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书笔记226《反脆弱——从无序中受益》

[美] 纳西姆·尼古拉斯·塔勒布 著

风会熄灭蜡烛,却能使火越烧越旺。

对随机性、不确定性和混沌也是一样:你要利用它们,而不是躲避它们。你要成为火,渴望得到风的吹拂。这总结了我对随机性和不确定性的明确态度。

我们不只是希望从不确定性中存活下来,或仅仅是战胜不确定性。除了从不确定性中存活下来,我们更希望像罗马斯多葛学派的某一分支,拥有最后的决定权。我们的使命是驯化、主宰,甚至征服那些看不见的、不透明的和难以解释的事物。

那么,该怎么做呢?

反脆弱性

有些事情能从冲击中受益,当暴露在波动性、随机性、混乱和压力、风险和不确定性下时,它们反而能茁壮成长和壮大。这就是反脆弱性。

反脆弱性超越了复原力或强韧性。复原力能让事物抵抗冲击,保持原状;反脆弱性则让事物变得更好。它具有任何与时俱进事物的特质:进化、文化、观念、革命、政治制度、技术创新、文化和经济的成功、企业的生存、美食食谱(比如,鸡汤或加入一滴干邑葡萄酒的鞑靼牛排),还有城市、文化、法律制度的兴起、赤道雨林的生长和细菌耐药性的增长等。

反脆弱性偏好随机性和不确定性。反脆弱性有一个奇特的属性,它能帮助我们应对未知的事情,解决我们不了解的问题,而且非常有效。由于有了反脆弱性,我们做的要比我们想象的更好。我宁愿做愚钝但具有反脆弱性的人,也不做极其聪明但脆弱的人。

反脆弱性使我们更好地理解了脆弱性。正如不减少疾病我们就无法改善健康,不减少损失我们就无法增加财富,反脆弱性和脆弱性是同一波谱上的不同波段。

掌握反脆弱性的机制后,我们就可以在充满不确定性的商业、政治、医学和整个生活中(未知因素占主导地位的地方,随机性、不可预测性、不透明性或不完全理解性占主导的情况下)做出非预测性决策,建立一个系统和广泛的指导。

在每一个领域或应用方面,我们都提出了通过降低脆弱性或利用反脆弱性,从脆弱走向反脆弱性的规则。而且,我们几乎总能使用一个简单的不对称测试来检测反脆弱性和脆弱性:从随机事件(或一定冲击)中获得的有利结果大于不利结果的就是反脆弱的,反之则是脆弱的。

剥夺反脆弱性

最重要的是,如果反脆弱性是所有幸存下来的自然(和复杂)系统的特征,那么剥夺这些系统的波动性、随机性和压力源反而会伤害它们。它们将会变弱、死亡或崩溃。我们一直在通过压制随机性和波动性来削弱经济、我们的健康、政治生活、教育,甚至几乎所有的东西…… 现代的结构化社会大多正以自上而下的政策和机制(被称为“苏联–哈佛派谬见”)伤害着我们:它们的所作所为实际上侵犯了系统的反脆弱性。

这是现代化的悲剧,正如极为焦虑、过度保护子女的父母。那些试图帮助我们的人往往会对我们造成最大的伤害。

如果说一切自上而下的东西都会使我们变得脆弱,并且阻碍反脆弱性和成长,那么一切自下而上的事物在适量的压力和混乱下反而能够蓬勃发展。发现(或创新,或技术进步)的过程本身就取决于能增进反脆弱性的自由探索和积极的冒险,而非正规的教育。

仅有强韧性还不足够

大自然不只是“安全”的,它还能积极地进行破坏和更替、选择和重组。每当随机事件发生时,仅仅做到“强韧性”显然还不够好。

从长远来看,反脆弱性往往能从预测误差中受益。如果按照这个理念下结论,那么很多从随机性中受益的事物如今应该主宰世界了,而受随机性伤害的事物就应该消失。

技术是反脆弱性的结果,是冒险者们通过自由探索和反复试错产生的,但这些籍籍无名的小人物的设计过程却大多不为人所知。许多东西都是由工程师和能工巧匠们发明的,不过,历史却是由学者撰写的。

(某些)事物的可预测性

脆弱性是相当容易衡量的,但风险却很难衡量,尤其是与罕见事件相关的风险。 

我们可以估算甚至衡量脆弱性和反脆弱性,但我们无法计算风险以及冲击和罕见事件的发生概率,无论我们有多么复杂成熟的模型。

脆弱性和反脆弱性是一个物体、一个茶几、一个公司、一个行业、一个国家、一个政治制度当前属性的一部分。我们可以识别和看到脆弱性,甚至在很多情况下还可以测量它,或至少能以较小的误差测量相对脆弱性,而对风险的测量相比较而言(到目前为止)则并不可靠。你没有任何可靠的依据说某个遥远的事件或冲击的发生概率比另一个事件更高 (除非你喜欢自我欺骗),但你能很有信心地说,当某一事件发生时,某一个物体或结构比另一个物体或结构更脆弱。你很容易做出判断,在温度突然变化的情况下,你的祖母要比你更脆弱;发生政变时,一些军事独裁国家要比瑞士更脆弱;危机来临时,银行比其他部门更脆弱;或者发生地震时,一些建造结构不牢固的现代建筑要比古老的查特雷斯大教堂更脆弱。关键的是,你甚至可以预测哪一个人会存活更长的时间。

衡量反脆弱性有一个简化的规则,它使我们能够跨领域(从个人健康到社会建设)地识别反脆弱性。

脆弱推手

我们的想法是,不要去干扰我们不明白的事情。但是,有些人的主张却恰好相反。

脆弱推手不科学地高估科学知识的能量。因为他认为事情背后的原因是可以自动显现的。正是因为这些脆弱推手的存在,现代文化对生活中神秘的、难以解释的、尼采称之为“酒神式思维”的事物越来越倾向于选择无视的态度。

我们发展到今天,并非得益于复原力这样局限性的概念,更非得益于政策制定者,而是得益于一些甘愿冒险、甘愿承担失误后果的人,他们是值得社会去鼓励、保护和尊重的人。

简单的地方更复杂

与人们的观点相反,一个复杂的系统并不需要复杂的管理机制和法规,以及错综复杂的政策。事实上,越简单越好。复杂机制会导致意想不到的连锁反应。由于缺乏透明度,干预会导致不可预测的后果,接着是对结果中“不可预测”的方面致歉,然后再度出手干预来纠正衍生影响,结果又派生出一系列“不可预测”的反应,每一个都比前一个更糟糕。

