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影 —— 偶遇

懒狗

红影

他在中年,精力充满。爱唱歌跳舞,对文学史类,谈不上纵博,也称得上面面俱到。Open的性格,有着琼瑶笔下man的气质。“------中等的个子,宽宽的肩膀,蓬松的头发------。”时常戴着一付被称作“假梁”的意大利蓝尻变色镜。不感简庸的生活,不促那枯燥乏味的情感。一张酷似罗杰斯特的脸,时不时流淌着对简爱欲纵却止的心境,这心境似乎要吞噬他整个灵魂,吞噬这个令人生畏,又令人难以抹掉的男人。

七月,刚出霉,可能是“厄尔尼诺”的缘故,高温猛至,37-38度的高温令人窒息。早晨6点刚过,日已似当空,灼人的光炷射出层层热焰,肆意侵蚀着申城每一个角落。苏醒的马路,热浪滚滚,开始承受轮碾脚踏的蹂躏。一辆洒水车咪哩吗啦鸣着歌,如一位花腔女高音,吊着嗓子,在马路两旁缓缓行驶。车两旁的出水孔,喷洒着水珠,像巨大的蒲扇子扇向路面,驱赶着热浪,也同时驱赶着赶早的路人。

已经是习惯了,他睡醒特早。听人说荷花舞厅刚装修,很是热闹,特别是早早场,所以,想去看看。他驾着霸伏,捡着阴凉处行驶,看着路两旁的花卉被炽热的光焰辐射得低了头,心里有道不出的感叹:真是发了神经,大热的天,不在家里养息,却偏偏要凑热闹,那可是老头老太的圈子,去了能发挥吗?如果真能觅到发挥舞韵的madam,或是dancing partner,那可就万幸了,也不怨自己走一遭。真的是这样的吗?

座落在局外区的菏池舞厅,生意火暴。刚装修的门面令人耳目一新。明亮的舞池,光滑的地板,崭新的坐椅。在余留有油漆和香蕉水混合味的舞厅四周,竖着几只柜式空调,从空调嘴里吐出的腾腾白雾,将一屡屡凉风,弥漫舞池,送给了舞客们爽心的凉意。位子早已占满,特别是空调下的座位。有些座位是预定的,上面放着一条毛巾,或是香烟小包什么的。说句笑语:这是儿时上菜场隔夜买菜的把戏,排队买咸鱼——闲心。

他来了,习惯的在舞池四周兜了一圈,看实在没有好的去处,就坐到吧台前的一只蓝色的四方PPS凳上,程序般的将毛巾和口香糖以及茶杯放在吧台上,坐定后,开始观察舞池里的人们。

“Are you going to scarborough fair-----.” 莎拉布莱曼的经典在舞厅的上空回荡,那唱咏叹调的嗓子,结合现代的waltz,别有一番情趣。有人称赞她是古典与现代的化身。就像她本人,打扮得像个娃娃,楚楚动人。演唱时总是高举着双臂,像要拥抱整个世界,拥抱这美丽的人间。歌词的大意是:“我们正要去史卡保罗市集吗。荷兰芹、鼠尾草、迷失香还有百里香。记得代我问候住在那里的一个人,他曾是我的真情挚爱。跟他说为我缝件白亚麻衬衫。不用缝线也没有针工,那他将会是我的真情挚爱。跟他说为我找一亩地吧。在海水与浅滩之间,那么他将会是我的真情挚爱。”

曲未尽,舞未终。老男老女们拨动着笨拙的舞步在舞池里晃来晃去,其中还有几对舞到他面前摆“动动”。呵!感觉还真好。他苦笑了一下,微微摇了摇头,转过身去看在座的人们。

“oh! My god!” 舞厅里几乎都是老头老太,他差点叫了起来,“ 难不成要去请她们跳舞?” 他开始怨,开始悔。早知如此,真不该来,听别人的拷贝,倒霉透了。他委屈着,本来就疑疑惑惑的思维,此刻被烦躁的神经侵占,脸上也流露出焦虑和无奈的神态。

就在这时,一个红色的身影在他眼前一亮,“吆!这是谁?”他身心一颤,猛然起身,试图去追寻。可惜,人实在太多,没能看清。他缓缓地重又坐下,眼睛盯着刚才红影灿烂的地方——迷茫。

