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所知的秘密

   

   

村头有一群花花绿绿的女人。正在热情洋溢地撅着屁股在一块空地上忙着。

门畔上闲逛的刘德贵,看到这一热闹景象,思绪便幽远地拉长。每年的开春之季都是让他心烦意乱的。近几年更是,已经五六年了。

猛然间看到村里这一景象,他的心又被什么刺了一下或震动了一下,悸动着。

一向都把什么看在眼里的刘德贵手抄在背,步履蹒跚地来到附近的一块地坎上蹲下,显得无所事事,更觉得心事重重。他手里卷着一颗烟,眼睛远远瞄着眼前。

刚蹲下没多久,地头就过来了村民李富强也是他的隔壁邻居。两家人关系甚好,这富强人长的个子不高,但是人很英俊,浓眉大眼的,四六头,头发分的一丝不苟,一脸书生气,虽然常年在农村但衣着打扮总是新颖得体。家庭也有房有车有商店是比较殷实的,人也帅气是那种让人看了就是很喜欢和舒服的类型。对刘德贵老两口更是如亲人一般。

刘德贵早早就看见了李富强。他来这里蹲着意在乱转,实在等待李富强的靠近。刘富强看到刘德贵一个人坐在地坎上抽烟,就快走几步来到身边说,叔,您这一个人没事坐这干啥呢?刘德贵有些若无其事地说,今儿个天气不错,暖暖和和地出来到地头转着看看。哎,他手指了指那些女人问,那边那些人在干啥呢?刘德贵为了掩饰自己一个人的难堪,赶紧把话题扯到了其实他最关心的问题上。哦,您不知道啊,那是王河找人在整他们家地了。说暖和了育什么枸杞苗子了;说一颗枸杞苗子育好了一斤要好几块钱了。唉,这有钱人就是有钱,您说栽那在咱这能买上钱吗?真的是……李富强说着就回去了。

看着李富强离开的背影,刘德贵的心还在回味着,只是眼睛看着他的离开。

在看不见李富强身影的时候,刘德贵好像突然记起了什么,扔掉嘴里还有老长的半截烟头,站起来朝着那群女人喷了个大大地烟圈,拍了拍屁股上的土,匆匆朝家的方向去了。

回到家拿了把他平时常用着顺手的铁锹,朝着自己家的田地一路去了。老伴后面喊着,他爸你干啥去,刘德贵头也没回地哼了一句,几乎连他自己都没知道他说了个什么,就旋风似的消失在门外的小路上。

他来到自家地头。一览无余的平整倒让他有些一筹莫展了。这是年后第一天上地。他从这一头走到那一头,又从那一头走到这一头。年前秋末,地已用拖拉机犁的很苏软了,地头梗角当时自己也再次精心修理过了,再无要处理的地方了,但他还是不放心,非要找点事做才踏实的心理。既然来了就该找个事做做才好的,干点什么呢?转过来转过去,思谋来思谋去再看看地坎子,“有了”他甚至有些兴奋地从嘴里冒出了这句话。有些地坎子还得再修理加固的,不然放水就有可能会冲坏把水跑了的,这是他这些年务义田地最不愿意看见和最不允许发生的事情。这一次一次的水比油都精贵,弄不好跑了可了不得。除了水比油贵这个问题外,他还不想破坏他这个老农人的完美形象,他干过去的活要有条不紊,种的粮食,休整的田地要在全村都要是数一数二的,他不允许他经营的田地在这些细小问题上出现纰漏。他是个要强的六旬老农人。也是个心里搁不下事的父亲。

嗯,刘德贵在心里下定决心要一一把这地坎子再加固一下,说干就干。下午一两点的天还是热的,他脱去外面的衣服扔在地坎子上,卷起袖筒子,抡起铁锹开始大干起来。手上,脚上感觉有使不完的劲,那一踏一扬一拍之间都用足了劲头,每一个细微的洞眼,都躲不过他尖锐的眼力。铁锹在他手里用运自如,即使棍棒又是铲子。如遇上一个如老鼠洞,他可要下点功夫了,拿铁锹把捣那鼠洞直至找到源头,从坎挖下,层层叠叠填补细土又是踏又是踩又是拿铁锹拍的,弄不到他所满意的结实程度是不罢休的。精心细致地修补着地坎子每一个他看到的不足。