然而,在现代生活中,简单的做法一直难以实现,因为它有违某些努力寻求复杂化以证明其工作合理性的人所秉持的精神。

少即是多,而且通常更有效。

但简单并非那么容易达到。史蒂夫·乔布斯就认识到:“你必须努力理顺你的思维,才能使其简单明了。”阿拉伯人用一句话来形容清晰明了的散文:没有清晰的理解,就写不出清晰的文章。

启发法是经验法则的简化,它使事情变得简单而易于实施。其主要的优点是,使用者知道它们是不完美的,只是权宜之计,因此,他们很少被这些启发法的力量愚弄。一旦我们忘记这点,这些经验就会陷我们于危险之中。

反脆弱性的原型

传说小亚细亚本都国王米特拉达梯四世在其父被暗杀后被迫东躲西藏,期间由于持续用药而摄入了尚不致命的有毒物质,随着剂量逐渐加大,竟练成了百毒不侵之身。

让我们这样界定米特拉达梯式解毒法:当人们不断地接受小剂量的某种物质,随着时间的推移,对额外的或更大剂量的同类物质逐步产生免疫力的结果。这是在疫苗接种和药物过敏测试中使用的方法。这还不能称作完全的反脆弱性,仍处于较温和的强韧性阶段,但已经逐步接近反脆弱性了。我们已经得到了一个暗示,一旦被剥夺了摄取毒物的权力,我们将变得脆弱,强韧化的道路常始于一点点的伤害。

现在考虑这样一种情况,摄取一定剂量的有毒物质使你变得更为强壮,即在强韧性的基础上更进一步。药理学家创造的一个词——毒物兴奋效应——说的就是小剂量的有害物质实际上会有利于机体健康,起到药物的治疗作用。一点点的危害,只要不是很多,只会造福于机体,使其成为更好的整体,因为它会触发一些过度反应。

剥夺了系统的压力或重要的压力源并不一定是好事,甚至可能是非常有害的。

随处可见的过度补偿和过度反应

知识分子往往关注的是随机性(脆弱性)带来的负面反应,而非正面反应(反脆弱性)。这不仅仅发生在心理学领域,它随处可见。

你怎么创新?首先,尝试惹上麻烦。我的意思是严重的但并不致命的麻烦。我认为(这并不是一种推测,而是一种信念),创新和成熟源自最初的创新必要性,但却超越了满足这种必要性的状态(即最初发明或发明尝试带来的意外副作用)。

对挫折的过度反应所释放出来的多余能量成就了创新!

如何在跑马比赛中取胜

有人说,好马与劣马一起赛跑,最终会越跑越慢,而与更优秀的对手比赛则会越战越勇,并一举夺魁。压力源、反毒物兴奋效应与挑战的缺乏都会导致应激反应不足,从而降低最佳表现的水准。波德莱尔的诗中有这么一句话:“信天翁巨大的翅膀阻碍了他的飞行。”——许多人的微积分成绩要比另一些人的微积分成绩更好。

过度补偿机制往往隐藏在最不可能的地方。长途飞行后最好去健身房锻炼以消除疲劳,而不是坐下来休息。此外,还有一个众所周知的小伎俩,如果你急着要完成某事,不妨将其交给办公室里任务最繁忙的(或第二繁忙的)那个人去做。大多数人的空闲时间都会被浪费掉,因为空闲时间会让他们无所事事、懒惰、无心向学,而一旦他们忙起来,他们往往会在其他任务上也更为积极。过度反应在这里再次显现。

过度反应机制或类似的机制会使我们在有一点点背景噪声的地方更好地集中精力,就好像对抗这些噪声的行为可以帮助我们集中注意力。想想看,人类总有一些不可思议的能力,比如从欢乐的气氛中洞察不和谐的声音,在大声的喧哗声中辨识不一样的信号。因此,不仅我们天生具备过度反应的能力,我们有时还需要一些噪声。

以冗余的形式呈现的反脆弱性反应

层层冗余正是自然生态系统集中管理风险的显著特征。我们人类有两个肾脏(甚至会计师也不例外),额外的器官——许多器官还有额外的容量(比如肺、神经系统、动脉机制),然而,人天生却不喜欢冗余——人类历来喜欢欠债。冗余这个词很不明确,因为如果不发生意外的话,它似乎就是一种浪费,除非发生意外情况。然而,意外通常会发生。

另外,冗余不一定无用,它可能非常有用。

现在,事实证明,同样的逻辑也适用于过度反应:它就是某种形式的冗余。

一个过度反应的系统一定会采用超额模式,建立额外的能力和力量,预期更坏的结果,对有关危险发生概率的信息做出反应。当然,从机会主义的角度说,这种额外的能力或力量本身也可能是很有用的。

事实上,我们的身体会通过一种非常复杂的方式洞察周围的一切可能性,其评估风险的能力远远强于我们的智商。

信息的反脆弱性

信息是具有反脆弱性的,湮灭信息的努力比宣传信息的努力更能增强信息的力量。一个典型的例子是,许多人越是为自己辩解,越会越描越黑。

老谋深算的威尼斯人,知道如何通过故意隐藏信息来促进信息的传播。你可以尝试一下下面这个传播消息的实验:告诉别人一个秘密,并强调说这是一个秘密,恳请对方“千万不要告诉任何人”,你越是强调这是一个秘密,它传播得就越快。

批评本身就是对压制的反脆弱性反应,错误的发现者乐意看到被批评者的反击,以验证一些想法。

换份工作

正如前面我们所看到的关于伏尔泰的故事,你不可能杜绝别人的批评;如果批评伤害到你,就远离它。比起控制你的声誉或公众的看法,换份工作要容易得多。

声誉受损的影响力在互联网时代是不可控制的,有些工作和职业很容易受声誉受损的影响,那么这些工作就不值得做。你不会想“控制”你的名声吧,你无法通过控制信息流实现这一点。相反的,你要努力改变你的风险敞口,比如让自己置身于一个不因声誉受损而被影响的位置,甚至置身于一个能从信息的反脆弱性中受益的位置。从这个意义上说,一个作家是反脆弱性的,但我们在下文中将看到,大多数现代职业通常并非如此。

第3章 猫与洗衣机

我们在此不妨作一个大胆的猜想,任何有生命的物体在一定程度上都具有反脆弱性(当然,反过来说并不成立,有反脆弱性的物体并不一定都有生命)。生命的奥秘似乎就在于这种强韧性。

自然界,或者说生物界,通常同时具备反脆弱性与脆弱性,这取决于变异源(以及变异范围)的不同。拿人类来说,人体可以从压力源的刺激中受益(变得更为强壮),但以一定程度为限。

