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空袭！离别之时！
凄厉的叫声突兀而来，孙智存大惊失色，向黔只是感觉眼睛一花，他就已经越过自己到了窗边。因为教师的设计是前后左右四面各有一扇百叶窗，而刚才的声音仿佛从四面压过来，但孙智存一瞬就已经辨别出声音来源方位正是在向黔身后的方向，从讲桌到向黔座位的距离大约有二十米，不过这点距离在一秒不到的时间里就被跨过了。
“在所有我认识的人中，恐怕只有父亲和海叔能做到。”向黔心下揣测。
孙智存站在窗下，远远地眺望南方青幽幽的天际，脸上阴晴不定的表情预示着事情恐怕非同小可，事态出乎意料的严重。沉吟了半响，他才开口说道：“今天课就讲到这儿，提前放学，你们从学校的地下紧急通道离开，记住不要在街上乱逛，径直回家。”说完，孙智存竟自离开了教室，留下一群不知所措的绵羊们！
向黔快速收拾着东西，转眼却看见自己的死党——王冬一脸凝重地望着他，压抑地说道：“平静被打破了，要开始流血了！”向黔心里咯噔一下，好像少了什么东西似的，竟无法言语，默默地随着死党和同学走了。
出了教室，空气似乎更加沉重起来，不知是人太多，还是其他什么原因，竟觉得难以呼吸！远方的叫声越发凄厉，其中还夹杂着人的呼喊和爆破的轰隆声，气氛更加凝重了些。走廊上早有老师在指挥着学生撤离，维持着现场秩序，不然恐怕早已发生踩踏事件了。向黔所在的教室在三楼，撤离进地下通道的速度更加迅速，即使是这样，等他们撤进通道以后才发现里面早已经人满为患，平时空荡荡的通道里如今挤满了人，二十五米宽的通道如今像是塞满了肉的香肠一样！人们你推我、我推你的乱作一团，尽管有老师在维持秩序，可还是对这样的情况无可奈何。
离上次袭击已经过去九年了，这里是奇迹大陆的腹地——亚加欧市，和前线有相当一段距离，因此比起战火纷飞的前线边境要好的多，至少不会有孩童被活吞的景象出现，有的话就是九年前的那场袭击了。一想起九年前的情景，向黔不自觉地颤抖起来，完全陷入了那可怕的回忆中。
“跑，小黔，快跑，不要回头……”
“小黔，你妈呢？啊！快回答我，告诉我。”八岁的向黔第一次被父亲打了一巴掌，从此，他对父亲就怀着畏惧。那一年，他失去了母亲，同时也失去了自身。
“黔，你怎么了？黔，你别吓我！快回答我。”旁边王冬焦急的声音传来才把向黔恍恍惚惚地拉回来。
“黔，你怎么了？”王冬露出担忧的神色。
“没事，只是回想起一些旧事而已”向黔故作轻松地道。
“哦”王冬若有所思地说，显然他明白所谓的“旧事”是指什么。故此也没多问。
“好了，我要先走了，哥们儿你自己小心！”王冬站上一个雕着奇怪纹路的圆形平台，这个平台足有三十多平方米，容纳二十来人完全不是问题，但上面只站了十个人，因为这是传送用的平台。
在人类历史上不断有人尝试缩短空间距离以达到节省时间，提高效率的实验，虽然这个想法有些异想天开，但人类就是不断追逐这种异想天开的想法才活到如今。没有创新发展，就只有死亡这一条路。
而在几十年前，威尔士博士终于在星藏石的启发下真正实现了这个构想。威尔士博士发现星藏石之间存在着共鸣，或者说是某些联系，这种联系在某种特殊条件下可以创造出类似于虫洞的一条通道，这条通道可以做到穿越空间限制，大大缩短时间距离。之后，博士就申请了援助，组织了如今著名的空间研究小组——“思佩斯”。在之后十数年间不断研究终于取得了惊人的成果，人可以被传送了。因此，联盟大力推广了这项科技成果，最终在人类残余居住地区建立了星火超空间传送系统，简称“星火系统”。例如在亚加欧市，联盟把整个市分为三个区，分别是锐德区、格润区、布鲁区，每个区拥有各自的空间站，而在学校、军区、办公处等重要设施中放置一个“星火平台”连接空间站里的平台就可以进行空间穿梭了，当然，也有不少富豪在家中购置一块，不过空间站要收取一定的费用才可以连接。
向黔住在布鲁区，王冬住在锐德区，所以只能暂时分开了。现在人多，等了好久才轮到前往布鲁区的。站在平台上一阵眩晕过后就到了布鲁区空间站，刺鼻的气味扑面而来。
“靠，平时没那么重的味儿啊！”一个学生抱怨道。