这临近三月的天,坐着没感觉,干点活这天气还真热,不一会儿刘德贵的额头上就汗珠子开始顺着他悠黑而多皱的脸颊滑落。这鬼天气还真热,他在心里嘀咕着伸出比脸更幽黑更粗糙的手,从额头到下巴胡乱地抹了一把,似要把这汗水把脸上抹走一样。

干累了的他拄着铁锹站定,依然不忘转向村头的那些女人,站着的,坐着的,撅屁股干的,每一个动作和姿势都是俏皮的。然后他眼又转向西山,西沉的太阳已经快要跌破云层深入地平线去。回头再看看自己干过的活,心里甚至有些别样的快乐感。

他的目地不仅仅只为了干活而干活。有种种因素需要他来一次酣畅淋漓。让他忘却慵懒,忘却思想;只需要把这股劲来一次发泄。

他也曾听老家人扯闲说种枸杞苗赚钱了的大量消息。刚听李富强那么一说再看王河花钱请人把几年的荒地平了育苗的事他也动心思。

他大儿子是个生意人常年在镇子上做生意,女人娃娃也被带去镇子上念书了。二儿子当兵去了,也留在部队了,和媳妇孩子都在一个城市。家里除了和老伴两人外再无其他人。务农种地都是和老伴两个人自种、自产、自食。一年的庄农也都是他俩在经营着干。至于种什么和不种什么都是他说了算的。满年的玉米套黄豆什么的,种的他也是觉得没意思。两个人吃穿已经不愁,房子也让大儿子给翻修的宽敞明亮且暖和。家里已进入了小康生活,无须再为生活的捉襟见肘而操心了。唯独让他不爽的还是心里那让他搁浅不下的心事,但是,此时已不是他所能左右的了地事了,只能听天由命。

但是刘德贵还是觉得自己能动就不闲着,一样精神饱满的想着来钱的事,其实这也不是就刘德贵一个人不满足,要是个人都是人心不足的,这也不能怪刘德贵的贪得无厌。

今年地里他就打算也育上枸杞苗。至于销路,赚不赚钱他也不想那么多。赚了更好,可以捞一把,赔了没销路也没什么,他有大儿子在那撑着了,他不会眼睁睁看着他老子的农作物销售不出去的。

他思谋着。种子,销路都由做生意的大儿子给他弄。他只管把地弄好,种上,精心务义着就好。到时候帮着儿子起起苗子就行。

他感觉已弄好了地就给大儿子挂了个电话,说了他的想法和交代了要儿子办的事。电话那头的儿子听了比他爹更兴奋。做生意人都是灵通的,有什么好赚钱的都像狗见了骨头,苍蝇见了屎一样。他之所以没有给他爹提起过,是因为考虑到他爹年龄大了,家里的地都是他爹一手弄得他没好意思向他爹提起把地育了苗子的事。现在一听他爹主动要这么做真是心有灵犀啊,他在心里兴奋之余,无疑给刘德贵老汉心里打了一针强镇剂。临挂断电话他叫他爹放心,他会把他爹交代的事都速速办成。

刘德贵听了儿子的鼓励更加胸有成竹,信心满志。便随着儿子种子的到来和眼看着王河把整片地都育上苗子的时节。他和老伴把饱含希望的一粒粒种子撒在了放过春水后的田野里,墒情很好,就像他的心情,有种被黄土滋润的感觉。

罢了,他就像干成了一件大事或完成了一件使命似的。心里即舒畅又轻松,不像先前那时节种上就种上,心里没有些许的轻松和愉快。也许是希望和传说引导了人的原由吧。

自从田里有了满满的希望,刘德贵的心就不由自主的飘起来。他每天除了跑去自家田里晃悠一圈外还不忘去王河家田里看看,他想看是不是会同时长出同样的嫩芽。他怕他的会没经验种不出像王河家那样的。反正心里七上八下的,搅的他的心不能安稳。老伴看出了他的不安,劝他。他不吱声,还是那么慌慌不安。

好不容易熬到满地粘贴的绿绿的细长的小叶子;刘德贵还不放心地去看了看王河家的田地,一样嫩绿,一样地敷贴着地皮。他的一颗悬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

然而,这时的他却感觉头昏脑涨的像是要膨胀了身体。身子瑟瑟发抖,像冷不是冷,老伴伺候他吃了感冒药便早早就睡下了。儿子来电话吵醒了他,他假装没事和儿子孙子通了电话,也说了田里枸杞苗的事。又说了一些无关紧要的事,始终没有说自己身体出了问题的事就草草挂了电话。