非生物体,也就是没有生命力的物体,在压力下往往会衰竭,或者折损,鲜有例外。

我们可以将这一区别视为生物体与非生物体之间的界限。人造物品只有提高反脆弱性才能用作生物组织,这本身就已经彰显了有机体与机械体之间的区别。你的房子、你的食品加工机、你的电脑桌,最后都会坏掉,而不会自我修复。它们可能会随着时间的积淀看上去更有品位(比如手工艺品),就好像你的牛仔裤越穿反倒越时髦一样,但最终它们都难逃时间的摧残,即使最坚固的材料最后也将破败不堪。你的牛仔裤穿破后可能看上去更时髦、更别致了,但是其材质并未变得更加结实,也不能自我修复。

人类虽能自我修复,但最终也难逃死亡的厄运。但是,衰老现象一直被人误读,对衰老的解释充斥着精神上的歧视和逻辑上的谬误。我们曾观察过老年人和他们衰老的过程,因此我们将衰老视为肌肉的松弛、骨骼的变弱、智力的退化,还有其他种种退化迹象。但是,这些无法自我修复的现象在很大程度上是功能失调造成的——不是由于压力太大,就是由于恢复的时间太短。我所说的功能失调是指一个人的功能与环境随机性的结构之间的错配。

衰老在很大程度上源自对舒适生活的误解,是一种文明病:一心想越活越长寿,可是不知为什么却越来越多病。在自然的环境下,人们会死,但是不会衰老,或者衰老的时间很短。

现代人那种人为的衰老,正是压抑了生命内在的反脆弱性的结果。

复杂系统

在一个复杂的系统内,各部分之间的相互关联度非常重要。你需要从生态学的角度来考虑:如果你消灭了某种动物,那么你就打乱了食物链——捕食者将被饿死,而被捕食者的数量则会泛滥,导致生态系统陷入困境,并引发一连串的副作用。同样的,如果你关闭了纽约的一家银行,那么将会在从冰岛到蒙古的广大区域内引发剧烈的连锁反应。

在这个复杂的世界里,“因”的概念总是非常模糊的:要么几乎不可能确认,要么无法真正界定。

压力源即信息

因此,这些复杂系统(各部分的关联如蛛网交织)的核心就是,它们通过压力源或者借助压力源,向其组成部分传递信息:你的身体之所以能够获知有关周围环境的信息,并非源自你的逻辑机制、智慧、推理能力或计算能力,而是源自压力,并通过你的荷尔蒙或者我们尚未发现的其他信息传导机制向你传递的。

此外,错误及其后果也是一种信息。对小孩子来说,疼痛是唯一的风险管理信息,因为他们的逻辑推理能力尚不完善。复杂系统的运转完全倚仗信息。传递周围信息的渠道有很多,往往不是眼睛所能发现的。这就是我们所说的因果隐蔽性:我们很难看到从原因到结果的明确指向,这让许多传统的分析方法与标准化逻辑完全失效。正如我所说的,具体事件的可预测性是很低的,因为存在这种因果隐蔽性。不仅如此,由于因果的这种非线性关系,人们往往需要比常规系统更高的透明度来洞察因果,但可惜,一切都隐藏在不透明的状态中。

反脆弱性的产生是有条件的。压力源的刺激频率非常重要:人类在急性刺激下会比在慢性刺激下表现得更出色,尤其是在急性刺激后给予较长的恢复期,这将使得这些压力源成为信息的传导渠道。

这样的压力源肯定比一个温和但连续不断的压力源有益,后者大多是让你在生活中感到压抑的东西,包括按揭贷款、税务问题、因拖欠报税而产生的内疚、考试压力、琐碎事务、电子邮件回复、填写表格、每天上下班通勤,等等。换句话说,这是文明带来的压力。事实上,神经生物学家表明,第一种类型的压力源是必要的,而第二种类型的压力源对人的健康却是有害的。

均衡,不再均衡

社会科学家们常用术语“均衡”来形容对立势力(比如供给方与需求方)之间的平衡,因此,小小的干扰或如钟摆那样的偏移,都会招致往相反方向的调整,从而令其恢复稳定。总之,这被认为是经济调整的目标。

杀死我的东西却让其他人更强壮

大自然更喜欢在信息层面,也就是通过遗传密码让游戏继续下去。因此,有机体需要死亡,以确保大自然的反脆弱性——大自然是投机的、无情的、自私的。

为了永生不死,有机体需要完美地预测未来——近乎完美也是不够的。但是如果有机体只有一次有限的生命,并在代际延续的时候进行修正,就不需要预测未来的情况,而只需要对事物应该朝哪个方向发展有个极为模糊的概念。事实上,即使是模糊的方向也没有必要预测。每一个随机事件都会通过生态物种变异给自身带来解决方案。就好像大自然每走一步都会进行自我改进,并随时调整其战略。

从经济和体制生活的角度来考虑这个问题,如果由大自然来负责运行经济,它就不会不断地拯救生活在其中的生物,使它们永远活着,也不会有常设的政府和预测部门试图掌控未来——它不会让美国管理和预算办公室的骗子犯下这样傲慢的认知错误。

如果我们将历史视为类似于自然的复杂系统,那么,我们将看到,与自然一样,它不会让某个帝国永远统治这个星球——即使从巴比伦王国、埃及王国到波斯王国再到罗马王国,每一个超级大国都相信自己的统治将长盛不衰,并让历史学家将这一结论载入史册。但是,受制于随机性和不可预测性的系统,建立了一种超越“强韧性”的机制,见机行事,自我改造,结果整个群体和物种都在不断变化。

即使有一个物种因某种极端事件完全灭绝,这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因为它是整个游戏的一部分。这仍然是进化的作用,因为存活的物种是优胜劣汰的结果,它们从消失的恐龙手里接管了这个世界——进化不是服务于一个物种,而是服务于整个自然。

因此,从某种程度来说,毒物兴奋效应体现在生物个体从直接危害中受益,进化则发生在个体生物在外来伤害中灭亡,而将利益转给其他存活下来的有机体和未来的后代。

为了说明为什么有机体能借助于伤害而进化(再次强调,以一定程度为限),让我们来看看抗生素耐药性的现象。你越是努力杀灭细菌,幸存的细菌就越顽强——除非你能够完全消灭它们。癌症治疗也是一样:能够在化疗和放疗后生存下来的癌细胞往往繁殖得更快,并占据那些较弱癌细胞被杀死后留下的空白。

