单纯而绵长的同学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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单纯而绵长的同学情 

大前天,初中的同学魏七拉了一个双铺同学群。现在有八名同学汇聚于群。由于我们初中的同学多是农村的,即是网络再发达,城乡之间还是有差别。特别是思想观念和环境的落差,会导致行为方式的不同。他们不用微信,也不用移动支付。想在群里把同学们都凑齐也就不必想了。

什么叫一见如故。我们这几个同学少的半年不见,多的四十多年不见。魏七我们也有二十好几年不见了。昨晚上,张金耀打电话,聊了半个多小时。他不会玩微信,只能打电话和面谈。在电话里聊天没有任何障碍,不会出现没有话题的尴尬。其实,我们现在相距不过二公里而已。

        双铺学校位于双铺村西。与双铺村隔一小河孤立成片。学校是寺庙改建而来。我是一九六九年九月下旬插班到六九三排。而班内不少人都是从小学一起读到初中。我是名符其实的添头。算起来在双铺仅上了一年半,因为期间又搬到占庄西头上了半年,后又搬回双铺,当时不知为何如此折腾。反正那也是折腾的年代。我们全班应该是四十人左右。岁数参差不齐,最大的同学比岁数小的要大四五岁。岁数大的同学胡子拉差了,同班的女同学还是人秧子般一脸稚气。我在班里属岁数偏低点的。

      初中二年,是我人生中最快乐,也最吃苦的二年。快乐是因为有书读。而且我的学习成绩好。同学老师都喜欢我。吃苦则是不管刮风下雨,冰雪酷冬,天天要步行六里路上下学。仔细想一想,我的学习成绩好也是有原因的。一是在荆州时我好歹是在公社小学读书,相对正规,无论是管理还是师资都是不错的。二是我是最后一个六年级。小学毕业后,文革中不能升初中,又读了一个六八年毕业一班的半年。相对于同级的小学五年制的同学来说基础扎实一些。

    初中二年我是很风光的。老师和同学都喜欢,自己也开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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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记得有一节课是教写信。炳栓老师提问:“写信第一行怎么写?”第一个被提问者低着头答不出来,张老师提问第二个,也答不出来,张老师任性了,挨着提问,可能是被前面的同学没答吓着了,后来的被提问者统统站起来就低头不答。多半个班的同学都站起来了,齐刷刷地一片,老师也下不来台。应该是对我寄托着希望,隔着人提我的名作答。我站起来说了三个字:“顶格写。”张老师听后似乎余怒未消。大声说:“坐下,都坐下,笨蛋,都是笨蛋。”张老师用课本敲击着讲台发泄着不满。

      还记得一次老师在班上念我的作文,念完后说:“这篇作文写的一般,为啥要念呢。就因为通篇没有一个错别字。”没有错别字也可以当范文念,的确让人兴奋。

      文革中的乡村教育太落后。记得徐继桂老师教我们几何时,三角形,四边形,长方体,正方体等教具都是用高粱梃,高粱皮,麻杆做成的。每次上课,徐老师把这些自制的教具放在教科书上,小心翼翼地走着。

      教育落后,学生也吃苦。下雪下雨天,没有雨伞,也没有雨衣,踩泥打水地去,中午就不回家。中午没饭吃。放学了,留在学校的东边几个村的同学们眼巴巴地望着双铺本地的学生跑回家吃饭,而我们只能忍饥挨饿,等着下午上学,再盼着下课回家。有时候,在等待过程中,我们会溜达到供销社那里,在幽暗的供销社里隔着柜子看里面摆放的桔子罐头和饼干,还有到供销社的食堂那里闻蒸馍的味道。当硕大的蒸笼掀开,里面的白馍是那样的漂亮诱人。那味道当是世界最美的。可兜里一分钱没有,更何况还要粮票呢。闻了好闻的蒸馍味道,把腾腾热气吸到肚里,饿也就更饿了。饥肠辘辘最难受,饿得肠鸣如蛙,那声音怕是世界是最让人难堪的声音。

      什么病最可怕?穷病最可怕。一个穷字能让人煅炼出超人的能力。下雪化雪,没有胶鞋。从李岗走到占庄是河堤,黄胶泥真正是如胶似漆,将鞋底缠得如清朝后宫妃子们的靴子。且靴底能呈半圆形的,走不动路,站不稳脚。下完岗后就成了黑土地,泥汤子会把鞋弄湿。十冬腊月如果穿着湿鞋会是什么样的感觉?无奈时,我们会脱去鞋子,赤脚在雪地里奔行。然后到校门口把脚蹭一下,马马虎虎地穿上鞋进教室。穿上鞋又如何,冷啊。课堂间,老师也抽出时间来让全班学生一齐跺脚。那跺脚声如杂乱的战鼓,又像是战败逃兵的脚步。

