细节

我和丫爸都是神经大条的人,一辈子活得粗粗糙糙,马马虎虎。晴儿也跟我俩一样,大大咧咧,不拘细节。

唯独小丫,好像不是我们的孩子,她非常注意细节,一周回来一次,家里有任何细微的变化,都逃不过她的眼睛。

如果我和丫爸恰巧在她回来之前吵嘴斗气了,哪怕我们装得再若无其事,表面上再嘻嘻哈哈,她也能嗅出空气里的不同。

在别的方面,她也是这样。每个周末丫爸去学校接她,搭车的还有一男一女另外两个孩子,都是她的小学同班同学。

往往周六上午十一点放学,到家都要下午一点多了,丫爸怕小丫饿着,总是带些饼干糖果海苔之类的零食,叫她在车上吃,先垫垫肚子。

小丫是决不肯自己独食的,就分给两个同学一起吃,后来那个男生可能觉得老是吃女生的零食,不好意思,就不肯接受了。

然后小丫就不让爸爸再带零食,她说,不然我们两个女生吃,对男生就是折磨,干脆都不吃吧。

那两个同学在普通班,成绩比不过小丫。要是遇上考试后,小丫就叮嘱爸爸,在路上,不要问人家成绩。

然后她自己,也从来不在路上谈论学习,三个孩子上学放学都是同一辆车,谈老师谈同学谈明星,叽叽喳喳很愉快。就是不谈学习成绩。

有次去上学是男生的妈妈送,小丫一上车,发现那个阿姨戴了一块跟自己一模一样的手表,她赶紧把自己的衣袖拉拉盖住手表。

她跟我说,我怕阿姨看见了尴尬,心里会想一个小孩子居然跟她戴一个牌子的手表……

对,那是个大牌子手表,价格不便宜。只不过小丫戴的是高仿版的,丫爸的朋友送给她的,说仿的也值一千多呢,小丫说我原本只想要个几十块的电子表就行了啊。

寒假里的一天傍晚,晴儿接个电话,说要去大门口接三个同学,他们过来我家玩,说完她就走了。

小丫说,快!妈妈!你收拾桌子!我拖地!

十分钟后晴儿带同学进屋时,我们已经把卫生打扫完毕,家里看起来整整齐齐,干干净净,她和同学们聊天,玩游戏,估计都没有发现我们打扫过卫生……

同学走后我问晴儿:明知道同学来玩,家里这么脏乱为什么不提前收拾一下?

她还振振有词:这有什么呀,同学来玩一下而已,又不是来相亲!

小丫说:这是礼貌好不好?这是对人家的尊重,姐姐,如果你去同学家,她家乱糟糟的,脏兮兮的,你会感觉舒服吗?

哈哈,替我教育起她姐姐来了。

有很多细节方面,我们确实不如小丫。

她是个自律的孩子,手机也玩,但决不会没完没了,电视也看,那都是在完成所有作业之后。

假期里,晴儿有时候会不洗澡不洗脚就睡觉,我要说她,她还无赖地回嘴:反正在自己家里,你们就算嫌弃我,也不能怎么样……

小丫无论多晚睡觉,刷牙,洗脸,洗脚,都很认真。两个人睡一张床,她总是告状说姐姐的脚太臭了,坚决不肯跟她盖一条被子。

每一年在我过生日之前,小丫都会打电话找姐姐商量,送什么礼物给妈妈最好。

我想说,孩子,你们就是上帝送给我的最好的礼物,我实在是太爱你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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