有机体即群体,群体即有机体

以群体而非个体的眼光看事物,有机体不是孤立和独立的,而是有层次和等级的。

举例来说,如果你每天摄入少量的有毒物质,那么根据当尚的理论,使你机体更健康的机制就是你的系统内部的进化,即坏的(弱的)蛋白细胞被更强壮,也更年轻的细胞所取代,而更强壮的细胞将会逃过一劫(或一些类似的运作)。当你禁食的时候,坏的蛋白质将首先被分解,并通过你自己的身体再生,这个过程被称为细胞自噬。这是一个纯粹的进化过程,自然选择、优胜劣汰。即使你不接受某些生物学理论(如蛋白质老化与细胞自噬),你也会相信,有机体内部的生存压力,在有机体遭受外部压力时,有助于其整体的改善。

错误,谢谢你

现在让我们来探讨“错误”这一问题,以及为什么有些人的错误会对他人有利。

我们可以这样简单地描述脆弱性、错误和反脆弱性之间的关系。当你脆弱的时候,你往往倾向于墨守成规,尽量减少变化——因为变化往往弊大于利。这就是为什么脆弱的事物需要明确的预测方法,反过来说,预测体系带来的只能是脆弱性。如果你想做出改变,并且不关心未来结果的多种可能性,认为大多数结果都会对你有利,那么你就具有反脆弱性。

另外,如果能够理性地进行试错,将错误当作一种信息源,那么,试错过程中出现的随机要素其实并没有那么随机。如果每次试错都能让你了解到什么是行不通的,渐渐地,你就接近有效的解决方案了——这样,每一次努力都变得更有价值,更像是一笔支出而非一个错误。当然,在此过程中你将不断地有所发现。

从他人的错误中学习

我们往往会从别人的错误中受益——遗憾的是,受益人不是那些犯错误的人。在适当的情况下,我们可以将压力视为信息。对具有反脆弱性的事物来说,错误带来的损伤应该小于收益。当然,我们谈论的是一些而非所有的错误;那些尚不至于摧毁系统的错误有助于防止更大的灾难。

每一次飞机失事都让我们离安全更近一步,因为我们会改进系统,使下一次的飞行更安全——失事人员为其他人的总体安全做出了贡献。但是,经济崩溃就不一样了,因为经济系统的反脆弱方式与我们到目前为止所论及的方式并不相同。为什么呢?我们知道,每年有成百上千的航班在空中往返,一架飞机坠毁并不会牵连其他飞机,因而,错误的影响有限,错误的原因也相当明确。然而,全球化经济体系却是以一个整体在运作:错误会快速传播,并愈加复杂。

再次强调很重要的一点是,我们所谈论的是局部而非整体的错误,是微小的而非严重的和毁灭性的错误。这有助于我们将好的和坏的系统区分开来。好的系统,如航空业天生就会有些彼此独立的小错误,或者说彼此负相关的错误,一个错误的发生会降低未来犯错的概率。这是区分反脆弱性环境和其他脆弱性环境。

如果说每一次飞机失事都降低了下一次事故的发生概率,那么每一家银行的崩溃却会提高下一家银行崩溃的概率。要建立一个理想的社会经济系统,我们必须消除第二种类型的错误,即容易蔓延或传染的错误。

简化导致最严重问题的情况

简化导致最严重问题的情况往往出现在用线性来简化和代替非线性的情况。这才是最罪恶的普罗克拉斯提斯之床,也是一切问题的根源。

远离极端斯坦

平均斯坦中包含很多变化,但没有一个是极端变化;极端斯坦中的变化不多,但是一旦发生都是极端变化。

预测

强韧和反脆弱性的系统不必像脆弱的系统一样,后者必须精确地理解这个世界,因而它们不需要预测,这让生活变得简单许多。要看看冗余是一种多么缺乏预测性,或者更确切地说,预测性更低的行为模式。你并不需要精确地知道哪些事件可能会陷你于困境。这些事件可能是一场战争、一场革命、一场地震、一次经济衰退、一场疫情、一次恐怖袭击等任何事情,但你并不需要作太多的预测。负债的人由于自己的脆弱性,预测的精准性更高一些。

非预测性的世界观

2008年经济危机爆发之后,尼罗和胖子托尼显然有了更多的共同点:他们都预测到愚蠢的人的脆弱性会造成危机。他们在一起的原因是,他们都相信,如此严重的、以滚雪球的方式和前所未有的规模摧毁现代经济体系的危机是注定要发生的,原因就在于那些愚蠢的人。

胖子托尼认为,那些书呆子专家、行政管理人员,特别是银行家们,才是最愚蠢的人(虽然在那时,许多人都认为他们是天才)。而且,更重要的是,胖子托尼认为,他们整体比个体更愚蠢。胖子托尼天生就有一种能在这些愚蠢的人失败之前就识别出他们的能力。胖子托尼就是靠这个能力赚钱的,同时,正如我们所看到的,他过着一种悠闲的生活。

尼罗的兴趣与托尼类似,只是看上去更知性一些。对尼罗来说,建立在自以为理解了事件发生概率的错觉之上的系统注定要崩溃。

因为赌的是愚蠢的人们的脆弱性,所以胖子托尼和尼罗赢得了反脆弱性。

托尼从危机中大赚了一笔,他的积蓄从七八千万美元一下子上升到了两三亿美元——当然,不能让托尼大赚一笔的事情对他来说都是“空谈”。尼罗也赚了一些钱,虽然金额远低于托尼,但令他满意的是,他赢了——正如我们所说的,他已经在财务上实现独立,对他来说,赚钱就是浪费时间。

破损的包裹无法恢复原状

迈向反脆弱性的第一步就是减少不利因素,而不是增加有利因素;也就是说,通过降低自己暴露于负面“黑天鹅”事件的概率,让反脆弱性顺其自然地发挥作用。

降低脆弱性不是可有可无的选择,而是一种强制性要求。这听上去可能显而易见,但似乎总是被忽略。因为脆弱性会带来严重的后果,就如同患上绝症。一个邮包不会在恶劣的环境中破碎之后,又在恢复适当条件时自我修复。脆弱性与齿轮不可逆转的特征类似,其造成的损害也是不可逆的。重要的是采取的路线与事件发生的顺序,而不仅仅是目标——科学家们称其为路径依赖性。这个特性可以这样表述:你先动肾结石手术然后再麻醉身体的治疗方式,与你先麻醉身体再动手术的治疗方式是不同的。你吃饭时先享用咖啡和甜点,最后喝西红柿汤的感受与以相反的顺序进餐的感受也是不一样的。这种路径依赖的观点帮助我们简化了我们的方法:我们很容易识别脆弱性,并把它置于三元结构的脆弱类中,而不看其潜在的益处,因为破碎的东西将永远破碎。

这种路径依赖性带来的脆弱性往往被商人们忽视,这些习惯于静态思维的人往往认为,他们的主要任务是产生利润,而生存和风险控制等是之后或许会考虑的问题。这些商人忽略的是:较之于成功,生存的逻辑优先级别更高。要赚钱,最好先考虑生存问题。