一曲终了,舞客们回到自己的座位,有的擦汗、有的喝饮料、有的在窃窃私语。他第二次起身,环绕舞厅,继续寻找这红色的身影。

走啊!走啊!四、五百平方米的舞厅,对他来说,寻找的路是多么漫长,是耶酥和他戏耍?还是恺撒给他的启迪?他弄不清楚,他更不清楚红影将会给他带来什么,四十多岁的人了,心境还像八、九岁顽童那般好渴盼。是不甘现代的年轻人,还是想让自己回到初萌时分。

他边走边想,本来高智商的脑子,此时一片乱糟糟,浑然不觉自己身在何处,一双眼噙着焦虑在四处张望。当他寻到练舞房大镜子前时,眼睛刹时一亮,从宽大的镜子里,他看到了红影。他站在原地不动,更不敢转身,生怕红影再度消失,双眼胆胆怯怯盯着镜子里的红影不放,脸部微微发烫,浑身上下涌动着一股股的电流,一股股莫明的浪花,这莫明的浪花迫他冲动,迫他成瘾,迫他成醉。

其实,红影是一位身着红衣的女士,一头螺丝的盘发,长长的脖颈戴着一根花色金链,鸡心紧身的上衣,隆突出一对诱人的土丘。蝴蝶边短裙,两条成熟修美的长腿,支撑着三维的身架,足穿一双浅灰色舞鞋。无论从哪个角度、哪个方位评析,都very nice。像古典派的女神,又像现时代的model,就像莎拉布莱曼一样,每一处肌肤,都在呼吸女性的性感,呼吸女性那持有的魅力。呵!他——真要醉了。

就在他如痴如醉尽情褒睹红影时,一个男子身影闯进了他的镜头,是谁?是她的Partner?怎么这么巧?找到了的,总是一对对的。他的身心又一颤,额头和手心冒出点点的,冷冷的汗来。真让人费疑?他的神经开始颤抖,莫明的浪花汹涌着他的堤岸。他禁不住转身,面对红影------

不知什么时候,舞厅的灯光暗了下来,他们谁都没有看清对方的脸,只有巴比伦的舞曲在他们中间游荡。左两步、右两步,左转身、右转身,哟!还有“阿丽曼娜”。他在观察红影的舞步,有时感叹,有时评析,感觉红影的舞步极配自己的口味,的确是自己寻找已久的。唔!这纽约步没有走好,这男的walk走样了,看来还是功底欠火候,如果是我的话------。他自言自语,心中好不舒坦。恨不得马上上前与红影共舞,展露自己的舞姿。

可能是他有很长时间没有邀请女性跳舞,也可能他初被红影的魅力震撼,他的血管总觉得堵塞。他感到奇怪,奇怪自己的莫明。平时,他总以孤身自傲,号称“天马”独往独来。有人赞他洒脱,也有人责他冷漠,不近情理,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这次,红影的出现,犹如在他那一片清清的心河里,仍下一颗石子,打破了他的平静,撕开了他那裹得严严实实的身。直感,瞬间的直感告诉他,这红影就是他的舞魂,是多少年来追寻的梦,他不能放弃。

伦巴舞结束,灯光又亮堂了起来,红影跟随那男的走进了靠播音室旁的U型座位,坐在空调的下方。

他还是站在原地不动,看着眼前的情景,心里有道不出的味道:看来他们才是dancing partner,虽然舞跳得并不怎么样,但配合还算过得去。不过,有一点可以肯定,红影还有很多潜能没被激发,这是男伴的缘故。我该怎么办?是请红影跳舞,还是------,如果吃弹弓怎么办?想自己舞龄二十多年,亲身经历的,看到别人的,自己做老娘舅的,嘿!太多了!太多了!!如果真吃弹弓,那多没面子。就这么放弃?不甘吧!好不容易找到了自己的舞魂,再说0型血的人,对任何事情都是“敢”字,临阵退缩,不是自己的性格,不吃桃子,焉知桃子的味道。想到这,他下意识地拍了拍胸脯,用手理了理乱糟糟的发卷,抬腿向U型座位走去。

