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梦成真非美事? ——吴娃之殇

导语:西周初年,周公定立礼乐制度,开始实行嫡长子继承制,明确要求“立嫡以长不以贤,立子以贵不以长”,首次从制度层面解决了君权传承的问题。而到了东周后,一些诸侯国并没有遵守这项制度,导致争夺君权的事情屡见不鲜,父子相互攻歼,兄弟自相残杀,一幕幕伦理大片轮番上演,好不热闹。之所以出现这种现象的原因很可能是个女人。赵武灵王就因为吴娃之故,死于非命,给自己的政治生涯留下了一个污点。

很多人都听过“胡服骑射”这个历史故事,而操刀这项改革的就是赵武灵王。

赵武灵王被称为战国时期最杰出的君主之一,也是建立君主退休制的第一人,梁启超甚至吹嘘他为“黄帝之后第一伟人”。赵国在赵武灵王的带领下,成为了能和秦国势均力敌的国家。

但刚开始,赵国其实是很衰的,实力甚至还不如韩国。多次被秦国、晋国、中山国狂虐,以至于史书记载“赵孱弱,屡见欺”。

赵武灵王痛定思痛,先主动和秦国修好结盟,后来还联合燕国,扶立了秦昭襄王,赵国的国际地位迅速上升。在国际环境改善后,赵武灵王亲自主导、果断出手,开始在国内大力推行军政改革。这次改革,与其他国家的改革最大的不同,就是完全由赵武灵王这个国君乾纲独断,“胡服骑射”就是这次改革的最大特点。

改革后的赵国迅速壮大,一举歼灭老对手中山国,国土面积增加了三倍,奠定了战国七雄时代的版图,史载“时赵之强,甲于三晋”。而赵武灵王并没有满足此,他开始谋划着袭取秦国,一举吞并天下。为此,他化妆成使者出使秦国,亲自观察了一下秦国的发展情况。

可这一切,却在他一次游玩后而夭折。一天,赵武灵王游大陵时,他梦见一个少女鼓琴而歌,歌曰:美人荧荧兮,颜苕苕之荣。命乎命乎,曾无我赢。他一下子惊觉,推开窗门,已是晨曦微明,淡淡的晨光中,商山连绵起伏的群峰正如飘渺在梦中的美人,美人侧身而卧,发髻高起,钗环荧荧;面容如玉,婉丽滴翠;曲线柔和的胸部随着浅浅的呼吸一起一伏,如清波荡漾;曳地的裙袂翩翩,覆盖了大陵凌晨如诗的美丽。

赵武灵王思忖着,这是一个怎样的所在?为什么会有这般迷人的梦?梦里怎会出现如此美丽的女子?这女子到底是谁呢?难道这是前世的约定,冥冥之中的安排吗?

第二天,赵武灵王在与群臣酒宴之时,将此梦说与大家,并详细地将梦中少女的形象跟群臣描绘了一遍。

此时,正在饮酒的朝中大臣吴广显得有些激动,因为赵武灵王所描绘的女子太像他的女儿。于是,吴广奏请赵武灵王,将自己的女儿献给了他。

这位美女,排行孟,姚姓,称孟姚。

赵武灵王见到孟姚那一刻,完全被她的美丽所震撼了,只见她发髻高起,绿云扰扰;明眸善睐,钗环荧荧;面容如玉,婉丽滴翠。

赵武灵王对其宠爱有加,后来竟将先前娶的韩女废黜,立孟姚为王后,并赐名“吴娃”。

无数个日日夜夜,他们相依相偎。他们一起,望月婵娟;他们一起,共度晨曦。温床软衾,红袖添香;烛影摇荡,被翻红浪。

几年后,吴娃生下一子名何,赵武灵王因喜爱吴娃的原故,于是将长公子章废黜,立何为太子。公元前299年,赵武灵王正式传位给太子何,称赵惠文王,他自称主父,做起了太上皇。

人总是在年华渐老时对自己曾经做过的有些事情感到内疚。逐渐从吴娃去世的悲痛中走出来的赵武灵王,想起当年因宠爱吴娃而废黜长公子章,心内难安。

公元前295年,经过深思熟虑之后,赵武灵王打算把公子章立为代王,让赵王何和代王章两王并行,自己统治二王东山再起,重掌赵国朝政。但这个计划遭到宰相肥义的明确反对。

肥义可是个牛逼人,本为赵肃侯的贵臣,赵武灵王继位后由其辅政。在赵武灵王推行“胡服骑射”遇到阻力时,极力劝说他,坚持改革,打消顾虑,使赵武灵王下定了改革的决心。之后又精心辅佐幼主赵何,在“沙丘宫变”中,为保护赵惠文王而惨遭杀害。

肥义把赵武灵王的想法告诉了赵惠文王,并一块商议对策。肥义要惠文王提前做好准备,控制军队,以防事态起变。赵武灵王见肥义不同意,就把此事告诉了公子章和大臣田不礼,暗示他们有所准备,采取必要的行动,夺回王位的权利。

公元前295年,赵武灵王携二子赵何与赵章游沙丘宫,长子有了父亲的授意,就和自己的亲信田不礼暗地里商量,打算打着父亲的旗号,把弟弟招到赵武灵王的行宫后,除去弟弟。

赵惠文王见哥哥叫自己,就打算过去坐坐。可这却引起了宰相肥义的怀疑,怎么说赵惠文王现在也是名义上的君主,除了赵主父,其他人呼来喝去算怎么回事,再说赵主父召见赵何,完全可以由身边侍从传话,怎么会由公子章的人来召见。他就悄悄的提醒赵何,自己先去探探路,没想到一语成谶,肥义在去赵主父的行宫途中惨遭刀斧手杀害。

赵章见事情败露,急领亲兵攻打赵惠文王行宫。大臣李兑与公子赵成早有防备,保护赵惠文王,杀退赵章。赵章见夺位无望,便快马逃入主父宫,求父亲庇护。赵主父心软,于是就收留了赵章。很快,李兑、赵成带兵包围主父宫,要求主父交出赵章,主父坚决不允许。李兑、赵成派刀斧手进入主父宫中,强行带出了赵章,并杀了他。

与此同时,李兑、赵成开始琢磨,现在赵何是赵国的正统君主,可赵主父总是指手画脚,赵何放不开手脚,他们这些做大臣的也是两头为难。如果能趁机除掉赵主父,赵何心理肯定很乐意。但绝对不能让赵何背上弑君的名义。于是他两心生一计,向主父的宫中喊道“谁最后从宫中出来,谁就得死!”。宫中侍从为了保命,争先恐后的往出跑,早把主父忘得一干二净,不大一会儿,高大巍峨的城墙内只留下主父一人。

三个多月后,赵成、李兑进入主父宫,见主父已死,且形如枯槁,其状之惨,令人悚然。

纵观赵武灵王一生,前半生对外积极参与国际事务,拉扶结合,树立威望;对内力推政治改革,取长补短,强军富民,功绩卓著。正如《贞观政要》中所说“善始易,善终难”,赵武灵王也未能跳出这个规律,最后因为心中喜好落了个惨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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