昙花一现的民国“好人政府”

1922年5月,蔡元培胡适梁漱溟王宠惠汤尔和罗文干等人在《努力周报》上发表《我们的政治主张》一文,认为中国的政治军阀混战,国无宁日,全是因为好人自命清高,不愿参与政治,让坏人当道。主张由知识分子中的“好人”组成“好人政府”,努力改变政府腐败的现实。由这些人组成“好人政府”,形成社会的重心,一点一滴地改造社会,创造出一个完美的大同世界。

随后,胡适等16人草拟一份《政治计划》,送呈吴佩孚征求意见,当时声望如日中天吴佩孚也在考虑请部分社会名流组织一个新的“好人内阁”,以辅佐国政。

“好人政府”是近代中国自由派知识分子“精英”的一次执政尝试,其想法之幼稚、失败之快对今人正确认识中国近代社会及树立正确的执政理念有很大帮助。

1922年9月19日,直系军阀控制下的北京政府组成了新一届内阁,其阁员为:国务总理王宠惠、外交总长顾维钧,内务总长孙丹林,财政总长罗文干,陆军总长张绍曾,海军总长李鼎新,司法总长石志泉,教育总长汤尔和,农商总长高凌霨,交通总长高恩洪。由于这届内阁中有几位“好人”,因此曾被誉为“好人内阁”或“好人政府”。

 

其实10位阁员身上似乎都具有一些“好人”的共性。比如他们都拥有良好的教育背景,其中8位还有留学欧美或日本的经历:王宠惠、顾维钧曾留学美国,罗文干、李鼎新、高恩洪曾留学英国,张绍曾、石志泉、汤尔和曾留学日本,汤尔和还曾留学德国。孙丹林、高凌霨虽未留学国外,但孙丹林曾考入山东大学,高凌霨则是前清举人。

“好人”们在政治上也有着基本一致的倾向,比如都反对清王朝的腐朽统治,并都曾反对过袁世凯称帝。其中王宠惠、孙丹林、石志泉、汤尔和还是同盟会会员。

另外,“好人”们此前还都有着不俗的从政经历。王宠惠曾任南京临时政府外交总长,北洋政府司法总长、大理院院长、教育总长等职;顾维钧曾任北洋政府驻美、日等国公使以及驻美大使,1918年作为使团实际负责人在巴黎和会上拒绝在《凡尔赛和约》上签字;孙丹林曾任北洋政府内务次长;罗文干曾任北洋政府检察长、司法部长、财政部长、司法总长、大理院院长等职;张绍曾曾任清朝新军第二十镇统制(师长),北洋政府绥远将军、陆军训练总监等职;李鼎新曾任清朝海军部军法司司长,北洋政府海军总司令、海军总长等职;石志泉曾任北洋政府司法部民事司司长;汤尔和曾任北洋政府教育次长;高凌霨曾任北洋政府直隶民政司长;高恩洪曾任北洋政府交通总长。

 

 如此的人员结构,使得王宠惠内阁堪称“精英内阁”。胡适宣传这是好人政府,大加捧场,同时全力以赴地支持和指导王宠惠、罗文干、汤尔和3人如何治理国家,并提出一揽子治国方略。王宠惠等人也踌躇满志,意图一展抱负,整天忙碌得不亦乐乎。但他们天真的秀才梦很快就在现实面前被碰得粉碎。

王宠惠等人遇到的最大问题就是财政问题,为了筹款他们不得不像前任一样继续向外国乞讨借款,但作为内阁,他们筹到的钱款主要还是给军阀做了内战经费,因此引起人民的不满;又因军费分配不均,导致直系军阀内部纠纷顿起。王宠惠是吴佩孚支持上台的,自然倾向于直系军阀中以吴佩孚为首的“洛阳派”,给他们提供较多的军费,由此引起以直系军阀另一“大佬”曹锟为首的“保定派”的极大不满。

 1922年11月18日,倾向“保派”的国会议长吴景濂等借口财政总长罗文干在签订借款合同中有贪污问题,逼使黎元洪下令将罗文干逮捕,形成轰动一时的“罗案”。起初吴佩孚出面干预,将罗一时释放,但随后曹锟与直系其他军阀通电要求惩办罗文干和王宠惠等阁员,使吴陷于孤立。吴佩孚见势不妙,立即牺牲马前卒,与曹锟妥协,表示不支持王宠惠内阁。王宠惠等失去了后台,被迫于11月29日宣布下台。至此“好人政府”仅仅执政了72天便寿终正寝。

就这样,曾被社会舆论看好的“好人政府”,也以短暂的执政时间、一事无成的执政成就而成为世人笑柄。

“好人政府”倒台后,“好人”们的归宿各异。

 

[if !supportLists]l [endif]王宠惠后来在南京国民政府中任司法部长、外交部长、司法院院长等职,还任海牙常设国际法庭正法官,1958年病逝于台北。

[if !supportLists]l [endif]顾维钧后来任北洋政府财政总长、代理内阁总理、国务总理,后出任南京国民政府外交部长,驻英、法、美大使,驻联合国中国代表团团长等职,后又任国际法院法官、国际法院副院长,1985年逝世于纽约。

[if !supportLists]l [endif]孙丹林后来脱离政界,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后被聘为中央文史馆高级馆员,1971年病逝。

[if !supportLists]l [endif]罗文干于1923年被无罪释放,后来任南京国民政府司法行政部长兼外交部长,再后在西南联大任教,1941年病逝于广东。

[if !supportLists]l [endif]张绍曾于1923年任国务总理,不久去职,居于天津,1928年为张作霖暗杀。

[if !supportLists]l [endif]李鼎新于1924年去职,隐退,1930年病逝于上海。

[if !supportLists]l [endif]石志泉后来主要投身于教育事业,培养了大批法律人才,1960年病逝于台湾。

[if !supportLists]l [endif]汤尔和后来任北洋政府内务总长、财政总长等职,抗日战争期间沦为汉奸,先出任日本华北方面侵略军在北平扶植成立的傀儡政权——“中华民国临时政府”议政委员会委员长兼教育总长,后汪精卫伪中央政府成立,北平“临时政府”改称“华北政务委员会”,他出任常委兼教育总署督办,1940年病逝于北平。

[if !supportLists]l [endif]高凌霨后来任北洋政府国务总理,抗日战争期间也沦为汉奸,出任伪华北临时政府委员、天津市市长、河北省省长等职,1939年病逝于北平。

[if !supportLists]l [endif]高恩洪任北洋政府教育总长,后来倡办私立青岛大学,并任校长,再后投身实业,1943年病逝于北京。

“好人政府”中后来竟出了两名汉奸,实在具有讽刺意味。

“好人政治”的破产可以说是自由派知识分子政治实践遭遇惨痛失败的例证。其实王宠惠等人根本没有意识到在当时的政治条件下,即使他们拥有回天之力,也只能是竹篮打水一场空。胡适后来也不得不承认,他们的幻想简直是“与虎谋皮”。不打倒军阀,空谈“好人政府”,只会起到掩盖和粉饰军阀黑暗统治的作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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