在考虑与速度和增长(也就是任何与运动)相关的概念时如果不考虑脆弱性,那就是毫无意义的空谈。一点显而易见,但是社会政治话语往往会掩盖这个基本的问题。

由于路径依赖性的存在,经济增长不再能摆脱经济衰退的风险,金融回报不再能摆脱终端损失的风险,“效率”也没法摆脱事故的风险。“效率”本身的概念因此变得毫无意义。如果一个赌徒最终面临爆仓(失去赢得的一切)的风险,那么其策略的“潜在回报”就是无关紧要的。多年前,一所大学的研究员对我吹嘘说,他们捐赠基金的收益率约为20%,但他并没有意识到,这些回报率是脆弱性的,很容易变成灾难性的损失,果然,某年因为经济不景气,他们所有的账面收益都化为乌有,甚至危及了大学的日常运转。

换句话说,如果某个事物是脆弱性的,那么它破碎的风险会导致你做的任何旨在改善它或提高其“效率”的工作都变得无关紧要,除非你先降低其破碎的风险。罗马作家普布里亚斯·塞勒斯就曾写过:你无法既仓促又安全地做好任何事情,几乎没有一件事情能办得到。

塞内加的杠铃

杠铃的意思是什么?我用杠铃来将极端情况分隔开。在我们的语境中,杠铃策略不一定是对称的,只是说,它由两个极端条件组成,中间空无一物。你也可以用更技术性的语言称其为双峰策略,因为它有两个截然不同的模式,而不是单独的中庸模式。

反脆弱性是积极主动加上保守偏执的组合——消除不利因素,保护自己免受极端伤害,同时让有利因素或正面的“黑天鹅”顺其自然地发挥效用。我们已经看到塞内加的不对称性:要让有利因素大于不利因素,只需要减少极端不利因素的侵害(情绪伤害),而不是改善中间因素。

杠铃策略可以指任何由截然不同的两类方案组成,并且摈弃了模棱两可的中间路线的策略,它往往会形成一种有利的不对称性。

在高风险的情况下,与其让飞机上的所有成员保持“谨慎的乐观”,或任何其他态度,我宁愿机务人员保持最大程度的乐观,而飞行员保持最大程度的悲观甚至过度焦虑。

生物系统中就充满了杠铃策略。

要刺激过度反应,就得有一定的伤害和压力来作为工具。也就是说,让孩子们玩点儿火,但不要过头,好让他们从伤痛中吸取教训,这是为了他们自己未来的安全考虑。

这也意味着让人体验一些(但不是太多)压力,以唤醒他们的潜力。但同时,他们也需要得到保护,以免受到严重危险的伤害——你要忽略小的危险,专注于保护他们免受严重伤害,请注意,只需关注严重伤害。这种策略可以应用到社会政策、医疗保健和更多的领域。

我们在古人的传说中也发现了类似的想法:意第绪谚语中就说“做好最坏的打算,最好的情况总能水到渠成”。这句话听起来平淡无奇,但事实上却并非如此:只要观察一下就知道,人们往往做最好的打算,而希望侥幸逃脱最坏的结果。我们有充分的证据证明,人们反感小的损失,但对非常严重的“黑天鹅”风险(他们往往会低估)却毫无反应,因为他们往往会为小的可能的损失投保,但却忽略了大的罕见的损失。

远离黄金中间地带

这世界上有很多中间地带并非“黄金地带”,因此完全适用杠铃策略(最大限度的安全加上最大限度的投机)。

让我们以文学作家为例,这是所有职业中最无法妥协的、最具投机性的、要求最高、风险最大的职业。法国文学作家和其他欧洲文学作家都有一个传统,就是谋一份闲职,比如最无职业压力的公务员,不需要动多少脑筋,但工作很稳定,这种低风险的工作在你离开办公室之后就不会再想起,所以下班后,这些作家就利用业余时间写作,根据自己的标准写任何他们想写的东西。法国作家中,学者的人数非常少。而美国作家则不同,他们往往都从事媒体或学术工作,这使得他们受制于系统,也破坏了他们的写作灵感,从事学术研究的人还生活在持续的焦虑和压力下,这确实严重地干扰了他们的灵魂。美国作家写的每一行文字都是按照别人的标准,就如妓女一样,抹杀了内心深处真实的感受。而另一方面,从事闲职兼写作则是一个相当有效的模式,仅次于享有经济上的独立性,甚至比享有经济上的独立性更强。

驯服不确定性

很多的杠铃策略都具有同样的不对称性,在风险面前,它们会给我们带来同样的保护,并帮助我们利用反脆弱性。它们看起来非常相似。

让我们选取一些事例来管中窥豹。在个人风险方面,你很容易通过消除任何领域的致命性风险而将自己置于杠铃结构之中。我个人就对某些风险非常谨慎,同时在其他的风险上又非常冒进。我的规律是:不吸烟、不吃糖(尤其是果糖)、不骑摩托车,不在城市以外的地方骑自行车——或者更广泛地说,不在没有交通的区域,如撒哈拉大沙漠里骑车,不与东欧的黑社会有瓜葛,不上一架不是专业飞行员(除非有副驾驶)开的飞机。但除了这些之外,我可以承担各种形式的职业和个人风险,尤其是那些不会给我带来任何终极伤害的风险。

社会政策往往保护弱势群体,同时让强者各尽其职,而不会帮助中间阶层巩固其特权,因为这样会阻碍进化,造成各种经济问题,最终还会给穷人带来最大的伤害。

在英国成为一个官僚国家之前,它呈现出一种两极分化的杠铃结构,一端是冒险家(从经济上和物质上而言),另一端是贵族。贵族除了保持某种谨慎的态度,其实没有扮演重大的角色,而冒险家则各国间游走,寻找贸易机会,或待在国内修补机器。但是,现在的伦敦则一律由追逐奖金的资产阶级精英组成。

我的写作方法如下:一方面,我写任何人都能读懂的散文,另一方面,我写技术性论文,不会写介于两者之间的文章,如记者访谈、报纸文章、署名评论等非出版社要求的文章。

读者可能还记得我提到的训练模式:练习举起你能承受的最大重量,随后什么都不做,这与健身房中许多人以较低强度锻炼很长时间的模式很不相同。我所说的训练模式,辅以毫不费力的长时间散步,构成了锻炼的杠铃模式。