第二天他的精神似乎好了。还是没有顾上歇缓就又上地去了,老伴劝他不住,气地直骂,牛脾气,犟的要死!他跟没听见一样。老伴嘟囔,真是把什么宝贝种下了,除了往地里跑,吃喝都快忘了。

他去地里不除草不松土只是去看看。好像每天不看一下它们就不长似的。他看着从地皮站起的那一个个幼苗他心里就开心就惬意,就像看着了自己的一个个孩子茁壮成长着一样。

随着日月的转动,枸杞苗眼看就要长成大姑娘了。刘德贵也由厚棉袄换成了薄衫。田地里不再是苍白无望,而是绿油油地一片。别人走过路过眼里都现出一种羡慕的神情。这让刘德贵老汉从心里都笑出了花儿。还不得不装出一种淡默。并淡然地大道理而谈说,种庄稼么,种啥都是种,种上了当去。好了好,不好谁也没有办法。

这句话无意宣泄和展现什么,只是一句实事求是,从内心说出的大实话而已。话说的如此真切,不得不叫人心服口服,让一些年轻人总是对他恭恭敬敬的。

眼看随着秧苗的茁壮成长,王河家田里就有陌生人出没。这时刘德贵心慌病又犯了。他再也坐不住了就想凑过去看来人是谁,谈话内容是什么。但是他没有去,在他心里他不愿凑热闹也不愿人说他窃取商机。他虽然心急但他还是强制忍住了。

但他心里憋的慌啊,他给儿子挂了电话,儿子说在外地送货了,过几天回来;因为在外地,老汉也没告诉儿子他打电话的真正用意,就无奈地挂了电话。电话没有打响,他的心像猫爪一样。再看王河家田里的人。不用猜都知道别找的下家在验收苗子。是的,别有人,有渠道。可是他怎么办呢?什么都没有,思前想后还是没能忍住……

结果是他一个六七十岁的老人,没人尿他,这让他很郁闷。一辈辈精精干干的还没有人这样蔑视过他。

刘德贵老汉心里很憋屈也很无奈,看着王河田里的苗子就要被验收成功拿到定金了他田里的苗子还是和他一样无辜地长着,随风摆动着嫩绿,一副劫后余生的欢喜。这怎么也不能让他开心。他坐着自家的地头,由蹲不由地瘫坐下去,如一滩烂泥一样,心也跟着沉了下去。看着眼前不再有欢喜而是一脸茫然。

李富强来了坐在刘德贵身边,他由于走神,没有感觉到有人来到。直到一根纸烟伸到刘德贵老汉枯瘦的眼前,他先是一惊,转身看了看身边的李富强问了句,你怎么在这。便顺手接过了烟,李富强没有着急回答他的问题而是站起来快速帮刘德贵点着了香烟,继而又坐下。

李富强是个善良的孩子,说他是孩子只是在同父辈一样的刘德贵眼里。在同龄人里他已是一个挑起家庭大梁多年的三十多岁的庄农人。他家从父亲开始就是单传。三十岁的他也只生了一个儿子,因为老婆身体原因也不能再生,想要办个独生子女证,这其实是媳妇的意思。这样一来就触动了他爹的心病也划伤了他的心,但是又有什么办法了,命里就只有一个独苗一根,他还想怎么样呢?

也许都是心里有事不畅快的原因,俩人坐着抽烟,没有言语。只是看向田野,看向远方,虽然视野开阔了但扩不开心里积郁的疙瘩。良久,刘德贵说,富强啊,叔这回是要栽了,这点苗子看来是没人要了。我是年龄大了,那些老板们狗眼看人低看不上跟我这个老头子说生意了。富强啊,你有啥出路没,帮叔打听着点,有人来把它贵贱卖了去,这长到地里也不是个事啊,还和其它粮食了,挖着扔了咱一个庄农人扔不起啊!刘德贵声音慢慢地像给人讲故事,讲道理又像是给人诉苦,声音里掺杂着哀怨和无奈。

      我利子哥呢,咋不给联系个卖主呢?

      那瞎怂不在镇子上说在外地了,过几天才能回来了,要在镇子上就好办了,我这不是看着王河家都拿了定金,着急嘛!