    吃苦是为了学习。且喜那两年没有再停课闹革命。好歹能上课,而且还上了几节课的俄语。记得学完了字母发音,学了第一课和毛主席万岁以及第二课的读法即停了。学俄语为了会读,不得不用汉语标记。憋儿唯一吾子罗克,(第一课)达日它拉夫斯特物也物波列得谢达借里,毛泽东。(毛主席万岁)九一年我到东北牡丹江去,那里有个俄语翻译,我们吃饭时,我曾读过这一句课文,我问翻译,我读得像不像。那个女翻译竟然说基本是这样读的。看来当年学的这句俄语也还是很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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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时候课业轻。吃不饱。记得学珠算规片,二一添作五,三一三剩一时,我回家说起打算盘。父亲对我说:学会三遍九,绕遍天下走,遇到搅筋账,一点使不上。学会十字法,走遍天下都不怕。所谓的十字法即是珠算多位数除法练习的一种。一除以五一二,结果等于一九五三一二五。往下练是二除以一0二四,得数不变。即被除数增加一,除数加一个五一二。共计九遍练习,里面遇到几乎所有珠算里多位数除法里的口诀。如一见一不除作九一,二见二不除作九二等。当课堂上的规片学完,我的多位数除法也学会了。还学会了珠算的一算法叫作:孤雁不入群,即三个九乘以三个九。得数为九九八00一,在算盘上摆成的形状恰似一个孤雁落在后面。这个也是练习多位乘法的一种方法。珠算在后来的工作中真用上了。在厂里会多位数乘除法的人不多。而我则因这个而从车间抽调出来。再后来参加全国珠算考试,考了一个珠算四级证书。全赖在初中时学到的知识。学习的最佳年龄还是小学初中。

      那时候我的记忆力也特别好。课文基本读三遍就可以背下来了。只要老师教过的就会清楚得记下来,并会应用。在初中二年中考试,失分很少。尤其是在数学物理方面。记得在数学上有过一次失分,即学习球缺时,我有病没上学。而考试时恰恰有这道题,记得当时扣分了。那时候的教材也简单。物理学的柴油机原理还有电力方面的知识。化学学的有氯化纳经过电解氢气上升,最后成为氢氧化纳。最后的课文是原子弹爆炸成功,还教我们如何在原子弹爆炸时保命。记得初二下学期的数学课,最后一节是农村会计知识。在初中就学会计,想想当会计也简单。如何用得了大学四年的时间啊。

    还记得要毕业了。最后一节课。张老师教了我们一些农村最常用的字。如紖,哕,缰等。牛紖子,牛缰绳,喝多了会哕。可见老师的良苦用心。

      张炳栓与我家有点亲戚关系。记得初二的冬天,张老师上家去,父亲让我睡去了。父亲和张老师坐在外间聊天。老师在那里,我如何睡得着。侧耳偷听他们聊天。张老师对父亲讲。文俊接受能力好,理解能力也好,学习方法灵活,学习一直在班里是第一名。要好好培养培养。父亲听了后,当然谢了老师。我在里屋听了这些话,心里自然也舒服得不得了。可是,初中毕业,也是我学习完成的季节。上高中是推荐选拔,与我无缘。张老师曾推荐我去考南阳京剧团,后来不了了之。我到陈官营唱了一曲《临行喝妈一碗酒》,去时没有好衣裳穿,借了渊哥一条蓝裤子。谁知解手时不顺手,仔细研究后,才知道龙门口安反了,变成要从左边进去。再后来老师推荐我去大队宣传队,杜思轩顶着不行。说地富子女不能占领无产阶级革命舞台。

    一个人的命运是与大形势大环境息息相关。没有个人可以左右。个人的努力只是为以后形势变化作准备而已。

    初中阶段,是人生中最关紧的阶段。也是情爱萌芽的阶段。十四五岁的男孩子,已对异性有了好感。在初中有两个女神级的人物。用现在的话叫梦中情人。一个是本班的张书林。另一个六九二的张霞。这两位女同学都是双铺街人。人长得漂亮,皮肤白皙,唇红齿白,眼如秋水,且机灵聪慧。可是,那时节男生女生互不说话。面对这两位心仪的女性同学,也只能暗暗地远远的多瞥两眼而已。与张霞相见是在去年,毕业以后四十六年重逢,而与张书林是毕业后四十七年才有了信息,还未谋面呢。

    毕业分别时才十四五岁,而再见时已两鬃飞霜,年逾花甲,一脸的沧桑。

    同学呀。师出同门,在同一教室,同一岁月,接受相同年的教育,那个青涩年华充满了快乐,也满是无奈。更多的是对未来还有的一丝憧憬。

    同学。一个没有利害相关的深深的情缘。一个上天造就的机缘巧合。

    人间重晚情。当初中的同学们在几十年以后再聚。从对方的面孔上去寻找昔日的风貌,当是一件很美,很激动,也很害怕的一件事吧。

    人生暮年,功利之心淡薄,渐渐地陷入寂寞孤独时,或许与同学们一起谈笑聊天,一起站在河边看夕阳,一同在风雨中跳舞,一起在河边散步,一起在歌厅唱歌,当是人生最美好的养老形式了。真的。同学们。当沧桑已无法避免,当身体已是亚健康时,我们最需要寻找一份快乐。一份属于自己的群体。或许,以同学的名义就是最佳的选择。少年不懂愁滋味,为赋新诗强说愁,而今也不必说天凉好个秋。那时不懂爱。现在当勇敢地喊出来:“同学们,我爱你们。让我们把夕阳当朝阳,再年轻一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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