更多的杠铃策略:做一些疯狂的事情(偶尔砸坏家具),就像希腊人在饮酒讨论会进行至后半场时所表现的那样,而在更大的决策上保持“理智”。阅读无用的娱乐杂志,以及经典书籍或复杂的著作,但不要读平庸的书籍。与大学生、出租车司机和园丁,或最优秀的学者交流,但不要和庸庸碌碌但野心不小的学者交流。如果你不喜欢某个人,要么随他去,要么击垮他,不要只是停留于口头攻击。

所以,请记住,随机性的杠铃策略会通过减轻脆弱性、消除伤害导致的不利风险来增强反脆弱性,也就是减少不利事件带来的痛苦,同时确保获得潜在收益。

再回到金融投资上,杠铃策略并不一定是以部分投资于抗通胀的现金、部分投资于投机性证券的形式呈现的。任何消除毁灭性风险的策略都属于杠铃策略。具有传奇色彩的投资者拉伊·戴利奥送给进入投机性赌局的人一条铁律:“确保发生不可接受情况(即毁灭或灾难)的概率为零。”这样的铁律也让我们看到了杠铃策略的身影。

还有一个观点来自罗里·萨瑟兰:英国对因酗酒患上小病的病人的建议是,将每天的饮酒量缩减到一定克数以下。但其实,最优化的策略是每周戒酒3天(给肝脏一定的休息时间),而在其他4天的时间内自由饮酒。这个观点与其他杠铃策略背后的数学推导,我们将在之后阐述詹森不等式时进行讨论。

三元结构的右栏,反脆弱类的大多数项目都有杠铃结构,这是必要条件,但并非充分条件。

因此,正如斯多葛主义是关乎情绪的驯化而非消除,杠铃策略也力求驯化而非消除不确定性。

可选择性、技术与反脆弱性的智慧

现在让我们来谈谈创新、选择和可选择性的概念。如何进入无法穿透的事物内部,并彻底主宰它、征服它。

你真的知道要往哪里去吗?

圣托马斯·阿奎那所著的《神学大全》这类里程碑式的书,已经不复存在了。所谓大全,就是对特定学科的一个全面阐述,同时也摆脱了之前的权威所规定的结构——所以是超越教科书的一类书。至于这本大全,它的主题是神学,也就是涵盖所有哲学性的东西,但同时它也对所有与其论点有关的每一类知识体系进行了评论。它在很大程度上指导着中世纪人们的思想。

这与主题简单、封闭式题材的书籍大不相同。

所有博学者对反脆弱性的诋毁,从《神学大全》中多处重申的主旨语句中就能看出来;其中有一处是这么说的:“代理人若非为了一个明确的结果是绝对不会行动的。”换句话说,代理人应该知道行动的方向,这是一个源于亚里士多德目的论的观点。每个人,包括斯多葛主义者,但不包括怀疑论者,都在思想上倾向于目的论,但在行动上并没有表现出来。顺便说一句,阿奎那引述的还不是亚里士多德的话语,他称后者为哲学家,他所引述的是亚里士多德思想在阿拉伯的集大成者、哲学家伊本·鲁西德,也被称为阿维罗意的话。阿奎那称其为评论家。评论家对这个世界造成的伤害可不小。西方思想在很大程度上受阿拉伯思想的影响,这一点远超我们的认识,而中世纪后期的阿拉伯人已成功地摆脱了中世纪的理性主义。

整个思想传承都植根于这句话“代理人若非为了一个明确的结果是绝对不会行动的”,这就是人类最普遍的错误所在,再加上两个或两个多世纪对无条件科学认知的错觉,这个错误就越发复杂了。同时,这个错误也将导致人们陷入最脆弱的状态。

目的论谬误

我们在此所说的目的论谬误,是指你有个错觉,以为自己确切地知道将来的方向,在过去也确切地知道自己将来的方向,其他人过去所取得的成功也源于清楚地知道自己的方向。

一个理性的漫游者与观光客不同,他在旅途的每一步都可能导致他修改日程安排,这样他就可以根据新的信息制订计划,就像尼罗在旅途中所尝试练习的就是依靠嗅觉的引领。如果根据新的信息,该计划不再有效,那么漫游者也不会固守原有的计划。观光客,不管是真正的还是比喻意义上的观光客,无不抱有目的论错觉;他们假定愿景的完整性,并将其锁入一个难以修订的计划,而漫游者却会持续,最关键的是,合理地根据他获得的信息修订他的目标。

我们有一个小小的警告:无论在生活还是事业中,漫游者的机会主义都是很管用的——但这不包括私人生活和涉及其他人的事务。在人际关系中,与机会主义相反的是忠诚,一种高尚的情操——但这需要人们在正确的地方进行足够的投资,也就是长期致力于维护人际关系和道义。

你可能认为,你确切地知道自己要去往哪里,并认为你今天会知道你明天的偏好。这个谬误还有一个关联谬误,即你认为其他人也知道他们要去往哪里,如果问他们,他们一定会告诉你他们想要的是什么。

千万不要问别人:他们想要什么,或者他们想去哪里,或者他们认为他们应该去哪里,最糟糕的情况是,他们认为明天会渴望什么。那位电脑创业者史蒂夫·乔布斯的力量正是在于不信任市场研究和焦点小组——这些都基于问人们他们想要什么——而是跟随自己的想象。他的理念是,人们根本不知道他们想要什么,直到你提供给他们。

一个人如果能够改变一种行动,那表示他有改变的选择权。选择权——以及可选择性,即选择权的特征——是第四卷的主题。可选择性可以带我们去很多地方,从根本来说,选择权能让你具备反脆弱性,它帮助你从不确定性的积极面中受益,同时也不会因其消极面而经受严重的伤害。

正是可选择性促进了事物的运作和成长,但不是所有人都明白这一点。很多人痛惜美国正规教育的水平之低(比如以数学成绩来衡量的话)。然而,这些人没有意识到,许多创新都是在这里诞生,而被其他地方所模仿的。但这些并不归功于大学,大学所获得的赞美远多于它们实际的贡献。

与工业革命中的英国一样,美国的资产很简单,就是在冒险和运用可选择性方面,这是一种卓越的能力,即参与到合理的试错活动中,失败了也不觉得耻辱,而是重新来过,再次失败,再次重来。而现代日本则恰好相反,失败给人带来耻辱,导致人们想方设法地隐藏风险,不管是金融风险还是核电风险;创造很小的收益,却要坐在火药桶上,这种态度与他们尊敬失败英雄的传统,以及虽败犹荣的观念,形成了奇怪的对比。

也许我们最大的资产就是我们最不信任的东西:某些风险承受系统的内置反脆弱性。

压力在哪里?