        行,叔,你也别着急,我给你盯着点,有了就给你领来。说完他站起来像是安慰似的拍拍刘德贵的膀子说,叔,回去了中午了。刘德贵抬头看看太阳,果真头顶的太阳光刺到了他的身上火辣辣的,他却颤抖了一下,头便倒向了一边不省人世了,这可吓坏了李富强,他抱起他的头使劲掐住人中,不一会儿刘德贵便醒了过了。两眼瞪着半天之后才嘿嘿冲李富强笑,这笑比刚晕死过去更让李富强心里发怵。刘德贵便开口说话了,强子,唉!叔老了……

李富强静静地盯着刘德贵眼里闪着泪花,不是感动而是被吓着了,听了这话他知道刘德贵逃过了死神的牵绊。

叔,我把你送回去吧,你不敢这样子啊,你要有个三长两短我怎么向翠花交代啊。说着竟有两颗泪滚落了下来。

娃娃,不好意思啊,我这不是要吓你的,是刚太阳一照就发晕了,不怪你,倒还要谢谢你的。不然,我这条老命就今儿就丟在这儿了。翠花,你刚说的可是翠花?没有的叔,您听错了。走,我扶您回去吧。

我那女子啊!哦,给你婶子不要说昂。说着就要站起来,却没有翻起来,屁股重重地又塌在了刚刚的屁股印子上,富强扶了一把老汉就像旱地里胡萝卜一样被富强给幽幽拨了起来。刘德贵边起边念叨,老了,老了,真是老了,不中用了呀娃娃,都是你们活人的世事了,我们这一把老骨头没处用喽!

富强把刘德贵送到家,没说什么就离开了。他回去就给一个人打了电话。

到家,午饭刘德贵就没吃多少就睡下了,这一睡下就不想起来了,一直睡到了四五点才在老伴不知情的情况下的催促着慢幽幽地起床下地了,身子还有些不稳,脑袋瓜子晕乎乎的,但他还是强撑着去喂羊了。羊不多只有五六只,但羊一直都是刘德贵一个人喂的老板从没管过。儿子不让养,但刘德贵说一个庄农人不种二亩地不养几个牲畜就不叫庄农人,你家里养个啥冬闲了还有个干的不像有些人,一到闲月里比游狗还闲,不但别人看不过眼连自己儿子媳妇都看不惯胡嫌弾尼。为了后半辈子做个依然让人看得起尊重的人,首先要做到自己尊重自己,让自己忙起来了不至于闲的无聊让儿媳妇子说闲话,虽然他们都没住在一起,但他不想还能在自己能动的时候就跑去儿子门上当讨吃狗。

当他拌好草料安顿好羊往屋子走时,屋子里的电话欢快的唱着一首流星歌曲,这是儿子调的手机铃声,他颤巍巍的快走几步来到屋子接通电话,耳膜里就灌进了一个陌生人的声音。问他家是不是育有枸杞苗。说明了他是收购枸杞苗的想来看看。哦,有有有一连串的“有”字之后电话早挂断了。

刘德贵听得云里雾里,但是有一点他是听明白了,那就是他的苗子有出路了。

晚上,因为白天午休睡过了头,加之他脑子里一直盘算着天亮以后和老板收购苗子的事,辗转反侧到十一二点他还没睡着。身边的老伴因长久的操持生活而浑身的毛病,不是这儿疼就是那儿的不舒服,他听着她梦里细微的呻吟声不觉间进入了梦境……

第二天天麻麻亮他就起床了,老伴让他再睡会,但他已睡不着了,嘟囔着下了炕。老伴看他没有再睡的意思,也就慌慌地起来了,收拾了屋子还要给老伴弄早餐,刘德贵是个急性子,弄得迟了又不吃,一忙起来就忘了,身子不垮是难免的。相依相靠几十年,老伴太了解他的性格了。

老伴穿好衣服,收拾了床铺,溜下了炕。她先是拿火钳子捅了捅火炉子,晚上睡觉前她是封好了的,第二天早上捅掉里面的煤灰还一样有火星子,扔上点玉米塞子在架点碎炭一会会就又着起来了。不用每天烟熏火燎的再重架一次,不但不好着还费事,所以每晚睡前的封炉子都是老伴雷打不动的任务,她勤勤恳恳地操持着干着,日复一日,从没停歇过。