“小姐,我能请您跳个舞吗?”他弓身下背,极度礼貌地伸出双手,邀请的语音只有他自己听得见。

红影诧异的看了看他,又看了看身旁的,然后,缓慢地站起身。此时,舞厅恰巧播放任贤齐的“心太软”四步曲。只见他展开双臂,收腹、挺胸、抬头,摆出标准的架势迎接红影。

“你真是心太软,心太软,独自一个人流泪到天亮,------”他心里唱着歌,双手捧着红影,使出浑身解数,在舞池中亮相。一搭手,他立判自己的敏锐,不错,和想象中的一样,红影的架子和自己非常般配。他暗喜眼光精准,也感动红影的“恩赐”。在行舞中,他正视舞程线,不敢旁视,嗅觉中隐约触到一股法国梦巴黎香水的气息,这是他很久没触闻到的气息。还有那柔软的双臂,那梦幻的背脊。他感觉自己腾云驾雾,身入非疑,骨子轻得没一丁点儿分量。他想看红影,瞧瞧长得什么模样,但又怕看,生怕自己的鲁莽会激反红影,给自己留下永生的遗憾。这欲纵却止的阻隔,使他在行舞时,惶宠若惊,半痴半迷,他已经陶醉在仙游的梦境。心里一个劲说:“呃!darling,真的觅到舞魂啦,太潇洒了!真是太潇洒了!要知道,能觅到舞魂共舞,真的很难,也真的幸运,真正的美的享受!”

“slow slow qurck qurck slow”,天生就赋有对音乐极度敏感的他,把情感与舞步交融在一起。他行起舞来,其风格就像马小春的棋意,诡秘,飘逸,节奏控制感很强。他自嘲自己跳舞的流派是属于“非标”派,就是人们所说的那个社交标准舞,集标准,自由,拉丁舞于一身。这样,既能附和时代的色彩,又能博得女士的青睐。看这位“非标”派,此时正带着红影,在周身的老男老女们中穿梭,飞翔。

想来是缘份到了,二三十年的舞龄,从没有今天这般的feeling,而红影又是配合得那么丝丝入扣。在跳舞过程中,他谨慎,细腻,每一步都紧扣红影的步伐,尽可能地激发红影的潜能,让人们看见平时看不到的“动动”,让出更大的空间,发挥红影她自己的遐思。红影在他的手中,宛如林中的孔雀,展开色彩斑斓的羽毛,在美丽的大自然,尽情地雀跃。虽然没有语言,但彼此都相知相宜。虽然是第一次相伴,但都觉得相伴了几十年。你看那舞步,慢如潺潺溪水,快如遄遄急流,PP像塑雕,起伏像连绵的山峦。再看他,却是忘了自己,忘了周围,忘了大家停下脚步在赏识着他俩,忘了红影的“他”在埋头吸烟,更忘了在座的人们被他那优美、强劲的舞姿所震撼!他——忘了!他忘了一切!!任凭自己的思绪和情感,任凭自己舞步的飘逸,踏着节拍,踏者浪潮,带着红影,攀上了交谊舞最高的境界。

“谢谢!”一声轻唤,惊醒了他,他如梦方醒,下意识地放开了手,慌乱中从喉头发出一声:“不用谢。”

红影走了,又走进了U型座位,又坐到了那男的身旁。他茫然。昏暗中,他似乎看见那男的在红影的背上挑检着什么。莫明的汹涌又突袭他的海岸,刚才的喜悦,刚才的梦幻,刹时化为乌有。但他又能怎样,他只能匆匆赶回吧台,用毛巾擦拭脸上的汗珠,遮盖自己的愤懑。

空调继续吐着白烟,两个落地扇,摇着头,“吱吱嘎嘎”地哀叫着。他,并不感到凉爽,反儿觉得是室外的高温又在侵蚀他。舞客们来来回回从他身边用空瓶换走刚装满开水的热水瓶,吧台的工作人员忙里偷闲用起了早餐。一个老头在给一个少妇剥牛奶瓶的盖,举止显得殷勤。一个“小伙”坐在一个老太的身旁,两眼望着天花板发呆。

“你知道吗?这个小伙陪老太跳舞是收费的。”不知是谁嘀咕了一句。

“炒小锅菜?”他无动于衷,只是皱着眉斜视那“小伙”一眼。

舞厅再次奏起了音乐,这次播放的是维也纳华尔兹。哇!好重的“生活”,不知有没有人跳,冷场可就好玩了。他想着,抬头向舞池中望去。想不到的是舞池里尽是老男老女的天下,他们多潇洒呀,一对对,一圈圈,有的高举双臂,有的掀起围裙,井然有序地环绕舞池逆时针旋转。他们的表情是多么快活,他们的脚步是多么的轻盈,浑然看不出都是六七十的人了,是真的“老有所得”?红影怎么样?会跳吗?