向黔在想着事，反倒没注意到这股气味，随后大家都散了回家，向黔家离空间站不远，没多久向黔就回到了家中。一如所料的，父亲没在家里。
自从母亲走后，父亲就很少回家，没日没夜地泡在酒吧街，只有凌晨和深夜才回来。这也是向黔课上容易睡着的原因，因为父亲一回来就把拉起来做训练，对于父亲的命令他只能遵从。看着乱七八糟的客厅，心里五味杂陈，没了母亲之后的家再也没有家的样子。无论是他，还是他父亲都只是把这儿当成是一个寄宿的驿站，或者是一个痛苦的伤心地。他有时甚至怀疑他父亲每天每夜地训练他，只是想找点分心的事儿做，好让自己没有那么心痛！又或者是报复他这个害死母亲的凶手。每次一想到这儿，向黔的心就如同刀扎似的疼。
嘭，屋里的哑铃掉了，发出突兀的声音。哑铃放置的很好，不可能掉的，这是不应该出现的声音。向黔咯噔一跳，猫着身子轻轻地走近，小心翼翼地伸出头去看，却发现——父亲满身血污的坐倒在窗台下，胸前不知是什么猛兽的爪印，透过这爪印甚至可以看见胸前断掉的肋骨，还有大腿上的伤口止不住喷着血，血泊在扩大！向黔一下子蒙了，忍不住叫道：“爸！”
向心似乎听到了向黔的呼喊，吃力地抬起头来，向黔好歹学过紧急救护，快速冲到客厅找到急救箱，又迅速奔回到父亲身边，拿出消毒工具、绷带、止血药等准备救治。忽然听父亲说道：“怎么了？你不是一直很恨我吗？恨我折磨你！”声音有气无力的，犹如丝线轻弹。
向黔一滞，似挣扎了下又开始继续消毒止血，可是向心却不领情，突然严厉地说道：“拿开你的手，我不需要你来救，你母亲怎么你不救？”虽然因为伤重声音小，但这几句话却如同雷震，字字诛心，向黔心里又开始隐隐作痛。
“既然恨我，为什么又假惺惺救我？还不快滚！”
“失血过多会死的，身为人子怎能看着你这样死去。”
“那又怎样，自从诺雅死后，我就没有你这个儿子！”诺雅是向黔母亲的名字，也是父子之间无法抹去的伤疤，永远的痛。
“那又怎样？就算你不把我当你儿子，可你依然是我爸，我已经失去了母亲，我不想再失去你这个父亲！”向黔愤怒地吼道，眼里却早已落下泪来。
一时间，谁都没有说话，就这样沉默着。向黔继续清理着伤口。
“好了，儿子，没用的。我已经活不久了。”
向黔吃惊的看着他，他已经很久没有这样对他说话了，好半响才道：“不会的，这只是小伤，我们包扎一下就去医院，一定不会有事的。”
“呵呵，身上的伤再重也没有心里的伤痛更痛，我已经受了致命伤。”
“不会的，我们现在就去医院，医生一定有办法。”
“不，不用了，要去的话我早就去了，何必等到现在。”
“儿子，你一定很恨我吧！为什么我会这样对你，把所有责任都推给你。”
向黔无法回答。
“其实我是恨我自己，恨我没办法原谅你。每次我看见你就会想到那件事，我的心就会刀绞般的痛。我们只要一见面，我就会痛，所以我不能看见你，但我也不能不看见你，因为你是这世上我唯一的亲人。”向心早已泪流满面。“唯一的办法就是分散注意力，我训练你就是为了不那么痛。同时也希望你能有所成长，可我没想到会给你带来那么多伤害。”
“别说了爸，没事的。”
“对不起！”向心声音已越来越小，“此时不说的话，恐怕就来不及了。请你原谅爸爸吧！原谅我这个愚蠢的父亲，爸爸要把你丢下了，从今以后你就要孤独一人了，对不起。”
“刚才本想静静地走，却没想到你居然回来了。本想让你没负担的，都是我这个父亲不称职。爸爸爱你，却不会对你好，只会给你带来伤害，都是爸爸对不起你。”
“不，不是，要不是我，母亲也不会……我们也不会变成这样，是我，是我害了这个家。都是我！”
“不是你的错，儿子！是我把一切都挂在你头上，是我的错。”向心努力说道，“接下去的生活就要靠你自己了，原谅爸爸，爸爸要去找你妈妈了，其实……我……是……爱你……的！”声音一点一点弱了下去，很快就归于宁静了，再也没有一点声响儿。
望着父亲最后的笑容，带着泪水的笑脸，向黔笃定这是他一生都无法忘怀的笑容。
“我也爱你”向黔说道，但向心再也听不到了，离别就在一瞬间到来了，他让向黔不知所措，无能为力。有时，人的一辈子就是这一秒到下一秒之间的距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