阿布扎比模式中似乎缺少某种东西,我们从中看不到压力。

现在,让我们来看看表明因果箭头方向的证据,也就是说,看看靠课堂授课而增长的知识是否能够带来经济繁荣。我们知道,反过来说这句话倒是真的,即财富的积累推动了教育的发展——这不是一种错觉。我们并不需要借助世界银行的数据,我们仅坐在扶手椅上就可以推断出这个结论。让我们弄清楚箭头的方向:

教育 → 财富和经济增长

或者,

财富和经济增长 → 教育

证据很容易检验,它们就在我们眼前。只要看看既富裕,教育水平又达到一定程度的国家中,哪一个条件在另一个条件之前即可。

当然我的意思不是说,教育对个人来说是没有用的:教育可以为我们的职业生涯带来有用的文凭,但这种效果在国家层面上将被冲淡。教育可以稳定家庭各代人的收入。一个商人赚了钱,那么他的孩子可以上巴黎大学,成为医生和法官。家庭之所以能维持财富,是因为文凭帮助家庭成员在祖辈的财富耗尽后还能长久地处于中产阶层。但是,这些影响对国家并不起作用。

很多人仅仅根据没有先进的知识很难想象微软或英国航空航天公司会存在,就推导出教育水平更高将带来更多财富的观点。

这种说法并不是反对为降低人民的分配不均,让穷人有机会接触优秀的文学作品,阅读狄更斯、雨果或朱利安·格拉克,或在贫穷国家中提高妇女的平等、自由等崇高目标,而采用政府资助教育的政策。但是,我们不应该在这些事情上以“促进增长”或“财富”为借口。

有一次,我在一个聚会(聚会真是一个体现可选择性的好地方)上遇到了艾莉森·沃尔夫。当我让她向其他人解释资助正规教育的效果并不明显的证据后,有一个人对我们的怀疑论感到非常沮丧。沃尔夫指着满屋子聊天的人回答道:“真正的教育就是这样的。”我不是说知识不重要,这个讨论中怀疑的是商品化的、预先包装与粉饰过的知识,也就是在公开市场上能买到的并用于自我推销的东西。此外,我想提醒读者,学问和有组织的教育不是一回事儿。

晚餐的最佳搭档

除了稳定家庭收入,教育还有诸多好处。教育可以让人成为举止更得体的晚餐伙伴,这一点不可忽略。通过教育来改善经济的想法还是比较新颖的。早在50年前的英国政府文件中,就提到了与我们今天的教育目标所不同的目的:改善价值观,培养好公民,促进“学习的内在价值”,而不是经济增长。

同样的,在远古时代,学习只是为了学习,希望使人成为一个好人、一个值得交谈的对象;而不是增加城市里戒备森严的金库中的黄金存量。坦率地说,创业者,特别是科技行业的创业者,并不一定是吃晚饭的最佳伙伴,他们在本职工作上做得越好,就越不是晚饭的好伙伴(当然也有一些例外)。我记得我在以前的公司招聘人时会用一个启发法(即“如何区分那些去博物馆欣赏塞尚和那些关注垃圾桶的人”):谈话越有趣,越有文化的人,越是会以为自己在实际事务中效率较高(一些心理学家称之为晕轮效应,即人们错误地认为他们在某些方面的技能,比方说,滑雪的技能一定能转化为管理陶器作坊或银行部门的技能,或者一个优秀的棋手在现实生活中也可以是一个很好的战略家)。

显然,将做事的技能等同于谈话的技能是不严谨的。谈到优秀的实务工作者,我的经验是,他们有时可能是我们所完全不能理解的——他们无须花费很大力气去把他们的见解和内部的条理以优雅的风格说出来。创业者往往是实干家,而不是思想家,实干家重行动,而不是语言,因此用谈吐来衡量他们未免不公平,甚至是错误的,是彻头彻尾的侮辱。技术工人也是如此,我们应该以他们的产品,而不是表述能力来衡量他们的手艺——实际上,他们很容易产生错误的观点,这些错误的观念会产生副作用(反医源性损伤),促使他们做出更好的产品,所以一切又有什么关系?另外,对于政府工作人员,由于缺乏衡量成功的客观标准与市场力量,他们往往会因肤浅的外表和优雅的“晕轮效应”而当选,副作用是使其更加擅长交谈。我敢肯定,与一位联合国官员共进晚餐一定比与胖子托尼的某个亲戚或者一位痴迷于电路设计的计算机创业者更容易找到有趣的话题。

我的理性世界因此粉碎,就好像我学习的一切不仅是无用的,还是一个规划缜密的骗局。当我第一次从事衍生品交易或“波动性”职业(我善于应对非线性)时,我专注于汇率,这是我学习多年的领域。当时我不得不与外汇交易员共事,但这些人对技术性金融工具远不如我那么熟悉,他们的工作仅仅是货币买卖。货币兑换是非常古老的职业,有着悠久的传统和技艺;记得耶稣基督的故事里就已经提到了兑换银钱的事。从声名显赫的常春藤盟校来到这样的环境中,说实话我有一点儿震惊。你可能认为,专门从事外汇交易的人一定了解经济、地缘政治学、数学、货币的未来走势,以及各国货币的价差,又或者他们会努力研读各类研究院发布的印刷精美的经济学报告。你可能会联想到戴着领结在周六晚上听歌剧,吃饭时有葡萄酒侍酒师战战兢兢地在一旁服务,周三下午练习探戈,或者说一口标准英语的光鲜的都市金领。可是,你完全错了。

我做这份工作的第一天,因为发现真实的世界与我想象的完全不同而大为震惊。外汇交易员最初主要由新泽西/布鲁克林的意大利人构成。这些人大多是市井平民,在银行办公室从事外汇往来业务起家,随着市场扩张的甚至膨胀,他们的生意越做越大,加之货币汇率的自由浮动,他们慢慢成为货币交易商,并在该行业中崭露头角,从而繁荣发达。

与我谈话的第一位专家是一个名叫巴索的人,他穿着手工制作的布莱奥尼西装。有人告诉我,他是世界上最大的瑞士法郎交易商,是他所处时代的传奇——他曾预测到在20世纪80年代的美元大崩溃,并控制了巨额的头寸。但通过与巴索的简短谈话,我发现他竟然不知道瑞士在地图上的位置——与我一样愚蠢,我以为他是瑞士裔意大利人,但是他竟然不知道瑞士还有说意大利语的人,他也从未去过瑞士。当我意识到他并非交易员中的特例时,我开始害怕我这些年接受的正规教育在我眼前蒸发。从那一天开始,我停止阅读经济报告。在这个“去知识化”的过程中,有一阵子,我甚至对知识性的东西感到恶心,事实上,我可能到现在都没有恢复过来。