他正想着红影,红影来了。独自一人,掂脚、拔腰、抬头,伸展双臂,像一只蝴蝶在人群中飞舞,腰间的短裙随着旋转激起一朵朵的浪花。他坐不住了,猛然起身,将手中的毛巾摔在吧台上,迎着红影,振臂而上。

左转一圈,右转一圈,他和红影一会儿上浪尖,一会儿下谷底。一会儿自由步,一会儿又横并步。为了免及撞与他人,他俩极有节制地控制着脚步,红影也时常给予他信号。俩人在舞池中,尽情潇洒,进退自如。

大概长时间没有如此大运动量,也可能过于紧张,三四圈下来,他颇感费劲,胸闷,气急,浑身乏力,斗大的汗珠从脸上,额上,直往下掉,脚步也沉重了许多。

红影似乎察觉到了这一切,柔软的双臂向上抬了抬,意图托起这个七十多公斤的男人。“坚强些先生,男人是田与力的组合,我相信你不会让我出丑。”红影面无表情的说着,眼帘低垂,语气深沉。

“对不起小姐,我------有点失态。”他摆头喘了口粗气,十分机械地回道。身上的汗水更多了,就连米黄色的汗衫也被汗水淋得前胸贴后背,好不狼狈。

快三步,快节奏,老人们还是那样轻松自如。他感叹,他佩服,对刚才的藐视顿感惭愧。他小心地看了红影一眼,也巧,红影也用目光向他张望,四眸相对,都没言声,但彼此都清楚对方想要说的话。这一次,他总算确切地看清了红影的面容。

这是一幅充满东方女人魅力的画卷,像陈逸飞的手笔,冷色的,是他梦幻已久的Partner。圆圆的脸庞,色泽光滑细腻,腮膀上流动着人们所说的女人河,细水绵绵。二道弯眉生得自然,看不出有修剪的痕迹。一双猫眼透着冷色,眼帘低垂。小巧的鼻子显得精致又挑剔。莓红的双唇紧闭着,似乎在告戒什么。二耳挂着和金项链匹配的耳环。这五官镶在这画中,冷漠,高雅,体现少妇的成熟,却又找不见中年的涉入。显然,其生活是非常的讲究,处世也一板一眼,严与自己胜与律与他人,想她周身的亲戚和朋友,对她一定是言听计从,而不敢越雷池一步。估猜岁月四十鼎秋,言谈举止且像大家清秀,让人敬畏,又让人渴望的诱惑。

“不错,真是不错!这么好的舞伴真是千里难寻。”他在欣赏面前的这副画,心里翻翻腾腾。作为久经舞场的杀手,情调对他而言,并不陌生。他爱好广博,言语犀利。满身的才气,往往会有许多的招惹。一般男人是难以和他比攀,加上超强的自控。再说,他有个漂亮的妻子和一个乖巧的女儿,其它人是难以捅开他的心扉。他的冷漠,他的孤傲也就在此。可悲的是,他现在面对的是红影,是他梦里的舞魂,是他渴盼的dancing partner,他已不能自己,所谓高山流水,知音难寻。他的堤坝已被红影的浪潮汹涌得七洞八孔,体无完肤。他甚至想开口哀求,但又碍于自尊。他毕竟是他,知道自己是何许人也,性格的阻碍,长相又奉自然灾害所赐。所以,他只能把对红影的渴望,暂时埋在了心底,不提任何的企求,不言任何的褒贬,用肢体语言来倾吐自己对红影的相知,保留自己的光辉。

红影见他痴痴地看着自己,两腮泛晕,连忙将目光撇开一旁。他心一荡,双臂微微发颤,不敢再看.连忙Delete思绪,集起精神,鼎足气息,全身心投入到圆舞曲的海洋之中。

“放心吧小姐,我,我,我不会让您失望!”语气坚强,但又遮遮盖盖。

维也纳华尔兹终于结束了,红影微微欠身,再次道了声“谢谢!”便又回到U型座位。而他,带着满身的汗水,疾步走到吧台去取自己的毛巾。你看他,汗水顺着脸颊,顺着勃颈,顺着双臂,“滴滴答答”直往下掉,头发已然全湿透了,一整个人就像从蒸笼里谴出来一样。他用毛巾擦汗,然后拧紧毛巾,哇噻!本来干燥的毛巾,竟然拧出水来。可见,汗水出得何其多,他快要蒸发了。其实,他也真想让自己蒸发,好快回到自己的孤境,煎熬枯涩的相宜。