弄好炉子倒水壶温热的水洗了把脸一阵清爽的去了厨房,拿过了鸡蛋和铝锅准备今早给老伴烧点鸡蛋汤喝。刘德贵一看老伴要占炉子烧鸡蛋汤心里就不乐意了。我喝茶吃馍馍了,啥时候见我喝过鸡蛋汤。老伴说你今天忙了,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忙完吃饭,不打两个鸡蛋给你垫垫怕你……话还没说完就被刘德贵气哄哄的炝道:怕我咋了,怕我死了啊?老伴的好心没有得到好报,一脸恓惶的去了厨房。

端来的一碟子自己烙的饼子。老汉搬凳子坐在他经常坐的位置,开始孜孜不倦地炖茶了。正当他喝到第四盅,刚把即将败兴的最后一盅水倒进罐子里准备炖时,门外面人声起伏是有人来了。刘德贵急忙起身忙迎了出去,一看两人,穿着打扮一般,三四十岁的样子,一脸和气。其中一个便问,是您家有枸杞苗子要卖吗?还问了很多就要去田里看看。老汉使劲点头说就是的,你们来这么早啊,快快进屋,吃点东西喝口水我带你们去吧。不了叔,您要是还没吃就去吃,我们吃过了,再说一早也没有吃的习惯。噢噢,那就走,我也吃罢了;你说你们这些年轻人早上不习惯吃东西多不好啊。我每天早上的一顿茶打紧的很,一顿不喝一天乏的不能动弹。说着刘德贵老汉还没向屋里喊,把炉子上罐子取了,小心炖干了着;然后又交代把邻居李富强一会过去喊一哈让到地里来帮个忙。话音还末落。李富强的声音就传来了,不用我婶喊我听见你喊就来了,脸上带着一点稚气的调皮。刘德贵欣慰又喜爱的冲李富强一笑,说了句你这娃娃!

一行人簇拥着出来了大门,门外停着一辆崭新的小车。

一切都比想象的要顺利的多,只在地头看了一眼老板就很满意地谈了价格当着富强交了定金。

定金揣进口袋刘德贵老汉心里的石头总算心落地了。

第二天早上,刘德贵照例起了个大早,喝茶吃过馍馍。大门就有人叫门了,一听竟然是富强妈。刘德贵老伴赶紧出去开门。只听人没进来声音已吼上进来了。哭哭啼啼的叫刘德贵老伴去给她们媳妇说说好话去。

说什么话,你先进屋再说呀。

来不及了,你婶子。我家媳妇子啊!别要缠着富强子带他去镇上做节育手术去哩呀!你赶紧给劝劝走,我说上不听,还说害她着了。瓜着了么,一个娃娃咋行了么,瞎好再生一个是。

半天老两口才听明白是怎么回事了。刘德贵说,他婶子,你不要着急,你听我说。富强媳妇子身体不好,我们都知道。她不能再生这是事实,富强先前也给我说过,他媳妇身体不好不能生孩子,生了这一个算是给你们李家留后了,你应该念阿弥陀佛,你应该感谢媳妇子,不应该说她不懂事。再生一个是好,但是娃他婶子你看你要两个娃没亲娘们子了还是要你娃富强现在的一家三口之家呢?那孩子身体不好,再生是会出人命的。你不能那么自私啊,你真的是要害你富强媳妇,害你富强,害你孙子没妈了吗?现在政策好,做了节育手术会给你相应的补贴,养老什么都不愁的,再不要哭哭啼啼逼娃娃了。富强媳妇子身体不好,但我看干活做事都挺麻利的对你老两口也好了,你还想咋了嘛,再别逼娃娃了,年轻人有年轻人的打算和考虑我们就不要掺和了好不好。到咱这年纪了能苦动就苦着吃,苦不动了再说。不要做个不贤惠让儿子媳妇见不得,临了落个没人管的下场。

一段肺腑之言说的富强妈哑口无言。事实本就如此。

她悻悻而归。走时嘟囔,我不管了,再啥事都不管了;老了不中用了,是他们年轻的世下了,看他们咋过咋活人去。这就对了么!李德贵最后还不忘应和一句。

富强妈走后。刘德贵也让老伴跟去看了。他一个人在家坐着发呆。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啊。

他又想起了自己身体不好而倔犟的女儿。出走了这么多年,不知道在那呢?过得好不好。富强这娃娃确实不错,只怪自己当时棒打鸳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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