如果纽约是蓝领阶层的发源地,那么伦敦则是次蓝领阶层的发源地,甚至更成功。交易员们是纯粹的东伦敦人,甚至与说标准英语的阶层格格不入。他们是市井平民,带有自己独特的口音,使用自己的一套数字系统。比如,5在他们口中是“高迪瓦小姐”或“叮”,15是一个“海军准将”,25是一匹“小马”等。我学习东伦敦语主要是为了沟通,大多数是为了在我休闲时间与同事喝酒时使用;当时,伦敦的交易员几乎每天都在午饭时喝得醉醺醺的,特别是周五纽约证券交易所开市之前。“喝杯啤酒会让你变成一头狮子。”一个交易员在开市之前匆匆喝完他的酒之后,这样对我说。

最热闹的场景莫过于从扬声器中听到纽约本森赫斯特的居民和东伦敦的经纪人跨大西洋的对话了,尤其是当布鲁克林的家伙们还企图带上一点儿东伦敦腔(这些东伦敦人有时候说不出标准英语),以便让对方听懂他在说什么。

这给我上了一课,让我知道,经济学家所说的价格与现实不是一回事儿。一个数字可能是另一个数字的函数,但是这个函数太复杂,很难用数学方法表示出来。它们的关系中可能存在可选择性,这是那些不擅长理论阐述的人所深知的东西。

胖子托尼是怎么致富(以及变胖)的

在科威特战争之后,胖子托尼成了(真正的)胖子托尼,变得更有钱且体重更重了(仍旧是这个顺序,即首先富有,然后肥胖)。1991年1月,美国袭击了巴格达,拯救了被伊拉克侵占的科威特。

社会经济中的每一个聪明人都有自己的理论、运气与好坏年景,诸如此类。但托尼除外,他甚至不知道伊拉克在哪里——它是摩洛哥的一个省,还是东巴基斯坦某个吃辛辣食物的酋长国。托尼也不知道伊拉克人吃什么食物,所以那个地方对他来说并不存在。

他只知道愚蠢的人是存在的。

如果你向当时任何一个聪明的“分析师”或新闻记者打听,他一定会预测,一旦战事爆发,油价就会上涨。但是,托尼恰恰对这种因果关系不以为然。所以,他反向打赌:如果人们都对战争推高油价的情况做好了准备,那么油价必定会据此做出调整。战争可能会导致石油价格上涨,但这种情况不会发生在预订好日期的战争中——因为价格会根据预期进行调整。“我们一定会看到石油跌价的。”托尼说。

听听战争期间的新闻就知道,油价果然从每桶39美元左右狂跌几近一半,但托尼的30万美元的投资却已经升值到1 800万美元。“人的一生中只有少数几次你绝对不能错过的机会。”他后来在与尼罗共进午餐,试图说服尼罗对金融体系的崩溃投注时说道:“千载难逢的投机机会来找你了,不要以为关注新闻就能找到机会。”

请注意胖子托尼的重要陈述:“科威特和石油不是一回事儿”。这是混为一谈的一个重大领域。对托尼来说,这个局面利大于弊。

事实上因为油价大跌,许多人连自己的衬衫都输掉了,虽然他们正确地预测到了战争。他们只是认为战争和石油涨价是同一件事。但事实是,石油囤积太多,库存太多。我记得,我当时曾到一个大基金经理的办公室转悠,墙上挂着伊拉克地图,他的办公室简直像作战指挥部。这个基金小组成员对有关科威特、伊拉克、华盛顿和美国的情况都了如指掌,只除了一个非常简单的事实,那就是战争与石油没有一丁点儿关系——它们不是一回事儿。他们做好所有分析,但与任何事情都没有关系。当然,这个基金经理在石油价格下跌后惨赔,据我所知,他后来去法律学校读书了。

除了看问题要排除叙述性谬误,我们还要接受另一个教训。大脑中装满太多复杂的技巧和方法,往往会使人忽略基本的东西。但是,现实世界中的人是绝对不能忽略这些事情的,否则他们会遭遇失败。与研究人员不同,他们被置于生死存亡的境地,而不只是面临一个难题。所以,少即是多:一方面,研究得越多,就越容易忽略基础但根本的事情;另一方面,行动能将事情剥丝抽茧,直至剩下尽可能简单的模型。

脆弱性,而非概率

如果你坐下来,用笔记下过去一周内所有的决定,或者如果可以的话,记下你一生中的所有决定,那么你就会认识到,几乎所有的决定都具有不对称性的收益,一面造成的结果大于另一面。你的决定主要基于脆弱性,而非概率。换句话说,你的决策主要基于脆弱性,而不怎么取决于真/假。

让我们再来讨论一下在现实世界中做决策时,仅判断真/假的不足之处,特别是当涉及概率时。所谓真或假相当于概率的高或低,也即科学家们称为“置信水平”的东西;如果一个结果的置信水平是95%,意味着该结果错误的概率为5%。那么,这个概念当然不适用,因为它忽视了规模的影响,要知道即使是小概率的极端事件也能带来十分糟糕的结果。如果我告诉你,某些结果为真的置信水平是95%,你会非常满意。但是,如果我告诉你,这架飞机安全飞行的置信水平为95%,你会作何反应?即使是有99%的置信水平也不行,因为1%的坠机概率也将带来可怕的结果(如今,商用飞机的坠机概率为几十万分之一,而且还在改善,正如我们所见,每一个错误都有助于整体安全性的提高)。因此,再说一遍,概率(即真/假)在现实世界中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事件带来的影响。

你一生中可能做了上亿个决定。你计算过所做决定的概率吗?当然,你在赌场中可能会考虑概率,但在其他情况下很少这样做。

对于脆弱的物体而言,温和冲击的累积效应低于等量的单一严重冲击所造成的单一影响。

这让我看到了一条规律:极端事件对脆弱性事物的伤害程度远高于一系列温和事件造成的伤害——再没有其他办法可以界定脆弱性事物了。

现在,让我们把这一论点反过来,来考虑一下反脆弱性。反脆弱性也是根植于非线性与非线性反应的。

对于反脆弱性物体来说,在一定限度内,冲击越强,带来的益处越大(相应的,伤害也更小)。

随着复杂性的增强、各部分之间相互依存度的增加、全球化的推进,以及所谓“效率”这种让人们违背规律行事的野蛮概念的出现,“黑天鹅”效应势必增加。对了,咨询师和商学院的出现也加剧了这一趋势。一个地方出现问题就可能导致整个项目的停顿——项目最薄弱的一环往往决定了项目的成败(一种负凸性效应)。世界变得越来越难以预测,我们越来越多地依赖于错误的高科技技术,这些技术的相互影响很难估计,更不用说预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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