电风扇还在“吱吱嘎嘎”地嘀咕着,好像在嘲讽他:“你太卖力了,人家是看得起你,才跳舞的,你不要自作多情,把自己的非疑强加于她,何苦了啊?真可笑。”他不理会,只身站在风扇前,任凭风打在自己的脸上、头发上。

“你看,这‘架梁’带你跳舞多起劲,你呀,只有他带你跳,才好看呢!”一个老太的语声从大门口传来。

“是啊!他跳得太好了,像他这个年龄在舞厅中不多见。”语调很是兴奋。

红影的声音?他本来低着在电风扇前吹着的头,一下抬了起来,差点撞翻摇摆着的风扇,双眼直勾勾地向门口望去。可不是嘛,红影正和一个老太在交谈呢,兴奋之情溢与言表。

“她们很熟?是夸奖还是——”他不明白。想借此上前和她们攀谈,但又觉不妥,只是傻笑着望着她们。

老太用手拍了拍红影的肩头,继续感叹道:“你看,他真卖力啊!出了这么多汗,像个水人似的。”

“出汗好啊,可以排泄他身上很多的毒素,对身体是有帮助的。”红影接口很快。口吻像一位doctoral professor。

“怎么?我身上就有这么多的毒素?”他差点叫了起来。真想不到,红影对他的努力竟是这样的评定,真让人哭笑不得。他走上两步,张口想说些什么。结果,还是性格阻碍了他,

“出汗好啊!”是的,在运动中出汗,对身体是有一定的帮助,但在情感上出汗,就不是一件简单的事了。每人都有每人的事,每人都有每人的心。每人有心花吐放日,每人也有通体汗颜时。此刻此景,他的汗,他的颜,像滔滔江水流入大海,无声无息。初次的相识,招来这般大的情感波动,实在费解。他感觉自己的防线是那么脆弱,那么不堪一击,他的孤傲、他的灵气不知躲到哪里去了,了无了踪迹。他想开口表白,勇气不够;他想告戒自己,理由不足。到底怎么了?只不过跳跳舞罢了,人家是客气,怎么可以去迫她和自己一样的“相知相宜”呢!以后还怎么继续?他恨自己,猛然拧了自己手臂一把。一阵痛,清醒了许多。他用手理了理湿漉漉的头发,收回了呆痴的目光,自自然然走回吧台的座位。临坐前,忍不住偏头再向门口望去,门口已然没了红影的踪迹,只有高挂的塑料隔气门帘在微微晃动。

红影走了,不知在向哪里,不知姓,不知名,不知起居何方,不知发财何地。红影消失了,消失在喧闹的舞厅,消失在室外那层层的热浪中。他无奈,苦笑着摇了摇头,向吧台的座位沉沉地坐了下去。

中午时分,当头的光焰更烈了,炽在人的身上,生生发烫。路面的温度达到摄氏40多度,他本身的体温也达到了“沸点”。他开着霸伏,在舞厅门前的几条小街上,环绕几周,渴盼能再见到红影,想对她说些什么。最终,红影没能再出现。假如红影真的出现,他真会向红影表白什么吗?想来不会,因为心境阻碍了他,他是把“苦涩”匿藏的男人,流露出的却是欢愉。否则,他觉得自己太没价值了,太没有理性了。如果他真是罗杰斯特那玩世不恭、愤世妒俗的男人,那末,他决不会欲纵却止的了,而是去冲锋陷阵,即使眼睛瞎了,简爱不还是在他的身旁吗!

洒水车又来了,没唱歌、没喷水,一定是累了。路上不见一个行人。五颜六色的车子一辆辆驶过,掀起阵阵热浪。他不知去向何方,脑海一片空白,眼前总是不断地放映和红影跳舞的一幕幕、一景景。他感谢那些告知他到这里来的人们,使他能够邀请到梦幻舞魂,他在心里呼唤:“红影啊!你到底在哪里,你快乐吗?我还能再见到你吗?不管别的什么,但愿你能再来和我跳舞,只要能跳舞,哪怕是一个舞也行,千万别把我撇下,我可是认认真真的啊!”

2001年12月3日23:4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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