像我们去过的其它城市，蓉、渝热情大方、率真奔放，南京粉光若腻、雅致端庄，香港千娇百媚、光艳逼人，广州洗尽铅华、慧质兰心……而贵阳，真如吹面不寒的杨柳春风，令人惬意，又如她的简称「筑」一般神秘，留给我们无限遐想。
而今，这段贵阳之旅过去近一个月了，每当我和L君谈起，我们总觉得，那个周末，就像一个梦，一个遥远却又真切的梦。
2023年05月08日 写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